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心狠的鬼物。
那三尺大小的鬼符闪烁两下,其中小鬼还没能挣扎出来,已经落在曾家庄的五行阵法之上了,旋即一道漆黑颜色涌出,颇有灵性顺着五行阵法流淌的停滞瞬间便撞了过去。
那停滞,也是领头老鬼将周围鬼气一股脑吸纳而来,化作一道破阵鬼符,也扔了出去,将其上玄妙对着本就不堪重负的五行阵法压了下去。
这老鬼也有心思,既然外边有个老道士以泰山压顶手段对付自己的十二地支阵法,自己也可以用这手段对付五行阵法。
一环套一环,只要自己的地支阵法在彻底毁去之前能够将五行阵法毁了,自己也算不得吃亏!
果然,随着鬼物以残缺不全的鬼阵逼迫,再运转鬼气压迫,最后丢了二十余道小鬼所化的破阵符上去,曾家庄已经被围了足足两日,神光黯淡了不少的五行阵法愈发显得不堪了,咯吱咯吱的碎裂声音一点点在闹哄哄的庄子口生出来。
周围吞吐鬼气,对曾家庄阵法正在围攻的小鬼立即双眼放光,欢喜雀跃,口中吐出的鬼道符文愈发密集了,又不过是几个呼吸,头顶十二地支鬼阵距离地面不过三五丈的位置的时候,甚至有金光落下,将那些躲避不及的数十个小鬼炼得嗷嗷惨叫,连忙闪烁身影,躲入一旁尊主身边,后者不屑冷哼一声,也有数十道鬼气飞出,将那小鬼身上炽热金光一把灭了!
再看眼前五行阵法,生出的缝隙倒是不比自己的鬼阵小。
那尊主透过缝隙看到了曾家庄数十人正在村头位置,和尚道士都有,还有个老头立在最后,颤颤巍巍模样。
好几日时间了,这些人也没饿死。
果然是个富贵人家,难得,难得!
那数十人各自立在法坛身后,佛道经文飘荡,化作千百金光涌动,对着五行阵法各处涌出漆黑鬼气的缝隙便贴了上去,还有个头发灰白的老道士在最前边的一个法坛上,挥动法剑,挑起法旗,念诵咒文,那法旗上便有一道五行神光跳出,又随着老道士扔出来,那五行神光光芒大做,直接便将附近十来个缝隙给堵上了。
鬼物一眼看清了曾家庄布置,见不得地仙真人,心头安稳不少,也不敢任由前头老道士接连丢出来的五行法力将所有缝隙都给补上了,急忙一道化作一道影子,又将周围二十余个小鬼顺带携裹了,直接撺入那已经在一点点恢复的五行阵法之中。
曾家庄的老供奉孤贫子正在勉力施法护持众人,近乎力有不逮了,迎面又是一团鬼气扑过来,威势极大,手段凶煞,杀意凛然。老道士心里分明想要遁走,可惜曾老爷还在,自忖今日纵然避开了,明日可就不好说了。
一咬牙,这老道士将法坛上的神像举起,念诵真言,请动神像上也是受了不知多少年的浓郁香火,一时那神光发作,分明有一位威风八面的神人生出,也有丈多大小,睥睨风云,正好看见了急速扑来的鬼气,一巴掌拍了过去。
轰隆!
一声惊雷!
那那尊主正要一鼓作气将主阵道人收拾了,没想到迎面一道金光闪闪的巴掌拍下来,急忙一个闪烁,却还是没能顺利躲开,只咬牙硬接了这一巴掌,却是如千钧巨石落下,那尊主只觉得整个鬼身不由己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流光,却不晓得落在曾家庄何处位置了。
孤贫子也没能为一把将老鬼赶走了欢喜。
因着,其手中的神像也被那鬼物身上浓郁无比的鬼气煞气伤了,尤其是鬼物被一巴掌拍落之后,也极为干脆地碎裂为数十片,在老家伙心疼的眼光中,崩散为沙尘,随风飘逝。
可怜曾家神婆,为了供奉这神像,数十年香火不断,今日只是一露面,便被毁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只一巴掌就没了。
曾大老爷不懂得供奉神明的辛苦,还在欢喜那数次大小的一团鬼气被收拾了,身旁护持其的神婆低低出声了:“老爷,还请到孤贫先生的法坛上去。”
“那东西还没被收拾了!”
孤贫子也一把抓起法剑,又祭起另外一尊神像,引动神光,将三尺法坛化作神明地方,暖气洋洋,金光灿灿,跟着道:“老爷,还请上法坛来,方才老鬼只是被神像打散了不少鬼气,但并不致死,此时或者在庄内肆虐,害人性命,弥补法力亏损!”
曾大老爷看了一下,曾家庄百多个人,如今都在庄子口的法坛位置,非但有外头的一层五行阵法护持,还有十来个入道境界的修行各自拿了法器护持,大大一堆,还算安全。
故作镇静,这老头道:“真人,可能将这些鬼怪给拿下了?”
“在这饿了三日了,若还不能将些东西拿下,老爷我身子怕是真个撑不住了!”
孤贫子何尝不晓得这些凡人早已经饥肠辘辘,便是其自己,也是两日时间勉勉强强吞了些不沾火气的米面肉食,将就吞了几个糕点,如今还能在法坛前头站着,都是耗费丹田法力支撑着呢。
不过,不能将实言告知,这老道士斟酌片刻,出声道:“老爷,贫道只能挡住那鬼物,至于外头,想来已经有镇守道人镇守大师出手了。”
“最多便是今日,那邪物定然要被收拾了。”
曾德善自己也遭了鬼物祸害,凄凄惨惨,饥肠辘辘,好在其也晓得这些东西不好收拾,如今也不敢逼迫唯一依仗强行出手,只讷讷道:“真人还请尽心,我曾家老小,今日都要倚靠真人了。”
言罢,这老家伙还是依言入了法坛。
其他事情都可以稍稍放一下,但自己的小命,可不能放了。
一群衣衫艳丽的妻妾和华贵的公子少爷看了看头顶五颜六色的法光,又看了一眼自家老爷,本也想靠拢那金光闪烁的法坛上去,但看那住持法事的孤贫子,还有自家老爷也不曾出声,只能小心翼翼将身子收了些,又拥挤两下,向着一群修行道人的中间靠拢了不少。
旁的不说,只要自己不是最外边的一个,便能安稳不少。
至于护卫,还有供奉,本来便该为了自家打生打死的。
这些曾家主子的小心思,曾德善晓得,孤贫子也晓得,十几个供奉也晓得,身子身上披红挂绿的神婆也都晓得,却无一人发声。
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那孤贫子只口中喃喃,将五行咒文运转极致,保得已经显出不少缝隙的五行阵法运转,顺带还要引动法力收拾那些飘忽而来的大小鬼气团子,有修为高深些的,只是借用法坛上三清神像法力,将那鬼物化去不少修为,打落一边,而那些修为低下的小鬼,一道神光飘过去,便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声音响彻庄子,吓得一群饥肠辘辘可怜兮兮的少爷公子身子抖了好几下,还有几个女仆惊叫两声,旋即取了秀帕紧紧捂住嘴巴,免得惹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关注。
前几年老爷遭罪时候,这些女眷公子还能安稳。
但这次事情,莫名其妙整个庄子就黑了,然后有神婆跳出来,引动庄子里面的神庙跳出神明金光,支撑了不短时间。
也是得了家庙护持,曾家庄上下百余人才能够跑到庄子口位置,然后在供奉真人孤贫子的带领下,手忙脚乱取了供桌香烛,拿了家庙的神像,准备了贡品,还有曾德善不得已掏出了曾家庄多年都没拿出来的阵法布置,交给孤贫子好生参悟了一番。
熬了足足一日时间,那受了百多年供奉的家庙,终于神光黯淡,不能再支撑了,孤贫子勉勉强强在家庙神光之外又运转了一道五彩神光,将那些正在觊觎自己等人气血的鬼物给收拾了,护得整个庄子安稳。
那五色神光也奇妙,十好几丈高,居然能够将整个庄子全都笼罩在其中。
诸人得了这两般手段护持,这才能安全呆到此时。
孤贫子费尽心思运转法力时候,那年迈不堪的神婆往头顶方向看了看,似乎察觉了些许玄妙,忍不住运转法眼,透过那黑乎乎的缝隙向着外头细细看去,过了片刻,终于是察觉了外头鬼气变化,出声道:“好事,好事!”
“鬼物已经被高人压下了!”
“道友再支撑片刻,等得外间高人将鬼阵化去,这鬼物便不成问题了。”
孤贫子好悬一口气没回过来,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鬼物,又是十数个咒文飞出去,将那些小鬼全数收拾了,这才道:“五行阵法已经撑不住了!”
“婆子,你可有手段能够稍微挡一下,让贫道恢复些许法力?”
那神婆,唤作闫婆子,斟酌片刻,眼神在头顶阵法与孤贫子之间来回打转,顺带看了看曾家一众老小,又看了看颇为紧张的曾德善,出声道:“真人,不是婆子不出手,实在是供奉多年的神像已经交给真人了。”
“婆子如今也剩不下多少手段了,还请真人多撑上片刻……”
这话音未落下,忽然眼前金光发作,整个法坛附近十来丈地方化作目不可视之地,一群人急急将眼睛闭上,便是那孤贫子与闫婆子二人,也瞬间被那神光照耀得法眼破碎,旋即又掐了护身诀护身咒,各自使出法眼,再向那已经黯淡下去的法坛看去。
一抹淡淡鬼气,正被神明金光化解。
但是么,曾老爷身影也没了!
不好!
还有十来个小鬼,身上鬼气闪烁,痛苦哀嚎,却是因着闪避不及,被法坛上三清神像神光笼罩了,遁逃不得,发作不行,匍匐在地,任由身上鬼气崩散消退。
孤贫子默默哀叹一声,急忙将法眼运转,化作一道流光,在模糊黯淡的五色华光照耀下便窜了出去,看方向,却是庄子里面。
“诸位,防备鬼物调虎离山!”
那老道士已经出去了数十丈,这吩咐声音才传了过来。
闫婆子本也在担心,闻言,看了一眼周围曾家庄老少几十人,无奈摇摇头,只将身上的袍子祭起,生出道道神光加持,又有法眼流转,仔仔细细盯着周围位置,生怕有鬼物趁着法坛出了问题前来将曾家主子给害了。
又有二十余个入道境界修行,在中间一群曾家主子责备好奇的目光中生出些许惭愧,急忙将法剑拂尘铃铛钟鼓等十数种法器祭起,也有道法金光生出,连做一体,将一群曾家主子护持住,又小心戒备上下八方。
闫婆子看周围已经泼水不进了,这才安心不少,旋即又想起来一事,出声道:“那护卫,来将婆子这儿的灵符取了,给各位主子各自一道!”
“这灵符得来不易……”
有个护卫正上前来,刚要从闫婆子手中接过灵符,却不想周围一团黑气忽然闪烁,又有滋滋数声音,却是三个鬼物飘忽而来,一把扑在曾老爷的三个儿子身上,后者惊惧神色还没落下,整个人身上便是血煞颜色疯狂涌出。
神婆一眼便看出了那鬼物心思,身上袍子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对着一人扑了上去,其身上旋即生出一道神人法相,也是三尺大小,看样子是山神,拖着闫婆子以迅速无比的速度直接对着另一个人扑了过去。
余下十几个入道境界的修行也各自施展手段,各种祥瑞灵符法器宝光跳出,对着余下一个曾家少爷出手。
三般手段都不弱,落在三个少爷身上,立即将周围三尺地方又照亮了几分,更是有接连不断的滋滋鬼气冒出来,旋即消散无形。
阵法里面一群人在争斗,外边碧霞道人也在留神。
十二地支阵法已经破损得七七八八了,数十个鬼物顺着各处缝隙向着外头遁走,却无一例外,都被四个后辈弟子还有碧霞道人的十来个徒孙给收拾了。
等掐算时间差不多了,阵法里面已经散去一大半鬼气了,里面也是破碎淋漓的五行阵法都能一眼看得了,碧霞道人终于高声吩咐道:“子真,扶风,无尘,性空,尔四人速速入了阵法,祛除邪物,保得曾老爷安全!”
“真儿,你们继续将那鬼物给化解了!”
将事情吩咐下去,碧霞道人继续运转法力,将阵法护持住,一点点化去阵法之中的鬼气,又小心戒备,免得那布下阵法的鬼物跳了出来,到时候无论是自己的徒弟,还是自家徒孙,都未必能够撑得住那布阵鬼物的一击。
那边无尘子四人听了碧霞道人的吩咐,各自将遁法符祭起,借着十二地支阵法的被一群鬼物破开的缝隙,直接闯入,又碰见了一群盯着外头十二地支阵法与里头五行阵法两个阵法的缝隙的小鬼。
此时不可与一群小鬼纠缠!
四个道士身形跳转,在那鬼物追杀四个道人之前,已经寻了五行阵法缝隙,直接便遁入其中,不想迎面便是一道金光或者金光,身上遁身符立即被破去,整个人身不由己落了下去,两三丈地方高落在青玉石板上,哎呀哎呀两声。
余下三个道士在山庄的背后左右方向,落地之后,便有鬼物扑上来,起了争斗。
而无尘子却是落在山庄正前方,等察觉周围金光之时,急忙抬眼,掐了个护身诀,对面却有一群人齐齐招呼道:“真人……”
无尘子定了定心神,看过去,却是曾家庄上下人等。
看来自己是走对了方位了。
无尘子给自己加了一道回春符,将摔伤压下了,旋即一道遁法,飘到对面一群道人之中,稽首,对曾家众人道了一声“安稳”,又看向立在法坛正前方小心戒备的闫婆子,低声问道:“道友,此地是生出何事了?”
闫婆子看了看无尘子,晓得这道士与自家老爷有些不太对付,不过面上还是安稳的,且其对于无尘子的灵符可是十分赞叹的,忙也施礼应道:“老爷被凶鬼给抓走了,孤贫道友已经去追杀了。”
“婆子在这儿护卫诸人。”
“道友,外头如何了?”
无尘子将碧霞道人正在布下阵法压服鬼阵的事情说了,旋即看了一眼法坛,又道:“那掠走曾老爷的鬼物有哪般修为,孤贫道友可能将那鬼物给收拾了?”
闫婆子摇摇头:“道友,婆子不是你们道门之人,手段比不得你们几位真人,只看得那鬼物速度极快……”
便在此时,一群人之中三个曾家少爷齐齐哀嚎两声,无尘子也察觉其上鬼气凶猛,忙一道驱邪符便飞了出去,旋即将拂尘法剑祭起,便在一个少爷倒下的刹那,一剑劈出,将一个浑身血红的鬼物劈做两半。
以无尘子如今法力元神,收拾一个入道境界的小鬼,易如反掌。
余下两个正躲在曾家少爷体内,与神婆的袍子和道人神通对抗的鬼物,看见了无尘一手将自家两个兄弟给收拾了的场景,顿时亡魂直冒,立即直接便是一道鬼气飘出,直接不要命一般向着外头遁走,不想无尘子一直防备,各自两道法剑灵光飞出,将那两个鬼物身上满满的血光给化去了,又是两道灵符飞出,在两个鬼物各自身前化作一道丈多大小的收鬼符,将闪避不及的鬼物给收入其中,落入无尘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