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半，苏白也不知谈论了多久。

　　只觉得今夜，是他人生蜕变的一夜，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沸腾。

　　回到过去，穿越时空，高维存在似乎真的无所不能。

　　但这个让人神往的高维世界，却也生了病……

　　邪祟与不可名状的根源，就是高维世界的堕落么。

　　不过听顾千雪的语气，似乎邪祟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过于恐怖的大事。

　　苏白实在有点难以想象，他的思维他的认知，似乎很难想到比邪祟更恐怖的堕落了。

　　越是如此，他越是发现三维人的局限。

　　有些事好像真就是无法想象，更无法用言语表达。

　　这或许，就是墨笑之前所言的不可能的可能吧。

　　只是……

　　苏白的心底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所谓传火，便是寻找传承吧？”

　　“你认定的，是想要收我作为使徒。”

　　“那么作为至高维度的存在，看一个未来，左右时间线，还是改变因果想必都是理所当然的吧？”

　　苏白目光闪烁，相比眼下的问题，之前的所有问题都很是微不足道。

　　事实上，关于这个不解他早就有了。

　　并且他的疑惑并非在什么问题本身，而是关于他自己。

　　一方面，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身可以力挽狂澜。

　　哪怕成为使徒。

　　另一方面，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顾千雪自始至终都没有兜底。

　　高维世界的堕落也好，传火也罢。这些事的背后，定还有更多的隐秘。

　　而自己，很可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炮灰。

　　这就触及他的底线了！

　　前世就已经透明的干干净净，来到新世界还要当炮灰？

　　不可能！

　　苏白的这些思绪说来话长，也就是话语落下的数息当中。

　　“哦豁，”墨笑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看向苏白的目光越发欣赏了几分。

　　顾千雪对此依旧没什么变化，自始至终，好像只有在提及使徒一词的时候，才有少许的情绪波动。

　　她此刻淡淡开口：“使徒是高维世界的未来，是火的传承者，不可窥探。”

　　“不是吧，未来都看不见算什么高维？”苏白略显古怪。

　　顾千雪摇摇头：“正因为看见了未来，才需要传火。”

　　“但漫漫黑夜，遮蔽了我的眼，未来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高维掌控不了么？”

　　苏白清晰地记得之前墨笑说过，在更高的维度，一切可能与不可能，存在与不存在都可以改变。

　　简单来说，高维即是全知全能！

　　“因为漫漫黑夜。”

　　“每一次改变，都会助长高维的堕落。”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高维之争，已然打响了很久很久！”

　　“来自无尽世界，无尽宇宙的强者都想踏入高维世界。”

　　“为了避难，为了追寻大道，为了趁机于乱世里立足。”

　　“可哪有那么容易！”顾千雪的声音忽然拔高，红裙飘荡。

　　她的气质，她的姿态一瞬间超越了所有。

　　连天道，连大道都在裙底臣服。

　　璀璨如星河的仙神不过是飘零的尘埃，不值一提。

　　就算是那天上的紫月，也避之锋芒。

　　顾千雪长发三千，每一根都如同一条时光长河！

　　每一根时光长河当中，又是无数时光之海起伏。

　　每一片时光海里的一滴浪花，便是一个大千世界的刹那生灭！

　　仿佛瞬间，就有无穷的大世界，闪烁起无穷纪元的极致芳华……

　　正所谓，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如她…就是至高维度的化身！

　　苏白怔怔出神。

　　可他分明记得顾千雪说过。

　　对方只是至高维度的一个传火者……

　　所以何为高维，他的思维已经想不到了。

　　似乎若继续想下去就要爆体而亡。

　　“啊——”

　　他忽然惨叫一声，双眼瞬间就流出哗哗血泪，刺痛无比。

　　那无穷世界的叠加，命运与岁月的重叠直接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以至于他的五脏六腑都出现坍塌，血肉开始溃散，乃至魂魄都要化为飞灰。

　　一身腱子肉的体格，瞬间化为了地上的一滩血泥。

　　仿佛降温打压般，把他从三维人变成了二维人……

　　就特么离谱！

　　“郡主！郡主不要！”

　　白止连忙站起身伸出手，长发被吹的凌乱无比。

　　他的声音，若可以让宇宙静止的规则。

　　顾千雪看向地上那一滩二维苏白……很快平息了下来。

　　“看看看，拉…拉一把啊？”

　　苏白瘫在地上，连眼珠子都扁平了起来，秒变纸片人了简直。

　　过去只听过纸片人老婆，没想到……

　　他都快哭了。

　　太可怕了比什么邪祟可怕多了。

　　特么怎么灵儿还在跑，着魔了吧？

　　“唉？哥哥啦？”

　　灵儿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四周望望看的一头雾水。

　　“傻孢子！看下面啊！”苏白一阵头大。

　　“包子？哪里有包子？”灵儿下意识的舔舔嘴唇，双眼冒光。

　　“？？？”

　　苏白一脸黑线。

　　“啊，我怕是酸菜鱼了，又酸又菜又多余……”

　　“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一颗小白菜，太真实了。”

　　苏白自嘲的想哭，感觉灵儿根本就是一只贪吃的猪！

　　“啊哈哈哈哈，我来，”墨笑从椅子站起身，抬手朝苏白一抬。

　　咔咔咔——

　　一阵筋骨重组的疼痛，让苏白又惨叫了两声。

　　好在身体回来了，从二维纸片人恢复成了三维。

　　“这其实也有好处，经此一难，往后你再遇到其他高维的怒火，就可以免疫不少了。”

　　“这是浩劫，亦是郡主大人赐予你的祝福！”

　　苏白听了后却有些不买账，但他没说什么。

　　刚刚这一幕，分明就是顾千雪的一时怒火，压根没有想到他的存在。

　　就好比较一个人类发怒时，会在意脚下有没有踩到蚂蚁么？

　　——笑话

　　什么狗屁祝福？

　　不过就是想忽悠他当使徒罢了。

　　“成为我的使徒，你将会知晓过去未来，了解一切存在与所不存在，一切可能与不可能！”

　　顾千雪伸出手，神辉万丈的俯瞰而来。

　　似乎只要苏白点头同意，就可以直接迈入那至高无上的高维世界。

　　无限的可能，无限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什么气运之子，超脱者，系统，世界之主，宇宙之最等一切磅礴意志都要向他低头。

　　哪怕没有去同意，他也能想象到成为顾千雪的使徒，必然是一件无比尊贵的身份。

　　这个身份，哪怕放在至高维度的世界里都将很有分量！

　　人的一生所追求的一切，所梦想的一切都可以轻易实现。

　　游荡在时间线里。

　　创造因果，世界，乃至宇宙。

　　复活所爱之人。

　　从此之后，命运也会向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能想象到的，以及无法想象到的一切，都不过弹指间！

　　苏白只是一眼，就仿佛看见了成为使徒的未来。

　　这一刻，白止和墨笑也前所未有的虔诚。

　　他们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待着期待着。

　　“为什么？”

　　“我何德何能？”

　　“你这样的存在都没有办法，我又算什么？”

　　许是一个呼吸，又仿佛过去了一个纪元。

　　苏白用力的摇了摇头。

　　他最终的选择，和最初的选择一样从未有所改变。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就算真的有，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呵，说是使徒。”

　　“让我当炮灰么？我不愿！”

　　苏白退后一步。

　　“我已经是前世的炮灰了，连一个名字都不配被人记住！”

　　“这一世，我宁愿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也不要毫无意义的死去！”

　　苏白神色坚毅，说得慷慨激昂。

　　事实上，高维世界的战争他不感兴趣。

　　他才刚刚来到这个新世界，就要他去参与那无法想象的高维战争？

　　凭什么！

　　命中注定改写世界的救世主？

　　至高维度的唯一希望，等待了无数年的那个孩子？

　　哈哈哈哈，作为一个孤儿，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童话二字。

　　“苏白！郡主大人的好意，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白止略显不喜的眯起双眼，喝出一句。

　　“不要和我说什么荣耀，我特么最讨厌什么狗屁荣耀了！”

　　“荣耀不过是控制苍生的枷锁，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苏白相当烦躁的狠狠抖动衣袖。

　　这句话对方或许没有说完，却让他想起前世在太和集团当程序员时的一幕幕。

　　什么为了集体。

　　什么加入太和是了不起的。

　　满嘴的仁义道德，满心的利益得失！

　　通通都是洗脑！

　　苏白说着，能感受到四周的一切都起了涟漪，仿佛世界要崩塌一样……

　　这种力量，是顾千雪的怒火么。

　　真是可笑！

　　只是就算如此，就算明知道拒绝了一个高维存在会小命不保。

　　苏白仍旧没皱一个眉头。

　　死亡很可怕。

　　但要他做不愿的事，更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哥哥！”

　　“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哥！”

　　灵儿忽然冲在了苏白的身前，张开纤细的小手。

　　义无反顾！

　　“胡闹，快离开！”

　　苏白推了一把，却发现灵儿死死地抱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抗拒是一种本能，但希望是共性。”顾千雪淡淡开口，语气里透着疲惫又不容置疑。

　　“就非得找我？”

　　“就因为我长的帅吗？”

　　看着顾千雪的强势，苏白总觉得这样挂掉太白给了。

　　明明前一刻还想着要来新世界闯荡……

　　到头来，他还是不甘心啊！

　　四周的涟漪越来越大，仿佛他再也不做决定，就要随着这一这整个世界的崩溃而葬送。

　　“可恶！”

　　“难道只有成为使徒传火唯一条路？”

　　顾千雪没有说话，但那目光中越发的不容置疑。

　　苏白感觉，自己很快又要变成二维纸片人了。

　　他绞尽脑汁，忽然灵机一动赌上了所有的希望。

　　“咳咳，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嗯？”顾千雪深深看来。

　　“咳咳，苏某私以为，这传火其实就是生孩子。”

　　“姑娘你既然如此在意我，不如咱俩生个孩子得了，一了百了！”

　　“岂不痛快？”

　　苏白话音未落，顾千雪的脸色蓦然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