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到龙渊了？”
夏杰眉毛一斜，睫毛止不住抖动，呼吸猛滞，眼角抽起，带着耳廓的肌肉，背后冷汗涔涔，像是被定住一般，僵在了原地。
手心覆住裤腿，擦了擦泌出的细汗，眼眸低垂，琥珀色的瞳孔闪出亮光，暴露着内心的惊颤。
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
夏杰的第一个反应是杨清玄在炸他。
但紧接着，更大的疑惑浮现。
就算是炸他，也必是有所怀疑，才会出言试探。
可是……他从何而疑？
脑中飞速放映着一幕幕与杨清玄交流的场景，试图从中寻找着可能暴露的蛛丝马迹。
冥思苦久，却是徒劳无功，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额间开始凝出细密的汗珠。
夏杰定了定神，抬头望向杨清玄，却发现他始终气定神闲，仿佛只是说了句微不足道的话。
“二公子……在说什么？”
“我不太明白。”
夏杰眯了眯眼，强装镇定。
杨清玄低着头，依旧看着茶盏，拿起盏盖轻划两下，没有说话。
可越是这样，气氛就越是显得沉寂，沉寂中还带着几分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近乎化为实质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夏杰有些喘不过气。
“是么……”
杨清玄皱眉，盏盖拨弄着茶叶。
夏杰感受着自己彭彭直跳的心脏，话在咽喉中打转，却怎么也无法说出。
“嗯……”
“二公子这是何意？”
夏杰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使之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杨清玄终于抬起了头，嘴角挂上莫名的笑意。
“我该叫你夏杰，还是……”
“七皇子呢？”
尾音拖长，杨清玄眼眸微睁，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夏杰。
“………卧槽！”
夏杰如遭雷击。
刹那间，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心中波澜顿生。
下一刻，细小的波纹已然变成惊涛骇浪，于内心翻滚。
夏杰倒吸一口凉气，静静地看着杨清玄，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出所料，又是一道清冷之声传来，却带着些许刻意的亲切。
“你是夏朝皇室嫡系，宣宗第七子，夏杰。”
“大半年前，神京陷落，传闻夏皇嫡系无一人幸免，尽皆殉国，世人都道夏氏天命已尽……”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却不料出了你这个变数。”
杨清玄神色变得郑重，语调铿锵，脊背微微挺直，不复先前慵懒姿态。
夏杰默然，紧紧盯着杨清玄，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你……打算怎么样？”
夏杰身子绷紧，呈现前倾之势，暗下气机涌动，灵力浮身，整个人蓄势待发。
“不必紧张。”
杨清玄眉毛上扬，放下手中茶盏，轻轻一挥手，无形的压力包裹着天地间的气机席卷而来，冲散了夏杰隐隐聚起的“势”。
“况且……就你这点程度，威胁不到我的。”
杨清玄侧头一笑，身上气势瞬间凝集而出扑向夏杰，一息之后又是顷刻散去，气机流于天地之间。
夏杰感受到杨清玄瞬间牵引的气机，心中警铃大作，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要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初入凤初的修士，而是已经迈入琴心五层，在整个修行界已经能勉强算作中流。
而他仅仅只是气息外放，就能给到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这绝对不是琴心境能爆发出来的气势。
这是……腾云境！
夏杰抬眸，眸中透着些不可置信。
在整个江宁，所有人谈及这位杨二公子，都只会笑着摇摇头，不做过评价。
相较于大公子杨清泓，二十八的年纪修为已至腾云巅峰，名列人榜第七，这位杨二公子就多少显得有些平庸。
在外人看来，他仅仅只有着琴心的修为，还纵情声色，贪图享乐，全然一副世家子弟的纨绔模样。
但从他刚刚散发的气息来看……
所有人都被他的表象所欺骗了！
这灵力波动，恐怕还不仅仅是初入腾云的层次了，就算不是巅峰，怕也差之不远。
这位杨氏二公子，如此藏拙，不简单啊……
夏杰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心中暗暗警惕，同时脑中快速思索着对策，该如何与之周旋。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们不应该站在对立面，相反……”
“我们可以是盟友。”
杨清玄的双臂一下子展开，做出拥抱之势，嘴角含笑的看着夏杰，似是一切尽在掌握。
夏杰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沉默。
“哦，对了。”
“刚刚倒是忘记问……”
杨清玄剑眉舒展，连带着音调都在逐渐上扬，带着一份戏谑。
“柳若云……她怎么样了？”
柳若云！
听到这三个字，夏杰原本已经震惊到麻木的心又是一颤，以至于他的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荒谬之感。
怎么回事，这两人也有交集……！？
夏杰猛地看向杨清玄，想从他那双淡然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蓦然，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脑中开始不断闪现出与之相关的人、物与事。
冥冥之中，似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只差临门一脚。
可却始终不得其法，无法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等等，柳若云，杨清玄！
像是突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一道明悟之色从他的眼底浮现。
脑中无数的元素开始相融合，一切的一切，混在一起，化为了一个个珠子，然后被一条细线穿起。
瞳孔猛然间缩起，闪出惊异的光。
仿佛一切的谜团都在此刻揭晓。
柳若云半年前就到了这江宁城，她一来此就入驻“天香楼”，也是从那时起，杨清玄就开始频频出入于此。
短短半年间，柳若云声名鹊起，名动江宁。
这背后少不了杨清玄的帮助，只是大家都认为他是被柳若云的美貌所惊艳，对她一见倾心，故而不惜花费如此力气来捧她……
现在看来，二人的关系恐怕全然不是旁人所想的那样。
这其中……有着更深层的联系，有着超乎于众人想象的，一种特殊的“亲密”。
杨清玄应该是知道柳若云身份的，而柳若云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那么，不用多想，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