放在恒星存在的岁月里,
地球世界生命的起源演化时光只是一瞬。
放在宇宙存在的岁月里,
恒星从诞生到毁灭跨越的时光只是一瞬。
如果岁月漫长无边际,那么,生就是死,死亦是生。
光阴没有长度,时间并不存在。
——《洞经三藏》之《光阴卷》
人间岁月久,少年亦白头。
姜欢艰难地睁开双眼,祠堂还是祠堂,香案仍是香案。唯一变化的是,闭眼前通神香刚刚点燃,睁眼时通神香即将燃尽。
少年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地球世界里的自己已经寿终正寝。但这个世界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即便这柱香是通神香,也不过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而已。
与这个世界终究脱不了瓜葛。姜欢心下怅然,又有些轻松。
地球世界,这就是永别了吧。
突然,通神香的烟雾开始自发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带动姜欢的识海也开始转动,大量的画面涌入姜欢识海,如高速电影机一样一帧帧闪过。
涌入脑海中的画面,既有一页页文字,也有一张张图形图形,全是被翻开的各类著作。有《山海铸器宝钞》《仙人问道》《考工记》《黄庭内景玉经》《阵法全解》等杂学,也有《春秋谷梁传》《文心雕龙》《世说新语》《字经》等文学著作,还有《七劫斩龙诀》《四相拳》《易筋经贯气诀》《长春功》等武科功法,甚至还有《忘火诀》《云刀》《青莲观止经》《黄帝十二金印》等修行法门。
通神香的烟雾中,由光影构成的蓝袍修士显现,一个雄浑而熟悉的声音在姜欢识海中响起:
“法门万千,洞经三藏!
欢儿,无论你到底是谁。点燃通神香之日,你就是我的传承人。
三十年前,按照家族的安排,我进入宋国京都金台武院求学。之后,也是命中机缘,我被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选中收为內徒,从此踏上修行之路。时光荏苒,岁月匆忙,二十年的求学生涯里,我几乎读遍了宋国所有法门。精熟法门亦有数十个之多。在同门师兄弟中,我的成绩称得上位列前茅,深得师父的喜爱。
作为一名修行者,几十年来,我最关心的是如何降低灵力对健康的侵蚀,打破灵力诅咒,延长生命的长度。
虽然我出身大族,后来位列宋国皇族仙阁。我所能支配的财富和资源,足以支撑起与常人相近甚至超越常人的寿命。
但我依然不满足。
将近三十年的修行生涯中,我一直致力于打破‘灵力桎梏生命’这个诅咒,为此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和代价,但是无数次尝试都失败了。偶然一次机会,我和师弟在寻访天外遗迹之时,得到了一套石刻版的《洞经三藏》。这套经书与金台武院收藏的《洞经三藏》完全一致,唯独《光阴卷》的记载却大有不同。
回到武院之后,我尝试按照石刻版《光阴卷》记载的办法修行。但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甚至有散功而亡的征兆。
师父知道后大发雷霆,斥责此卷是歪门邪道,修行者必定永远沉沦。
但直觉告诉我,石刻板《光阴卷》很有可能是破除灵力诅咒的机缘,生平第一次对师父的说法感觉了疑问。
但我最终依然服从了师父的决定,将此书悬之高阁。
而后,在师父的支持下,我成为宋国仙阁十二阁老之一。为了服务宋国,我执掌兵部,常年征战在外。无暇探究灵力诅咒的秘密。
后来,在征伐南疆蛮族时,我受了重伤,脱离了大部队,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石刻版的《光阴卷》。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混沌之力。
在南疆深处,松花河尽头的梅里雪山脚下,我遇到了此生最爱的人。”
说到这里,蓝士林的身影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姜欢识海中的声音被一段嘈杂代替,讲述一时陷入停顿。过了一会,蓝士林声音再度清晰起来。
“......后来,就来到了三江县。‘十孙’是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做出来的铸器作品,因为一些机缘赠给了姜家。铸造石猴时,正值我修习《光阴卷》有了突破,在千万灵力之中提取出了极微量的混沌之力,并将其刻入了‘十孙’体内的阵法之中。这种混沌之力,来源于世界诞生最本质的奥秘。
三年前的晖阳大祭,‘十孙’阵法内的混沌力量有了异动。那天,应该也是你人生的分水岭吧。但那时,我还不确定到底是谁竟引动了混沌之力。直到你第一次被‘十孙’攻击,姜家老族长请我去验看伤情,我才知道,三年前引发‘十孙’异动的竟然是你。
欢儿,混沌之力是构成识海的本质力量,也是灵力诅咒的根源。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类的识海可以抵御混沌之力。
除非,这个人的识海不在这里诞生!!
欢儿,你究竟来自哪里,是《光阴卷》中的地球世界吗?那个世界的灵力是否也有诅咒呢?
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
大胆的去修行吧,这个世界的灵力诅咒对你无效。通神香中的《洞经三藏》已经存放在你的识海,可以随意取用,虽然不是全本,但已足用。
欢儿,希望你能破除灵力诅咒,解除修行枷锁,善待此间百姓,了我毕生之愿。
不要去京都,赵家政权是一个怪物。
善待十孙,它虽然由我铸造,却是你的机缘。
等你长大了,往松花河的尽头去,在梅里雪山之上,为我摘上一朵未央花吧。”
......
说完,光影构成的蓝袍修士似是陷入了遥远而美好的记忆,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
烟雾散尽,光影消失。
只听得啪嗒一声响,一个手持宝杵、背生双翼的石猴跳在了香案之上,伸出猴爪,仿佛是想要抓住消失的光影,却扑了一个空。
姜欢端端正正地向消失的光影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