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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我是谁?

如梦观 调坎和离 6209 2024-11-12 06:23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是某千年古国传世经典之一《道德经》之中的一点文句,简单精炼地概述了对于道的见解,也仅仅是见解,因为,凡见道者,不知道;能描述出来的道,也未必便是其所见的道。

  而在这一古国的某处近乎不为人知的小角落,有那么一位叫做治辰的人,终究还是抗不过命数的纠缠,也说不上心有不甘,身体虚弱之时,无可奈何地悄看看他人的各种,最终隐匿悄然而逝。

  这吴治辰一生也是很寻常,年少时因家庭变故便成了伪单亲,父亲常年在外打工,留了一个半大孩子自己生活,虽有乡邻照看,但也有半夜漆黑中的瑟瑟发抖,如此这般度过了小学初中,在父亲为数不多的一点民工工资之中熬过了小学,熬过了初中,熬过了高中大学,最后倒也在一处很是寻常的单位找到个糊口的工作。

  或许是母爱的缺失,或者是多年的孤独,于性情之中多了些随意,诸多世事也能看的明白。对于工作生活,他倒也不曾自暴自弃,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无为无不为的工作,偶尔也畅游于道经佛法之中,更多的是通过网络小说,闲聊,幻想。

  “有生有死,生生死死……”

  终究是死了。

  ……

  模糊朦胧之中,吴治辰还是醒了过来,虚弱无力中,凭着本能,摸索着寻了水喝,不过是瞬间,便迷了过去,只是隐约觉得,自己脑袋涨得慌,有种种声音在其中搅扰,有道道经文在其中飘荡,看得不清,听得不明。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来时欢喜去时悲,合眼朦胧又是谁?”

  ……

  听得久了,大约听出了这几个字,却觉得不明白。

  迷糊了好些日子,吴治辰才又醒了过来。

  头疼。

  身体酸软。

  无力。

  腹内空空。

  该不会是病得迷糊了?

  奋力睁眼,然后便是欢喜,又有震惊,更是不可置信。

  双眼所见,便是丈多高大,本应庄严肃穆带着百十年香火气息的三清神像,与前面是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承受香火贡品的烛台供桌,和左右年久失修的种种仙神故事壁画一道,失了老少妇孺信客虔诚膜拜之后的敬畏,倒是有些落寞了;左右看去,也不过是寻常道观的经幡钟鼓,那金漆也是被岁月侵蚀了,失了耀眼,那步帆也被日月雨水反复浸染,没了明黄颜色,破破烂烂,大小孔洞边缘是黑色的绣线,也与这整座小观一般,看来格外萧疏落寞;与那观外的苍茫千万数十丈高大古木造就的森莽一道,有一股说不出的死寂。

  腐朽太久了,竟然将整个山窝古林,逼得一点鸟雀虫蛇的生机都没有。

  看来,我是穿越了……

  看来,终于是遇到这机会了。

  十分好。

  就是这身子有点虚,都起不来了。

  先缓缓,缓缓……

  也不知这身子又躺了多久,吴治辰挣扎了好久方才起的身,也不敢过多动作,消耗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拖着酸疼的身子挪到了第二落与正殿三清殿之间的伙房,弓着身子扶着腰,老眼昏花找了半日,却寻不得那白白嫩嫩的米饭,也见不得香喷喷的菜肴。

  米缸是空的。

  柜子是空的。

  摆的两个缺口土陶碗,也快要发霉了。

  十分穷酸。

  又只是吞食了一些放置了三五日的有些干瘪的山间野果,原本该是淡红的覆盆子,如今已经黑了,还有好像是一个年轻大嫂送来的最后一个馒头,都开始长绿色的霉瘢了的馒头,勉强咽了几口也不知是山间的溪水或者道观的井水或者是伙房顶上那个漏洞落下来的无根雨水,还是闭目昏睡了过去。

  这身子,真是虚弱。

  要多恢复恢复,免得直接死了。

  吴治辰前世将那所谓的陈抟老祖的蛰龙睡功练的多了,深入魂魄,虽穿越了,也不曾遗忘,倒是很自然的将这蛰龙睡功又练了出来。或者这功法也是真的,或者是这方世界与前世并不相同,多了些其他东西,吴治辰只是觉得睡得颇是安稳,暖洋洋的,肚子开始,上下蔓延,病躯的虚弱无力头疼眩晕一点点被镇压了下去,十分舒坦,便是很安稳地睡了过去。

  食,寝二事,乃生灵恢复本源最佳法门。

  寝卧一道,有道家有种种修行法门,有佛门也有别样睡姿,均可以助益恢复。

  吴治辰这蛰龙睡功不是如何高深的秘技,但此时生了效果,便是妙法。

  有温和暖意,一点点温养全身上下,更是滋补魂魄,让整个人十分舒坦,安然。

  这一口气便睡至第二日,或者第三日,的中午。

  如何晓得时辰的?

  天上有日头在正中。

  正殿前面有一个巴掌大小且,一层一层斑驳的石头遍布,仅余下背面的一点符文雕饰日晷,吴治辰看了这玩意,肯定了此时是午时。

  肚子空空荡荡的。

  咕叽咕叽。

  还是饥饿。

  可惜识不得生火之物,又没有生火之法,或者那伙房中有生火之物,但吴治辰琢磨不明白,只得就着不知名的水,又吞食了不少干瘪野果,也有几个薯,这才勉强将肚中饥饿解了,然后坐在三清神像前面,吸收前身的记忆,寻找自己立身根基。

  或者是来得时间巧,前身记忆还算清晰。

  兼而也做些修养,让这身子稍稍恢复些元气,可以长途跋涉了,再定计策。

  前身本是个简单的道士,行走出入,都是在这三清观一亩三分地,便是附近的几个村子,也不过是旬月之中前去“加持”一下那村人供奉的神仙石像,稍远些的,便没有去过了。

  听闻有县城,只是不曾去过。

  听闻有朝廷官人,也不曾见过。

  到时附近村子,半年左右会有一波行商来转悠一圈,前身到底看到过。

  据其所知,这个世界也有日升月落,是天圆地方还是银河宇宙,前身却不知,老师不曾说过,周围一群人也不曾说过,自然也不曾想过。

  这世界有君王将相,也有书生士子,有和尚道士,前者前身只是听说,后者前身倒是见过两个附近村子的,可惜都起落转瞬,还没富贵起来,又跌落凡尘,最后自绝于天地,成了妇人之间言语的话头,令人唏嘘。

  这世界似乎也有神鬼,但前身在已过世两三年的师父教授下,仅仅会了了几个经卷咒文,走过几个罡步,也不曾见得自家三清神像发出神妙的模样,也不曾见得据说有法术的老师飞天遁地的样子,起坛作法倒是见过,咋咋呼呼的,跟前世记忆中的江湖骗子差不多了,反倒是因着每日打坐炼气,或者法门不对,或者每日早晚两餐都太过粗劣,损了自身精气,最后死于头疼之疾,并了身体衰弱,五脏生疼。

  从开始生病,到最后身死,都没有神明来救。

  前身并没有练成法术,没有见过神鬼,吴治辰一时便也不知道这世界有无神鬼了。

  或许,前身和老师当道士,只是谋生而已,并不是为了修行罢?!

  吴治辰断断续续将那过往接收得七七八八,大约整理了一下,挑了些重要的记住了,其他的先放下,然后便感慨:活成了这般模样,前身这运数,也实在是太差了。

  照着记忆寻了那传说的火折子,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点燃火了,吴治辰代前身上了香,念了往生咒,算是为前身超度了,后又大体看了这破旧的道观一番,很是青白色的砖石落成,起伏斑驳,还有不少已经长了一层一层的苔藓,也就是个中规中矩家传道观的样子;倒是一层一层石头砌成的石墙之外很是安静,却是与那百年古林的感觉相差甚远。

  也是这安静,很是让人心惊胆战。

  吴治辰也是死过的,却也不习惯。

  这可是夏日。

  日光已经有几分灼热了。

  整个山洼模样的道观附近,还算是凉爽舒坦。

  但没有鸟兽的生机,这就十分怪异了。

  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赶紧在林子里多找点野果,拇指大小的地瓜,柔软甜美的覆盆子,还有些叫不出名字来的,勉强果腹,恢复一下身体。

  大约又熬了两日,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整日在灰扑扑的木头床上呆着,终于身体也恢复了大半,剩下的不是卧床就能恢复的了。

  伙房里面的野果米食也没了,肉更是没有的,也不见有香客来,吴治辰无奈之下,将这道观锁了,带了斑驳的桃木剑,又取了符袋,一股脑把三清神像前头那些已经泛黑的驱鬼祛邪行雷的符箓都抓了,又收了祖师牌位,对着那三清神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拜谢免了转世轮回的劫难,告解自己不能再呆下去的缘故,得了份心安,将那破落灰白颜色的木头门随意掩上,便循着盖着三寸深腐叶的几乎寻不出来的山野小径向林外而去。

  记忆中这道观中的香客信众确实很好,老师说啥就是啥,上香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就是吧,香客来的不多。

  道观十天半月也见不得一个人。

  附近几个村子的村人非有红白之事,是不会前来的。

  所以吴治辰前身的生活,极是艰苦,老师仙逝以前还能抓了山那边林中的野物弥补资粮不足,开开荤,还有些滋补草药,保得前身顺利长大,但老师一死,前身的日子便是真的苦了,每日紧巴巴算着过,偶尔也去附近村子寻了村中族长舔着脸要了粮食勉强维生。

  也不知老师是如何说动那族老,其在世时候每月都能拿来不少米粮的?

  又不知道那些族老,怎地老师一死,就翻脸了?

  其传下来的记忆中,多是绘制符咒的辛勤模样,和这每日艰苦过活的样子,倒是使得吴治辰都不忍查看其老师还在时候的幸福样子了。

  一个在深山里面的道观,本来就很蹊跷了,附近的环境也不大对劲,更加怪异了。

  不过么,这些与自己都没多少干系了。

  这一走,这辈子约摸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吴治辰心中念头转动了许久,还是决定弃了这三清观,且去那郡城府城混迹一段时日,先将自己穷困模样洗去再说。

  吴治辰在这古代混得再差劲,也不会比前身更差了吧?!

  …………

  大明国百江郡下嘉定县文和庄太平村,是一片数十亩大小的积年河滩,一侧是顺着高山延绵的田地,一侧是丈多宽的清水河,河另外一侧,便是巍峨高山,满是十丈以上的翠绿古树,将和煦日光挡下了许多,更是荫蔽了山上万千聒噪鸟雀。

  那河水,间或泛起点点耀眼白光,于飘荡聚散白云之下的无尽翠绿中生出了一点灵动,将附近几座高低起伏却也连绵不绝的青山串连在了一起,蜿蜒向着不知何处去了,同时也给这小小的太平村添了一些生活的根基——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村人,除了苦心经营一点田地,也只能望着这一点溪水可以保得干旱之年有口水喝,地里的庄稼不会被晒死。

  此时,道姑已经种下了,涨势喜人,将田间鹅鸭都挡下了,迎风起伏。

  看来今年会是个丰收年。

  这夏日初倒也晴朗,诸多村人忙于弯曲怪异、高低不平的田地之中,却见了山后许久不曾行踏的诡径竟然跳出个人来,粗粗一看,却是已经有两月未曾见过的本以为可能被山中鬼物吞吃了的三清观小道士,顿时将附近的几个壮男也吓得不轻,惊呼连连。

  这小道士是个没本事的。

  前头那老道士在的时候还好,有族老村长经营,三清观还算是有模有样的。

  但老道士死了。

  三清观愈发不像样子了。

  一点也不灵验了。

  族老村长都不让理会了。

  按说,这道士也该自己走了。

  但这个小道士也是个一根筋的,死守破败道观不走,就是身子越来越差了。

  过年时候,村里还有婆子去看了,说这道士看样子是要死了。

  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待得细细看了,那道士虽满身草木青红,一身道袍却还能看出个八卦来,虽身材瘦小却也唇红齿白,比江族长家的小少爷还清秀些,就是太瘦了些,一身除了皮就是骨头,怕是遇到那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都舍不得下手的。

  没法子,这小道士太瘦了,没嚼头。

  而那出来的人,便是艰苦寻路出来的吴治辰。

  足足走了大半日,这才逃出那百年千年宽广无际的老林,实在是辛苦的紧。

  本来身子便虚弱,深一脚浅一脚在草丛里面寻路,更是辛苦。

  不过好在,个把时辰时间,终于出来了。

  看了村中呆滞的众人,吴治辰回忆了一下前身言语,这才道:“小道自山里三清观而来,诸位善信勿要惊吓。敢问这可是太平村?”

  “这道士真是病了?竟然不识得我们……”

  “看来是病得糊涂了。”

  “也是,上次去见的时候,这小道士都要断粮了。”

  ……

  有个看来很是热心的壮汉,也没有将心中疑惑说出,只应下,“嗯,就是太平村。”

  看了众人,这壮汉尴尬笑笑,又道:“道士这个,要不先洗洗?”

  那壮汉一身粗布短打。

  两边肩上已经缝了好几次了,足足三种布料。

  下身短裤也有好几个口子,看的那皮肤松垮垮的。

  手上一堆一堆的老茧。

  布条裹的裤腰带,死死捆在腰间,都勒出痕迹了。

  吴治辰上下打量了一番,默默叹气。

  太平村?

  名字不错。

  但看着,倒是不甚太平,反倒是有不少愁苦气象。

  这夏初天气,已经不冷了,村人中多有壮汉早已是在那溪水中洗澡蹦跶了。

  忙碌了大半日,这些人一身臭汗,正好在河水里面散去火躁。

  除了能看出那些汉子身体还算强健外,也能看出那衣衫颇为破烂,内里并无显现的一脸笑意。

  吴治辰走了个把时辰,在草丛里面窜来窜去,穿的绿色仙禽大褂,早已被一身臭汗浸染了,此时甚为不爽,想来自己也是形象不佳,也顾不得众人呆愣,将那装了符箓经文的布袋扔下,便直接跳入本也不深的河水,清洗一番,而后随意寻了个感觉老实的汉子指路,拜会此地的村长,同时也是族长,打算问个出村的手段,去城中谋生。

  传说古代出行,是要有路引的。

  …………

  这太平村的主姓是江,族长江元据说是个秀才,考了许多年,也是运数到了才得了这么个小小的功名,已经五十余岁,精力有限,再想考下去也办不到了,也就只能回乡当个村长,照顾一下自家江家族人,或者还可以在村里附近耀武扬威一番,贪污些小钱,好好教养自家儿孙,继续求取功名,果然是个相当精明的老狐狸——吴治辰只是看了看那微微眯起的尖细双眼,便觉得这厮不是个好打交道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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