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林逊先去和白千金会合。
赵曼娘、荆泽等几十名核心骨干都在,没时间寒暄,直接问道:“准备的怎么样?”
白千金兴奋的道:“商定妥当,八州坊最奢华的明月楼,只要给钱,没他们办不了的盛宴。”
“那就好!”
林逊看向赵曼娘,道:“听说昨夜团司那边折腾了一晚上?”
赵曼娘笑的花枝乱颤,道:“对,谁能想到以傅深的家世,竟然为了十枚玉钱闹到团司?别的羽士听了,不管是好事的凑热闹,还是真的想要回玉钱,无不蜂拥而至。团司吞进肚子里的钱,怎肯再吐出来?双方对峙数千人,差点打起来……”
白千金道:“老实说,是不是大哥安排傅深去的?”
林逊笑道:“怎么这么问?”
“还瞒着兄弟?”
白千金不悦道:“昨天傅深跟沈元卿来黄叶坊,离开后直接去了团司……难道他来不是见你的?”
林逊似笑非笑的道:“你监视我?”
白千金顿时叫起屈来,道:“仙主作证,我哪来闲心和胆子监视大哥?八州第一住在黄叶坊,又不是什么秘密,傅深更是走到哪都有不少人关注。他去了你的住处,出来后跑到团司闹出这么大风波,外面早传开了,说你俩筹谋已久,拿朝真宴开刀,联手对付团司……”
傅深去团司要钱,很可能是看团司不顺眼已久。
这次借机发挥,并不是给林逊面子。
林逊也没那么自恋,他跟傅深没交情,轮不到傅深帮他出头。
可传言如此,有利有弊。
利在可以把傅深当成虎皮,弊在傅深知道后,若误会是林逊故意派人造谣,怕会有些麻烦。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对付宁白欢的紧要关头,傅深的虎皮有用,那就先用起来。
至于麻烦,等到麻烦临头再解决不迟!
“都是无根无据的谣传,不要当真。我什么出身,能安排傅深帮我做事?”
林逊越是否认,白千金想来越是靠谱,笑容都灿烂几分,道:“行,大哥说是谣传,那就是谣传。可我听明月楼的店家说,起初他们受到很大的压力,上头有命,不许八州坊任何酒肆承接咱们的青云宴。后来不知何故,又通知禁令取消了,……”
“那还不是唐都管帮忙?当然,老白你也出了大力……”
“唐都管说了,他是给那边递了话,可没什么用。最后全靠康王出面,才摆平了所有人。而康王闲云野鹤惯了,极少插手朝廷的事,能让他出面可不简单……”
白千金盯着林逊,道:“唐都管还说,大哥你能硬怼团司却不落下风,也不简单……”
林逊没想到魏得鱼解决团司的办法这么简单粗暴,竟然直接出动了一位王爷去给太守府施压,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笑容,道:“唐都管谬赞了,没什么简单不简单的,能让康王出面,自然代价不小……”
他没否认。
有时候真真假假,才让人觉得全是真的。
白千金倒吸一口凉气,林逊的身影变得高大伟岸又深不可测,几乎下意识的陪着小心,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哦,还有,青云宴的钱,我先给你一千两黄金,不够的话,容后给你补齐……”
白千金似乎受到莫大侮辱,眼睛泛红,道:“大哥,你这是把我当外人,宴会的钱我要是让你出一文钱,今天出门就被雷劈死……”
林逊笑道:“好,是我失言!兄弟之间,不计较这些。这样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稳定下来,我带你去见个人,一起做笔小生意。”
“行,我全听大哥的!今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白千金拍着胸口表忠心,赵曼娘低垂着头,生怕嘴角的笑意流露出来。
昨晚白千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愿意帮林逊办事,但出钱出的有些肉疼,略微有点不情愿。
这会知道了深浅,又唯恐掏钱掏的不够快,惹的林逊有了嫌隙。
变色如此,也是他的本事!
赵曼娘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比白千金更早也更清晰的认识到林逊的强大和神秘。
无论他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理所应当。
自己只需要跟在身后,向着他指引的方向行进,必然会从胜利走向胜利。
瞧,现在的她,身家不可同日而语,再也不需要用身子去换取修行资源,还顺利考入了玄元署,前途一片大好。
而这些,全因为林逊!
赵曼娘感激,又崇拜,然后死心塌地!
其他人也听明白了林逊和白千金的对话,无不精神振奋,对抗团司的阴影和压力骤然消失。
山长的背景原来这么厉害,哪还犹豫个屁?
干他娘!
众人来到集合地点,乌压压的人群至少也有数千,林逊彻底放下心,只要形成规模效应,就能把今天的青云宴开起来。
此消彼长,朝真宴很快会成为过去。
至于青云宴能不能取而代之,要看玄元署和白千金今后能把青云教育发展到什么程度。
他帮着打好了地基,又帮着搭好了框架,接着是浇灌水泥成百年基业,还是豆腐渣一夜坍塌,其实都跟他的关系不大。
作为前任山长,林逊的影响力最多可以维持现在这批学子,三年后可能还会靠着八州第一的名头,享受一些名誉山长的待遇,三年之后再三年,谁还认识他是谁呢?
明月楼。
作为八州坊最高楼,没太液池那么贵气,但也绝对称得上奢华。
放在以前,林逊连进来吃顿饭都得摸摸兜,现在敢开几千人的宴席,可见钱是男人的胆,买单的男人最好看。
简短的开场白后,美酒佳肴流水似的送上食案,丝竹绕耳,舞影翩翩,大家推杯换盏,热烈的讨论着各自即将履任的地方,还时不时的跑来起哄跟林逊敬酒。
不管以后这帮人是友是敌,至少此时此刻,青云门内,皆是兄弟之亲。
同一时间,府城各处,成群结队的新科羽士们聚集在一起,议论今天的两大宴会交锋之事。
“朝真宴真的不办了?”
“办不成,昨晚闹的太厉害。”
“团司把钱都退了,这会还有人刚得到消息,去团司退钱的呢……”
“那咱们怎么办?”
“难办!青云宴那边只要青云教育的人,咱们想去也没名目啊……”
“让去也不能去。得罪了团司,谁知道今天又会闹出什么冲突?咱们坐山观虎斗,犯不着蹚浑水。”
“团司还要反击?”
“谁知道呢?团司背后是宁白欢,宁白欢背后是宁家乃至朝堂上的贵人,鹿死谁手,孰能预料?”
“你啊,消息太落后了!我听闻昨天康王出面,逼得宁之奇服软认输……”
“什么?”
正这时又有人推开了酒肆的大门,高喊道:“仙主亲传叶流霜叶道友去了八州坊的青云宴!”
热热闹闹的酒肆内骤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了。
片刻之后,如沸腾的岩浆爆发,几乎掀翻了房顶。
“当真?”
“不可能吧?”
“叶道兄超脱物外,为何要参与到下面的争斗里来?”
“莫非道宫……”
“你快喝酒吧,道宫岂是我等敢非议的?”
“应该跟道宫无关……叶道友昨日可是交了醵资的,我在团司待到凌晨,也没见她去退钱……”
“仙主亲传缺那十枚玉钱?”
“傅深缺吗?还不是带头要钱?”
有人站起,道:“在这猜能猜出什么头绪?要我说,去八州坊看看不就行了?”
“可咱们又不是青云的人……”
“哎,话不是这么说,不是青云的人,至少还是同年吧?”
“对,我觉得林道友胸襟很大,不会有门户之见。咱们愿意去捧场,他不会不欢迎的。”
“那赶紧走,都愣着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