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原本略微有所凉意的秋风,早已经变得冰凉,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大地上所有的生灵,寒冬的到来。平常人家更是抓紧了打猎的步伐,为这个寒冬屯好粮食,做好充足的准备。彼时的天空中,那一轮弯月已隐约可见雏形。
“嗡。”一声奇妙的道音在道场的众人脑海中回响。
小紫从入定中睁开了双眼,两颗明亮的大眼睛如同宝石一般闪耀,在人群中搜寻萧琊所在的位置,在发现萧琊的身影以后,立刻蹦蹦跳跳的朝着萧琊跑去,长长的马尾更是随着她的跳跃左右甩动,看样子今天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孩子们,去记灵石碑上登记完,就可以离开道场了。”五长老的声音此时轰轰作响,虽然放眼望去,也没找着他的身影,更是不知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你说五长老每次不露脸,他这声音应该不会是从别的道场传来的吧。”小紫跑到萧琊身边说道,步伐依然很是欢快。
“不是,肯定不是,别的道场离这可不近。”萧琊摇了摇头嘀咕道,并没有回头看向从身后赶来的小紫,而是径直朝着记灵石碑走去。
“你怎么知道不是,啊不对,你怎么知道别的道场离这不近。”小紫的步子到了萧琊身后也缓了下来,但是依然紧紧跟着萧琊。
萧琊摸了摸鼻子,并没有回答小紫的话,而是把手掌按在记灵石碑上,他总不能告诉小紫,他每天晚上都跑去净灵境的道场修炼,白天再回这筑道境的道场修炼,这要是让小紫知晓,不得大吵大闹得也要跟去。
小紫抬头看了看记灵石碑上的几个大字,萧琊——筑道境四层,水汪汪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无论怎么看萧琊这筑道境四层,她都感觉非常的满意。想想之前的萧琊,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堪堪筑道境的三层,现在却几个月的时间,直接到了筑道境四层,当时萧琊筑道境四层的时候,更是引起不少人的哗然,就连长老也都为之侧目。
“你楞什么,怎么停下不走了?”萧琊转身看向冲着他眯眯笑的小紫喊道。
“没,没事,就是心情好。”小紫俏脸微红,赶忙把手掌按在记灵石碑上,随后道:“我们走吧。”
关于萧琊几个月的时间到达筑道境四层之事,看似进步飞快,实则也在情理之中,其本身就是在魂膜争抢天地灵元的过程中,勉强到了二层,而后虽然到了筑道境三层,但是他从第一次入道,到之后的一年中,一直没有完整地吸收过天地灵元,所以当时萧琊入道之时,显现的筑道境二层,本来就是一种表象而已,并不代表他的天赋真的只是筑道境二层。
至于周围之人的看法就各不相同。同辈之中在当时萧琊到达四层时,产生了不少议论与不解。而在长老看来,应当是萧沁雅暗中帮助了萧琊修炼,毕竟虚遥圣女的孩子,在修炼上一直那么缓慢,想必萧沁雅也不太挂得住脸面。
而萧沁雅,则恐怕是除了萧琊以外,整个虚遥唯一知晓这其中缘由的人,不过她一直未曾多说,在她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道路与修炼方式,萧琊的另辟蹊径,虽然一日千里,但是同时充满了风险与折磨,既然萧琊选择了这条路,萧沁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午夜时分,萧琊又吹着口哨出现在了古道之中,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白天与深夜都穿梭于不同道场修炼的生活。
不过今日的萧琊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这一路走来,他老觉得背后有响动,可每当他停下仔细聆听,除了这已然刺骨的风声,并没有其他异样。尽管如此,萧琊还是加快脚步,随即一个箭步,越入古道一旁的树丛中。
“咦?”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刚才萧琊的位置,望了望四周,除了前方幽深的古道,两边茂密的树丛以外,早已没有了人的踪影,娇小的身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马尾,大声道:“你是不是躲起来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你娘!”
“我走了啊?”
“走了啊?”
“啊?”
“啊?”
“小声点,小声点,嘘,嘘,我说你跟来干嘛。”萧琊急急忙忙地从一旁的树丛里窜出来。
来到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小紫。
“哼,还想躲过我,我就猜你有问题!”小紫长长的马尾对着萧琊就是一甩,狠狠地砸在萧琊脸上,随即想想还不过瘾,又上前重重的捏着萧琊的脸说,“小萧琊你都去干嘛了!老实交代!”
一路上萧琊都苦着脸,听着小紫碎碎念,尽是说些自己去哪里玩了,都不带上她之类的话语,听得萧琊头都大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没一会,二人便就出现在了净灵境道场外,萧琊的神色有所凝重,回头看着仍然不依不饶的小紫,低声道:“你踏进去的时候要小心点,这净灵境道场的灵元很是特别,我之前一踏进去就受伤了。”
萧琊自然不知道,其实筑道境之人,踏入这净灵境道场,有多么危险,若不是当时既有身上的魂膜过滤,又有萧沁雅在一旁帮忙,怕是他在刚引动天地灵元之时,就会被这净灵境的活跃灵元撑爆。
“没什么问题啊。”就在萧琊还在顾虑小紫会不会和他一样受伤之时,小紫已然站在了净灵境的道场之中甩了甩胳膊,想了想又蹦了两下。
萧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稍显尴尬,此时的小紫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绿光,似乎如同萧琊的魂膜一样,此绿光隔绝了大多数的灵元在小紫体外,让小紫免受这灵元冲击,萧琊指了指小紫胸前的发光处,目露疑惑之色。
小紫摸了摸,从胸口掏出一块玉佩道,显然这块玉佩才是小紫周身上下散发绿光的根源:“这是爷爷给我的,说是他的本命护身至宝,可以保护我平安。不过这里的灵元比我们筑道境的道场浑厚多了,真适合修炼,怪不得你会这么快到四层呢!”
萧琊摸了摸鼻子道:“那没事了。”心中却是不住一叹,怎么自己的娘,就没有给自己这等好东西,自己当时在此地,可是比小紫狼狈多了。
他自然不知道,大长老的这法宝,本是造化所得,实属罕见,不是谁都可以掏出一个的。
“来。”
“来。”
“来。”
一声声呢喃之音再次在萧琊耳边回荡,萧琊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眼前已然入定的小紫,长长的睫毛更是微微的颤抖,虽然此时的小紫年龄还小,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萧琊并没有唤醒小紫,而是默默起身,眼眸注视着净灵境道场旁的古道方向,目光透过古道看向那幽暗的古道深处。尽管在黑夜中,古道前方的道路已然埋藏于夜色中,但是萧琊却知道,这古道的深处,确实有着什么存在。他依稀记得年幼之时自己就能听见呼唤之音,但是六长老却不曾听见。如今小紫在这道场内,却也听不见这一声声的呼唤。
虽然仅仅就一个字——“来”,但是萧琊明白,如果他没有猜错,或许大多数人都无法听到这古道深处的呼唤,这呼唤与境界修为无关,萧琊甚至都怀疑,这声呼唤只有他能听到,不然虚遥这么多厉害之人,还有自己的娘亲,他们应该早就知晓,并嘱咐他们,但是这么多年自己都未曾听他们谈起过。
以往只有他自己独自前来,虽他心有疑问,但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验证,今天小紫出现在此地,正好给了萧琊一探究竟的机会。
萧琊沉默了半晌,一步步走出了净灵境的道场,他并没有想喊醒小紫,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古道深处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既然在虚遥,想必不会有什么的危险,就算有危险,自己的娘亲和诸位长老也应该可以及时化解。
想到这,萧琊的好奇心更强了,这么长时间来,他所听到的呼唤究竟是人,还是物,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在今日终于可以有个答案,他甚至隐隐期待了起来。萧琊再次踏入了这古道之上,就在他准备走向古道深处之时,萧琊定睛看了看小紫入定的方向,自语道:“早点回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此时的季节已然入冬,虽然还未曾降下大雪,但是这寒意与之前的季节不可同日而语,萧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也分不清,四周涌来的刺骨寒意,究竟是因为这寒冷的冬风,还是因为这越发漆黑的古道。
眼前这古道,两边的密林已然越发的茂密,这种茂密,更是代表着这古道深处,人迹罕至。而随着这密林的茂密,原本仅存的不太明亮的月光,都难以穿透密林照射入其间,萧琊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清古道前方的道路,他只能尽量靠着双眼的适应力,勉强行走于这密林中的古道之上。
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走过的道路,更是早就已经隐没于黑暗之中,萧琊轻叹,这下想要回头,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顿时心中一狠,那就先走到底,去看看这古道尽头到底有什么。随即大步流星,加快速度迈向这密林的深处。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萧琊从之前的快步行走,变为了奔跑,他发现前方的密林,明显开始稀疏了起来,借着重新透过这密林的月光,隐约之间可以看出前方便是古道的尽头,一处空旷之地,并未被密林所包裹。
“呼,总算出来了。”萧琊拍了拍身上因穿越密林而沾染的尘埃,此刻他正站在一空旷的山腹之间,此处便是古道的尽头,四周并没有什么道路延伸向其他地方。只有这山腹处,萧琊的正前方,有一个漆黑的洞窟。
“来。”这次,萧琊听的格外的清晰,长久以来,他第一次可以肯定,这呼唤是真切存在,并不是自己的臆想。一切的源头,应当都源自这洞窟的深处。想到这,此刻才八岁的萧琊,胆子本来就不小,咬了咬牙,直接就准备朝着洞窟深处走去。
“哼。”
萧琊闷哼一声,其原本刚刚欲迈入其中的脚步,刚到了洞口,就直接被弹开,而他本人更是因这反震之力,直接飞了几丈的距离。
萧琊摸了摸自己的头,顿时其手上满是鲜血,而其额头上的鲜血更是止不住的渗出,已因这反震之力受了不轻的伤。
这洞口之处,乃是存在着结界,不让人可以随意的进入其中。
洞口的结界,属实精妙,乃是根据不同的人的修为,产生不同程度的反震之力,但是当初设下这封印的人,怕是怎样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筑道境的人来此,所以这反震之力,远远大于筑道境所可以承受的程度,若不是萧琊的身子骨,因为当年的药草浸泡后较为强横,怕是得直接被震得昏死过去。
萧琊抬手,便轻轻地抚摸着洞口,果然可以感觉到一层隔膜的存在,手上沾染的鲜血都印在了这隔膜之上。
“哎白忙活一场。”萧琊轻叹中低下了头,鲜血从头上不断向下渗出滴落在地上,脑海之中也有了一丝昏沉之意,更别提他的双眼此刻都因鲜血流淌得难以睁开。
就在此时,萧琊触摸着隔膜的过程中,其周身突然的散发出一层暗淡的光芒,这光芒并不明亮,但是却一点点地蔓延扩张向这洞口的结界,好似在探寻一突破口钻入其中。他更是不知,此时在这洞窟中,一黑色的石块上遍布着裂缝,从裂缝之中散发着同样的光芒,直奔这洞口的结界而来,似乎也在寻找、接引洞窟外萧琊周身所散发的光芒一般。
“嗯?”萧琊突然浑身剧震,睁开了已经昏沉的双目。神情中满是疑惑之色,身躯更是因为这疑惑而有了一丝僵硬,好似背后的一阵阵寒意让他一时不敢转过身去。
稍作停顿,萧琊一咬牙,骤然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眼前的一切早已不是那萧琊一路走来的古道以及密林,而是一条被奇异光芒所照亮的通道。
淡淡的光芒照耀在洞窟的石壁之上,越是通往深处,就越发的明亮。
看着眼前的一切,萧琊喃喃自语道:“这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