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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国公府·陆

如梦观 调坎和离 5988 2024-11-12 06:23

  至少,无尘子这般不过是出门一趟,便与卧佛寺搭上了关系,看来交情还不浅的模样的,曾家还真没两个。

  曾家那大供奉拿了自家拜帖,都不能从那些和尚道士手中弄点好处,可见这些人防备心思。

  至于那所谓的人仙地仙修为啥的,曾家二人都迷迷糊糊,自不太放在心上。

  只说修为,曾家自言有这般修为的供奉,也有几位,年岁多是天命之年,也算得德高望重,旁的供奉对这些人也是恭敬崇拜,余下也看不出什么,再者平日这些供奉多忙于照顾家人或者躲在供奉院静坐修行,实在比不得无尘子这般年轻还能够交友广泛的。

  无尘子躲在曾家客院,便能寻得门路交好卧佛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得到的!

  如今还有个皇家。

  不过看来无尘子与曾家关系若即若离,不是轻易能够拉拢的,二人又有要事应付,一时也只能将无尘子这事情先压下,日后再慢慢筹划,一点点拉拢。

  这些修行之人,对灵丹妙药,符纸玉石,乃至古籍残卷,总是有渴求的,如此自不担心其不入彀中。

  明了缘由,推下事情,无尘子又闭关两日,运转周天,观想松树,终于将身上阴气尽数逼出,这才息了打坐。

  胡八姑于京城还是有些新鲜的,这几日没事便让那小厮拉着其到处转悠,看了那新鲜物什,有些华丽的衣裳,有些糖人吃食,有些逗弄孩童的玩具,也买下一二,不多时其屋子内便堆了不少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可爱小东西。

  也亏得胡八姑不会那传说中的须弥芥子手段,不然这京城的衣衫珠宝,怕是要少了千百套。

  不过无尘子一直在闭关,胡八姑不能分享欢喜,那乐趣便少了两分。

  这日无尘子出关,于院子中只见得那打扫丫环,稍稍问了一下,得知胡八姑已经出去疯玩了,多少有些安慰,又寻了辆马车来,便出发去太乙观。

  无色大师吩咐的事情,无尘子还是先去试试看,能不能取来这百鬼砂。

  一路车水马龙,香客数量倒是比半月前还多了不少,可见太乙观香火鼎盛。

  “道友来得正好,我师兄正想寻道友入观一叙。”

  太乙观山下的牌坊处依旧人来人往,张子云于一众熙熙攘攘的香客中一眼便见着了无尘子,忙寻机推开正在应酬的香客,拂尘一扫,对着无尘子便稽首施礼。

  无尘子还礼:“道友客气了,贵观内事情已经收拾妥当了?”

  “我师兄弟几个,将观内来来回回打扫了三遍,已经清扫干净了。”

  “又有师伯出关,将那封印地方又添了符咒阵眼,那些邪物如今便是想作祟,也没机会。”

  无尘子闻言,也安心了许多,复出声道:“上次贫道前来欲要拜访张本初张道友,奈何道友出门做法事去了。”

  “不知道友今日可在?”

  “在的,正是师兄欲要请道友一见。”

  “本初师兄自子风师兄出听闻道友那遁法,羡慕不已,一直念叨着要跟道友论道说法,探讨一下符咒手段。”

  言语时候,二人已经拾级而上。

  此时台阶上,比上次无尘子来拜会时候,还要热闹几分,其中无尘子还见得两个上次欢喜地拿了护身符离开的农家婆子,正颤颤巍巍沿着石阶往上爬,姿态虔诚,又有个二十来岁穿了棉袄的妇人跟在一旁扶着,后者也是满脸期盼。

  余下诸多香客,也都是恭敬小心,想来也是听闻了这太乙观神仙下凡的事情,急急赶来参拜一番。

  于这些寻常百姓而言,家宅安宁,钱财有余,儿孙满堂,便是极大满足了。

  不过人心无厌足,若是太乙观仙神满足了这些心思,诸香客所求的银钱之物也会越来越多,百两,千两,良田无数,富甲天下,或者当个官老爷,于后不能满足了,这些人立即又会各种诋毁。

  此事,于仙神而言,怕也是为难。

  约莫也是这般人心善变缘故,诸人寿数大多在六七十岁为稀了。

  一边恶意揣测,无尘子一边跟着老道嘀嘀咕咕,顺着石阶优哉游哉往上爬。

  太乙观的几百步石阶,无尘子这般有修为还好一些,对这些已经上了年纪的妇人而言,不比在家伺候田地来得轻松。

  张子云既有修为,每日上下几遍,早习惯了。

  见不得无尘子回应,其又道:“按说应该是师兄前去拜会道友的,奈何几位师兄都怕观内还有妖邪藏匿,上次的事情又有些蹊跷。”

  “几位师兄不敢离观外出,便是有那些驱邪法事,都是几个师侄出门应付了。”

  无尘子歇了歇,恭贺道:“还要恭贺贵观有了弟子传承,能够应付那些妖邪事情。”

  “呵,那几个师侄,平日遇着些妖魔,都是畏畏缩缩。”

  “这次逼不得已了,又是领了百十道护身符驱邪符,又是讨要了老师的驱邪法宝护身法宝,还都是三五个师兄弟一道才敢出门。”

  “看一个二个贪生怕死模样,恨不得将观内那些供奉的法器一股脑都带上!”

  “听说有个不肖弟子,还想将祖师像搬出去,险些被师兄给揍得下不来床!”

  无尘子笑而不语,毕竟自己身上大多时候都是带了四五十道各种符箓,尤其是护身符最多,与那些弟子相比,犹有过之。

  若非是怕五雷符威能太大,自己目前修为还驾驭不住,伤及无辜,还有灭杀鬼物之后多少会沾染些罪孽,都恨不得将其整日放在袖袍中,遇着妖邪鬼物了,直接便丢出来迎头盖脸打下去,而不是老老实实丢在符匣之中。

  张子云依旧絮絮叨叨。

  “这些个师侄少了修道的勇猛精进,比不得道友还是年纪轻轻,就敢与我师兄一道去追那几百年修为的老魔头。”

  “如此胆量,便是老道都比不得。”

  “说来,昔年老道年轻时候,也不敢像道友一般,莽……勇猛。”

  无尘子客气道:“追逐那老魔头时候,有修为高绝的子风道兄在前面挡着,贫道不过是一旁掠阵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事情。”

  “对于那妖邪事情,贵观弟子小心谨慎乃是本分。”

  “你我都说不准,那个后宅深井便藏着一二恶境的厉鬼?”

  “若是那些鬼物再有些什么机缘,修成了了不得的神通,莫说后辈弟子了,便是你我都会栽在里头……”

  张子云打了个哈哈,不以为然应道:“可我那些师侄,太过小心,说得好听些便是老成持重,说得难听些便是畏缩不前。”

  “修道之路,不进则退。”

  “遇着妖邪,当斩之,遇着魔障,当收之,遇着阻道,当破之。”

  “虽千死亦求仙道,不二门方见佛心。”

  “非有此心,如何能够有所成就?”

  此乃道途观念不同,无尘子也不与张子云争执,又问道:“道友那些师侄,道行如何?”

  “多是入道而已,画符又不成,制器又嫌累,主持法事也不伦不类,修为又低微,平日打坐炼气三心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温养个法宝还能出了岔子,念诵咒文都断断续续的,这不是遇到了妖邪事情,第一个便想着去求老师的法宝?”

  “可将我一众师兄弟急得恨不能灌顶传法,再给温养个能够代代相传的宝贝了。”

  无尘子有些迟疑问道:“按说,以道友修为,可以灌顶传法了吧?”

  “那灌顶是和尚的,我们道门的,最多是梦中传道。”

  “可惜,前辈那些梦中传道的手段,没能传下来。而那灌顶,日后定然会影响我那些师侄的心性,此法不可取。”

  无尘子顿时对那云梦老人生出一二恶意来了。

  那老家伙居然灌顶自己,又在其中将那真正的传承藏了起来,实在是恶心!

  也亏得自己有两世经历,心智坚定,若真是前身那个痴愚心智,被那老家伙记忆一冲刷,立即便将自己个儿那三清观传承丢到脑后,沦为忠诚老实的云中门弟子了,嗯,看来那老道确实想要将云中门传下去!

  可怜前身老师,辛苦筹划,倒是给别的门派养了弟子了。

  思及此,无尘子已然决定,将那云中老人的名号抹去了,从此那阵法传承,还有云水术,都是我三清观术法传承了!

  张子云依旧娓娓道来:“佛门秘传的灌顶,都是佛法见解,尚且有误导弟子修行之虞。”

  “我道门修行,非有见闻不可参悟,非有力行不可得道。奈何我那些师侄,平日多在观内阅经观卷,听受教法,心思简单了些,于人间万象防备不足,怕是一个灌顶下去,心性受不住,第二日便出了一个魔头。”

  果然如此!

  无尘子也暗暗侥幸,却是自己两世为人,心性过关,这才在得了云中老人灌顶之后,并未受影响太深。

  那云中老人看来还是有算计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白白将一身机缘给了自己。

  此中事情不可告人,无尘子下定心思,又劝道:“既然道友师侄已经能够出山了,多行走世间,应对妖邪,再有诸位道友从旁叮嘱,心性自然日益进步。”

  “闭门造车,终究非是正途。”

  “道友说的也是,若非今次事情,我那几个师兄弟还真舍不得将宝贝徒弟赶出去做事!”

  “那徒弟就跟金疙瘩一般,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

  “一想到这,贫道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徒弟自有徒弟福。”

  “先师昔年为我筹划的便是以朝廷敕封,方入人仙。奈何我这性子坐不住,行走各地积攒功德,侥幸在没有朝廷敕封之下破境成功。”

  “可见,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

  “若非是离开道观,出来在这世间闯荡一番,在红尘里面打滚了,贫道见识也就那一亩三分地,也聚不了无边功德,说不得十年八年之后,不得不接受朝廷敕封,从此老老实实在那山野地方镇守了!”

  “原来道友也有这般经历,钦敬钦敬。道友此言着实有理,明日贫道便将山下那几个弟子都放出去,至于来客也莫要接待了,至于应酬也都挡下了,还算几个什么?!”张子云对无尘子这话敬谢不敏,直接便阴阳怪气呛了一句。

  无尘子当作未明白其中意思,点头赞道:“道友之言,确实好办法。”

  “那香客想上山便上山,那诸多道友同修的应酬,也是能避开则避开。”

  “若道友能够念头通达至此,再辅以打坐修行,想来不日便可再进一步!”

  张子云没好气又呛了一句:“道友看来便是这般做的,奈何我太乙观家大业大,门人弟子众多。”

  “按道友所言施为,我太乙观怕是要饿死一大批人了!”

  “至于挂单在观内的十几位道友,怕也难以再听得我师叔师伯诸人的说道解法了。”

  无尘子作恍然大悟神色,叹息道:“哎,如此好的修行法门,道友可见而不可行,实在是可惜。”

  “可惜啊!”

  张子云对无尘子这无赖行为嗤之以鼻。

  你个孤家寡人倒是可以游走各地,见着功德蹭一笔,遇着大妖恶鬼便躲了,自家太乙观乃是朝廷敕封的,每月还有内库拨银,还有那朝中贵人三五不时来添笔香油,偌大好处自不能舍了,不然合观上下百十个弟子如何养活,那修行的丹药灵材又从哪寻来。

  如此,自然千种羁绊入心,万般司职缠身。

  无尘子又起了挑衅心思:“话说道友这般修为了,还屈居知客,也不委屈了自己?”

  “听闻贵观功德殿好处多多,不若寻了老师相助,再跟师兄讨要,从此清净修行,岂不快哉?!”

  张子云之当做没听懂无尘子的挑拨心思,面色并无变化,语气又恢复了冷静,应道:“贫道就是资质不佳,悟性也比不得几个师兄弟,老师也是体谅贫道辛苦,这才求来了皇家敕封,侥幸破境。”

  “贫道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求传法、高工、监院职责,也就心思灵巧些,勉强能够在这知客位置上混下来。”

  “至于功德殿,以贫道修为德行,都不足以担任,还是子风师兄比贫道更为合适。”

  “不过在这地儿也好,能够见着道友这般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又能考较心性,又能见识人情,倒是不虞入魔了。”

  无尘子被张子云又怼了一下,也不生气,笑着道:“道经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道友能够安心知客,而得参悟,而得道行,也是修行。”

  “贫道观道友能够看破心障,无分内外,不取上下,修为自然水到渠成。”

  张子云并无这般心思,只是被无尘子这以上看下的态度弄得不上不下的,片刻勉强应道:“道友心思灵巧,口才上佳,贫道自愧不如也。道友在世间行走,浪费口才了,不妨来我太乙观做个知客,想来修为日进,水到渠成,不成问题。”

  “也巧了,我太乙观香客甚多,贫道带了弟子师侄一道,也忙不过来,若能有道友相助,贫道肩上的担子也能少上几分。”

  “道友口口声声劝贫道好生修行,如今这么盘算,于你我都好,道友以为如何?”

  无尘子挖了个坑,本打算占点便宜,张子云顺手在身后一推,便将自己推入坑中,一时爬不出来,不过侥幸二人已经到了道观内,沿途有香客见礼,这老道又乖乖还礼,倒是没心思跟无尘子斗嘴了。

  又绕行了几个配殿,二人入了后山静修之地。

  还是那个两个童子,躲在后山门口,看了张子云亲自带人上来,倒是没有出声阻拦。

  又在七八个院子间转了一圈,观赏了许多奇花异草,不过比起上次来,观内道袍弟子少了许多,又有好几个碧色大褂的道人分散各处院子,巡视查看,旁的侍弄花草的道童还是不减,想来上次见得便是那些宝贝弟子了。

  也不晓得这些宝贝弟子外出一趟,会不会遇着国公府那家的妖邪鬼物,然后斗不过,逃命回来将师长一股脑拉出去,再斗不过,又请了师祖出手?

  想想太乙观一众高手联手,又是阵法,又是法宝的,惹出漫天宝光,一番辛苦打斗,将那贵人家院子都拆了,终于降服了那妖邪。

  左右人家还被牵连了。

  嗯,那贵人该是哪般表情?

  总之,可喜可贺便是了!

  无尘子胡思乱想之中,已经跟着老道到了另外一处小院子。

  “道友,这便是我们张本初张师兄的院子。”

  “张师兄乃是我太乙观符道传承所在,修行几十年,法力境界都颇为高深,一手符法,堪称一绝,便是身为当朝国师的师伯,也赞誉有加。”

  “想来道友跟我这师兄能谈得来。”

  无尘子看了虽明面上已经恢复安稳,实际依旧有不少弟子来来往往,没事找事,实则在暗中巡视的太乙观,也觉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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