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雪月,她一身红衣,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倒叫千里香和严老怪二人懵了眼,一时愣在原地。
“你,你,你是何人?”严老怪从惊疑中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一句,却问地颤颤巍巍,而一旁的千里香似是吃了大惊,仍旧傻傻盯着人看。
“这个时代倒也有点意思,修士凋零,倒成全了你们这些术法之士……想必这个所谓的九洲天下,真正的修士已经寥寥无几了吧。”雪月说着,抬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而去,禁锢千里香和严老怪的同时,更是将昏迷的常若水抓了过去。
这一幕被千里香和严老怪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尤其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全身,令二人动弹不得,甚至有种生死一念间的错觉。这完全超出了术法的范畴,九洲天下,没有人能够抬手间禁锢身体乃至生死。这一刻,严老怪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仿佛不再是九洲天下人人尊称的“术法尊者”,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至于千里香则是内心惊骇的同时,一股明亮之色在眼中如火般烧起,她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乃至更高层次的大门。
雪月并没有注意二人的神色变化,而是低头静静地注视着昏迷的常若水,她的眼神里有柔情,有担忧,又有期待,直至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她抬头望着此刻彻蓝的天,丝毫不见任何异色,可她心里明白,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早已蓄势,等待着它的既定目标,只要他这一世轮回苏醒,必会降下那传说中的灭修之劫。
“好了,算算时辰,你这一世轮回苏醒在即,可不能这么昏迷…….”雪月说话间,挥手使出一道红晕之力打入常若水的身体里,不过片刻,本该昏迷的常若水晃动了一下身体,眼皮跟着抖了几下,双手猛地一握拳,整个人便是如遭电击般醒了来,起初有些茫然,但转眼间便是恢复如初,只是当他看清眼前的雪月时,便又吓了一跳,连连退后,手指着她,支支吾吾半天开不了口。
“你怕我?”雪月看着常若水,似笑非笑地问道,“还是怕这张脸?”
常若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原本存在的念想一扫而空,此刻他已经非常确定,这个女人不是他的翠花,而是另有其人。
“你,你这个妖孽。你为何要化作俺的翠花模样,还一直死缠着俺……俺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害俺……俺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可知道俺的师傅是谁?”常若水口中说着断断续续的话,内心却打着小算盘,脸上慌乱心不乱,管她是人是妖,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雪月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却不戳破,只淡笑地看着,静观其变。
常若水下定决心,趁着雪月被他胡言乱语迷住的一瞬间,立刻转身暴退,向着反方向逃去,只不过他刚转身的一刻,便是撞在了一个人上,疼叫间整个人又摔回了雪月的跟前。
常若水嗷叫着起身看去,却在看清时,整个人突然一愣,他看见刚才一路追他的严老怪和千里香,此刻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那二人保持着一个动作,好似被定住了身,动弹不得。
这一幕真切地发生在眼前,常若水心里一紧,开始仔细回忆起刚才的种种,回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子去,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雪月,很快便低下了头,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番后,才颤颤地说道:“刚才是俺鲁莽了,多谢前辈援手之恩,俺这厢有礼了,大恩不言谢,俺改日再报。”常若水说完,顺势鞠了个大躬,随后便看也不看雪月,就想着悄悄溜走。
“这就想走吗?”雪月眼见常若水要溜,立刻化作一股红晕,在常若水离去的方向瞬间出现,重新化作人影后,笑着问道。
“不走,不走,俺,俺就是去方个便,方个便。”常若水一惊,吓得连连摆手,此刻他总算明白眼前之人绝非常人,自己溜走的机会不大,既然溜不掉就不溜了,常若水乍一想通,脸上便挤出些许笑容,心想着如何讨好这位修为高深的前辈。
“我说过,今天是你这一世的结束。”雪月抬头看了眼天际,说了一句似是漫不经心的话,之后再看向常若水,眼神中带着期待之色。
“好,前辈说啥俺就是啥。”常若水口中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
“咦?”雪月还想说些什么,却心有感应般看向西侧方向,在她的感知中,一道鲜红的身影正快速赶来,在其身后紧随着一道黑影。
“还有一炷香时间。”雪月心中盘算着时间,抬手间撤了禁锢严老怪和千里香的力量,这二人似是没做好准备,力消之时竟差点摔倒在地,待缓过神来后,便是恭敬地站在一侧,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雪月没有理会这二人,只是看着常若水,心中有些话欲言又止,只是算算这一世结束的时间,又似乎不忍不说透。
“罢了,常若水,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雪月内心一叹,问常若水。
“前辈说吧,俺听着。”常若水头也不抬地应道。
“天姥山上,揽月湖畔,清风洞内,对酒当歌……”雪月转身看向西侧方向,只柔声说了几句,便被常若水打断,只见他猛地站起身,双眼盯着雪月,脸上除了浓浓的震惊,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俺跟翠花的事?”常若水看着雪月的背影,急切问道,此刻的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好似这个答案,能够让他再见到挚爱。
“翠花也好,林芝翠也罢,不过是我的一缕分神罢了……而这一切的缘由,也不过是为了陪伴我爱的那个人。”雪月柔声细语,却听地常若水一阵颤栗,他爱的那个翠花只是一缕分神?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会信。
“你的剑术,止步天阶已久,若不是我出手帮你,你怎会突破空阶?若非我倾囊相授,你又怎会习得驭灵之术?”雪月一字一句,说地常若水一脸呆然,这些只属于他和翠花的事,如今被人轻言说出。
“一缕分神吗?”常若水最后的内心防线被一举打破,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颤颤喃喃着:“真的只是一缕分神吗?”
“一世情深不叫深,一世缘浅不叫浅,我若寻得挚爱人,必破轮回要长生。”雪月念叨着,慢慢转过身,深深看了眼已然失了魂般的常若水,内心有些不忍,可转念一想,也不过一世深情而已,轮回逆醒才是长生爱。
“你?!”而常若水在听到这句话时,失神地双眼短暂地出现一丝惊异,可转眼却化作一股悲鸣,一切那么真实而美好,现实却如此残酷,他爱的是一个爱着别人的人的一缕分神而已。
雪月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向西侧方向,一道鲜红身影如期而至,雪月看着那道身影,在看清那张与常若水有些相似的脸时,她便知道来人必是常若水的母亲了,而紧随而后的那道黑衣身影,则戴着个金色面具,看不清相貌。
“灵洲,百花城,尊者千里香,拜见南月洲主,红前辈。”千里香看见来的二人,内心一动,连忙上前抱拳行礼。
“九圣洲,血狼图腾,尊者严寒,拜见南月洲主,红前辈。”一旁严老怪亦是连忙跟上行礼。
“嗯?水儿!”红九杀只是看了一眼二人,便看见雪月身后的常若水,内心一喜,连忙上前喊道。
“母亲?”常若水抬眼看了看突然出现的红九杀,似是有些意外,但内心的悲鸣好似一种毒,令他提不起任何情念。
“你这孩子,想把为娘担心死吗?你知不知道为娘差点跟你爹翻脸?”红九杀看着眼前的常若水,脸上露出一股溺爱之色,只是当她看到常若水一脸悲鸣,双眼失神的模样,内心忍不住一惊,脱口问道:“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为娘,娘替你出气!”
“好了,红妹,水儿身体无碍,许是累了,先带族里再说。”黑衣身影上前看了一眼常若水,便是劝道。
“常惊风,少提你的那个家族,从今以后,水儿我带走。”红九杀抬眼,冷冷回了几句,然后又转向千里香二人说道:“你二人帮我找到水儿,我红九杀一言九鼎,欠你们一个人情。至于那常族的破云丹,你们问他去拿”红九杀说完指了指黑衣男子,然后就要带着常若水离开。
“好了,红妹,别胡闹了行吗?水儿毕竟是我常族子嗣,更是我常惊风之子,岂能随你游走天下?先回族里,一切好说。”黑衣男子连忙上前拦下,提了提声音,再次劝道。
“你这二人好生无礼,要带他走,问过我了吗?”雪月看着二人争执,不由一笑,柔声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