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包大的拳头落在人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是舒适与舒服的感觉。

　　很快乐，很舒坦，就好像在冬天的雪花下，沉浸于温泉中的那种舒心感。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张床，床上的人还是眯着眼睛，喝着酒。

　　只不过，人已经不是原本那个惬意之人了。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李青坐在床头喝了口酒，将一颗花生米丢进自己嘴里问道。

　　站在床旁，眼旁多了两黑色眼圈的秦书礼眨了眨眼睛，尴尬笑道：“因为我不按计划行事？”

　　李青摇了摇头，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随即指了指酒杯和配菜提醒。

　　秦书礼了然，拱手说道：“因为我不应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喝酒？”

　　李青再摇头，这也不是他揍秦书礼的原因。

　　齐苼坐在床尾看戏，看了好一会，将杯中之酒饮尽，才对着秦书礼解释道：“戏中人，戏中意。你需清楚，唱戏之时，戏最重要！”

　　唱戏之时，戏最重要？

　　秦书礼默默咀嚼了两句，拱手回复道：“因为我的鲁莽将先生的戏打断了？”

　　行吧，大傻子一个！

　　齐苼轻拍了一下额头吐槽，将酒壶拿到手上，往床尾的边缘位置又挪了挪，她怕等一下‘血’溅到她。

　　这世间哪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谋略，只不过是将一切整合，推敲出一条最好的捷径罢了。

　　这条捷径上，有阻挠者，走的人便要将其拔除，有拦路者，走的人便要将其歼灭。

　　所谓谋略，在于对事态的全方把控。

　　所谓妙计，在于对万事的推敲，从而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谋略是计划的框架，只要将一切都锁在计划内便算成功。

　　妙计是计划外的诡谲路径，只要用的意想不到，便能事半功倍。

　　大致的框架他们搭出来了，秦书礼便是那个执行计划的人，至于执行计划的时候，要如何随机应变，如何使用这诡谲路径，他们是不会管的。

　　因为此间，戏最重要。

　　既然行路者认为，事情已经无需在按照计划走下去。

　　那便不走，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计划那里有变化快啊！

　　但秦书礼最大的问题在于，谋略的大致没有变，而他也做出了随机应变的计划，但却不自己承担，或者说，内心从未想过真正承担此事，而是要李青过来给他担保。

　　就好像是一家戏院，李青是老板，而秦书礼是角儿。

　　秦书礼在唱戏的时候发现，这戏演着演着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虽然心中生出了如何将这不一样的戏，演下的想法，但心里摸不准，不敢按着自己的思路演下去，停止了这场戏，从而使得原本名声远播的戏场，变成了大型车祸现场。

　　戏院的大型车祸现场，不过倒闭而已，但巡天监的车祸现场，是会死人的，而且死的还不会少。

　　这就是李青揍他的原因。

　　“当时我将你拉入北巡天监，除了人手不足以外，是看你有一颗纯纯之心，不被邪念引诱，觉得你是个人才，才帮你引荐的。”

　　李青喝了口酒，捏住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继续说道：“但现在，我忽然认为当时的决定太过草率，曾经的过往犹如一团污浊的泥将你包裹，让你心中不自觉的想要寻找依靠。”

　　“这对于还是富家子弟的你来说，并没什么不好的。

　　但这里是北巡天监，你在其中任职，你不能有胆怯，一点都......不能有！”

　　听到李青长篇大论，秦书礼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受，躬身回答道：“下官从未有过胆怯......”

　　“哦，难道你以为自己很勇敢？别逗了，是人都会怕，你怕过，我也怕过！”

　　李青大笑一声，将手放于胸前说道：

　　“那日，黑云压城城欲摧，我于文庙门前踏浩然长河而行，直冲天际而去！”

　　“那时的我还没有修为，这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它剧烈跳动到我想呕吐，恐惧与胆怯在我内心横生，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冲进了云层，于漫天的诡物中破开了磨世大阵！”

　　“这是勇敢吗？”

　　李青像是在自问，又好像是在问秦书礼，但又旋即自我肯定道：

　　“不，这不是勇敢，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那个时候，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够帮我。

　　但我必须进去，我必须要这么做。

　　不然，那天间的黑云会将整座北郡城磨灭，使得一城的百姓遭受到无妄之灾，成为野心家们向上攀登的冤魂与枯骨！”

　　“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去了。”

　　“可你要明白，这不是勇敢，这是......我们都要承担的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