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河面下，大红色衣裙散开，黑红之间，有种异样的惊悚感。

　　女尸不知浸泡了多久，已经形成了巨人观，此时浮起，水面波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中年妇女吊在半空，吓的惊声尖叫，疯狂挣扎，因为她发现，女尸正伸手朝自己身上抓来，但渐渐地动作越来越慢，直至笔直垂落。

　　“这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替死鬼？”

　　河岸边周通发现，中年妇女并非死于失血过多或者恐惧，而是有种诡异力量剥夺了她的生命。

　　且在她生机慢慢消失的时候，女尸肿大的双手居然慢慢在消肿，最后变得纤细，甚至到了最后巨人观现象都在消失。

　　这让他想起一则民间传说。

　　死于非命的人，化为鬼后往往会守在身死之地，等杀掉路过的人，自己就会得到超脱。

　　现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但所谓超脱，不是什么轮回转世，而更似以诡异力量录夺生机，强大自身，和自己刚刚火祭有异曲同工之妙。

　　哗啦啦啦

　　女尸杀死中年妇女后，没有离开，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慢慢从水中站了起来，然后垂着腰，耷拉着两条手臂，一步一步向岸上走来。

　　“盯上我了吗？”周通无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实际上，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正是因为发现了河下水鬼，想要试试现在自己的实力。

　　“人死如灯灭，安心去就好了，大半夜的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周通做着出手的准备。

　　录夺掉中年妇女生机，替死鬼似乎发生了某些古怪变化，眼看还有十来步左右就能上岸，结果却停了下来。

　　“嗯？”周通皱眉，想了想用长长的竹竿捅了捅，然而依旧无事发生：“怎么会这样？”

　　替死鬼站在河上，像预感到了危险，一动不动，只是垂下的头发后面，一双充满邪性的眼睛盯着周通。

　　“既然你不动，我动。”

　　想了想，周通在十几个纸人拥簇下，缓缓上前。

　　哗啦啦，替死鬼这次动了，但并没有继续上前，反而一点点沉入河底，快速离开。

　　“溜了？”

　　周通盯着河面，又看看身边的纸人，若有所思：“录夺生机，恐怕并非没有任何代价……”

　　沙沙沙、沙沙沙，立足河岸良久，周通转身离开，纸人环绕左右，如护卫般，没多久，就隐于黑暗。

　　等周通离开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河水激荡，替死鬼再次出现，脑袋摆动，邪性的目光盯着周通离开的方向。

　　“梅老太……”

　　“看来势力不小，牛家三兄弟，还有刚杀的这伙人，都是在给对方办事。”

　　“不知道对方在镇上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窝着。”

　　杀了几个喽啰，并没有让周通情绪得以缓解，反而变得益发强烈。

　　情绪波动下，隐藏在黑暗中的纸人同样多了几分肃杀，行走间变得鬼气森森。

　　“纸人似乎多了些变化……”周通扫了眼，现在的纸人，尤其那对童男童女，身上血色浓重，举手抬足，质感十足，不注意的话绝对会被误认为是活人。

　　“体内诡异物质变多，会发生鬼变，恶鬼复苏。”

　　“那么纸人呢？”

　　周通思索着，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那本修仙笔记中写的一句话：“我终于成功了，身为异类……身为异类……所谓异类，大概率是指鬼，人鬼殊途……”

　　纸人身上发生的变化，不知时好时坏，周通一时间也不太明白，最终只能暂时放弃，不再过多纠结。

　　“再去枯坟那边看看。”转了大半圈，周通走出镇子来到郊外。

　　一座枯坟，几乎都要彻底风化，普通的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有周通明白，这座枯坟不简单，因为当初自己就是从这座坟中来到这个世界。

　　“和白家宅院类似的灵异之地吗？”

　　“连接两个世界的灵异之地，恐怕来历不敢想象。”

　　“哎，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去呢。”

　　借助纸人视角，周通观察着枯坟，然而视线所及，什么都没有，不由叹息道：“是我实力不够的原因？”

　　周通呢喃自语，驻足良久，又一次失望而归。

　　不过这次他留下了几条纸蜈蚣，并非要监视，而是提前留下印记，因为预感到，有朝一日，自己很可能会离开杨家镇，毕竟，距离鬼蜮太近，不提里面的恶鬼，单单那些跑来这边，目的不明的宗派势力，说不定哪天就会毁了镇子。

　　“就算镇子毁了，这个地方应该也会安然无事。”

　　周通行走在暗夜中，不断观察着四周，偶尔会看到有个别鬼祟身影，但并没有发生那种邪祟害人的事：“鬼和人不同，没有意识，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兰若……兰若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接触了几次鬼，周通越发怀疑有关邪祟害人的说法，更不用说当初自己差点被兰若僧人给害死。

　　走了许久，他再次回到镇上，可就在接近的刹那，心中忽地一动，停了下来，抬眼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是片竹林，距离扎纸铺很近，但位置比较偏僻，再加上竹林范围比较大，即便白日，光线也不怎么好，即便砍竹子的人平时也不会深入，因为太过阴森，更不要说晚上了。

　　可现在他分明看到一个人，在里面游荡，不时还蹲下来在地上挖掘，翻看着什么。

　　某一刻，竹林里的人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朝这边看来，然后飞快冲来。

　　噗，林子里的纸人被对方抓住，来不及反应，脑袋就被摘下。

　　“这是……”

　　纸人碎裂，视线陷入黑暗前，周通终于看清了对方面目，竟然是一个木头雕琢，组装成的傀儡人。

　　“居然是它！”

　　周通猛地记起，之前有次喝早酒，几名帮工曾讨论，晚上替人卸货，结果船上运下口棺材，棺材没什么稀奇的，关键是棺材掉在地上摔开后，里面走出个傀儡人。

　　甚至在兰若僧人出现，街面陷入混乱的时候，他曾隐约见到过。

　　不曾想，今晚又一次出现了！

　　“嗯？”

　　“被发现了吗？”

　　“朝我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