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却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走到了已经无力反抗的九头虫身前,在九头虫诧异目光拧下了九头虫最后一颗本源的头颅,了断他的性命。
“小九!”在欣颜的惊呼声中,九头虫死在了那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猴子手里。
头颅脖颈处的鲜血溅起,落在小猴子头顶的金箍上。
金箍上金光亮起。
咔嚓。
金箍寸寸崩裂,化为一片尘埃。
“洪荒异种本源血脉方可解此金箍,你们想不到吧,我回来了!”
小猴子身上散发出毁灭的气息,遮天蔽日的妖气如太阳近身般炽热,碧波潭水被顷刻烘干,成为一片陆地。
猴狲动了,变得破破烂烂的衣衫这一刻就像黄金圣甲,恢复了神通的猢狲伸出双手扭断了朱刚鬣的双腿,容易的就像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踩着不断抽搐的朱刚鬣,他拔出一根猴毛,轻轻一吹,猴毛变成了一干七尺长矛,穿透了沙悟净的胸腔,狠狠的钉在了百丈开外石涯上,毛尖撕裂石壁的火星点燃了沙悟净的衣衫,烧灼的沙悟净挣扎着哀嚎。
天空忽然下起小雨,伴随着细雨急流,他褪去一身肮腌,换回昔日的荣光,亲手取出耳蜗里五百不曾动用的金箍棒,迎天一指,金箍棒直冲云霄,层层云海寸寸崩散。
一杆齐天大圣的摇旗高立,他要让那旌旗再度飘扬云端,与那苍天平齐。
“嘿嘿。”猴子冷笑,金箍棒高举,指向田真,暴烈一击直取田真性命。
然而此刻突破了九头虫禁制的欣颜却挡在田真身前。
血色的花朵绽放,别样的美,别样的凄惨。
反观田真,他真的和天规合二为一了。
开山斧,两刃刀,银弹金弓;升天帽,蹬云履,腾云驾雾;缚妖锁,斩魔剑,八宝俱全。照妖镜,照魔王,六贼归顺;三山帽,生杀气,顶上三光;八宝装,四条带,腰中紧系;黄袍上,八爪龙,紫雾腾腾。
时光回溯,在天规下流转,抵住了下方虐世妖王的狂暴一击,田真携带着自己前世的道果逆转归来。
五百年荏苒,不过是一只手指息间的缝隙,缝隙里猴子带着过往是记忆受了五百年的煎熬,他是虐世妖王,他是齐天大圣,他是一个失败者,但是今日,他要将那高高在上伪君子打落云端,他要让那狗屁天规烟硝云散。
旌旗凛冽,任狂风呼啸,涌动的声音让天空颤栗,天怕了。
天,天上的神可以无视一切,但他们却无法忽视那旌旗上锦绣的大字——齐天大圣。
置身云端的田真却无视了那四个大字,无视了那妖气贯日的虐世妖王,那双天规注满的冰冷眸子全系在那为他挡下猴子一击的女子身上。
欣颜也看向田真,嘴角泛血,却笑魇如花,满眼都是田真,因为欣颜真的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五百年的奔逐,只为找到他,只为看到他恢复那往日的荣光。
而今,欣颜终是看到了,可惜她也即将灰飞烟灭,因为除了欣颜爱了五百载的这个男人,又有谁能抵下那个猴子全力一击而不死呢?
田真开始喘起粗气,身体微微的颤抖,脑袋慢慢的左右轻摇,想拒绝什么,可是那额前的第三只眼绽放开来,璀璨里,天地法也,治在毫厘,一切杂念都将不可执。
恢复过往记忆的田真深深凝视着下方即将消散的女孩,如玉面庞略显潮红,一侧的嘴角也向上的翻动,似有声音发出,而听到声音的只有欣颜一人。
欣颜似乎听到了唯她独享的这世间最动人的话语,笑的灿烂,可也越发凄美,“西海的三公主又如何,唯有那年那月那人忘不了……”
欣颜终是化作青光,消逝至虚无,最后耀眼的青光闪亮整片天地,犹如五百年前那青光璀璨夺目,亦如五百年前的青光一样剥去了田真所有的骄傲与荣耀。
五百年前田真败了,他生平第一次败了,他是天庭没有人可以战胜的战神,他执掌天规一人之下众生之上,可是他败了。
当他灰飞烟灭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的人竟是一只猴子,一只就连他自己午夜梦回也会恐惧的猴子,可是他没有败在猴子手上,而是败在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人手里,因为一个情字,他沦为一个假公济私的伪君子,沦为一个个凡夫俗子,又因一个情字,他恢复所有,成了真真正正的执法天神。
嘿!多么讽刺呀。
猴子冷笑着,手中的金箍棒高高举起,砸向田真,奋力一棒就是要将田真打落云端,狠狠踩在脚下。
与天规合二为一的田真神情肃然,不见半点悲戚,平淡如水,从容对上猴子。
远在此地千里的南海湖畔,玄奘直视着隐在云雾中的身影,“好久不见了。”
云雾中的里人似乎不愿与玄奘对话,云雾迷蒙寂静无声。
玄奘微笑道:“昔年我渡你入佛门,今年欲渡你入大乘佛门。”
“哼。”云雾里的人不屑一顾。
玄奘继续说道:“拈花一笑者稀,不明就里者多,小乘者众,大乘者寡,此行西去,一较真法,以大乘渡世人。”
云雾里的人说道:“痴心妄想,你连我这关都过不去,何况世尊。”
玄奘摇摇头,转身离去,“你杀得了我吗?”
云雾里伸出一只洁白如雪的手臂,缓缓张开五指,朝着玄奘的背影握去。
忽然手臂如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云雾之中,“原来你真的记起来了,你回来了。”
玄奘突然出现在朱刚鬣身边,轻轻抚摸在朱刚鬣的头上,朱刚鬣瞬间散去一身的妖气,身上的气息犹如常人。
朱刚鬣整个人也变得不同,冲着玄奘双手合十,说道:“弟子悟能谢过师傅。”
玄奘微笑不语,手指轻轻一点钉在石崖上的红毛鬼,佛光普照,修复了红毛鬼的伤势,佛光锋锐起来剃掉红毛鬼的红毛,最后变成一串佛珠挂在红毛鬼的脖子上,红毛鬼已然明悟,叩首道:“弟子悟净叩谢恩师。”
玄奘还以微笑,向田真与猴子交手的中心走去,刮过四溢的气浪,玄奘朝着二人,朝着整片天地,双手合十,轻吟道:“阿弥陀佛。”
佛光大作,整片天地都的生灵都睁不开眼,当佛光褪去,一切恢复,玄奘骑在一匹白马上,左右是他的三个徒弟。
玄奘冲着领头的猴子说道:“悟空该上路。”
猴子应道:“好嘞!”
师徒四人,一匹白马踏上西行之路,田真一人孤身屹立在原地,痴痴的望着那匹白马,久久无语。
白马忽而回首,田真则避开白马,转身向天庭走去,这一次真真正正的执法天神回归了。
遥远的西方,无尽佛光中,一只巨大手掌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而至,一只充斥妖气的猴子。
“心猿生六耳,看来你的大乘还未圆满,我的好徒儿,我等着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