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妖族的阵法已经渐渐快要完成了。
东临宗在妖族几番进攻之下,已经死了二十多个筑基期修士了,万乘风、杨恒、云浩然……都战死在了和妖修的战斗中。
这三年里,是四国宗门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三年,在付出了大量筑基期和炼气期的伤亡后,妖族终于停止了进攻。
妖族在这三年里,差不多每隔数月就展开一次进攻,把四国宗门的修士,牢牢的困在一定范围内。
妖族已经渐渐意识到了,要想人族乖乖的听从他们的安排坐地等死,似乎是不可能了!
如今妖族的阵法还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要全部布置完成了,在妖祖的命令下,整个四国的妖族,都把心思放在了外围之地的阵法上。
四国宗门现在已经元气大伤,想出宗门都不容易,更别说去外围阻拦妖族布置阵法了。
对妖族来说,这最后一点可能的威胁,也被清除了,他们可以放心了……
除妖盟里,围住这里的妖修依旧很多,被抓来的化灵期修士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位化灵期大圆满修士,也被抓住,封住了灵力。
妖族的炼虚期尹印,如今就坐阵在除妖盟,他的存在,让四国修士根本就没有营救这些化灵期修士的可能。
东临宗里,云逍子又一次被外面的化形期妖修给逼退,他默默的站在东临殿中,脸色很是难看。
齐隆和莫沧海都被抓去了除妖盟,整个东临宗,只剩下了他一位化灵期修士守在宗门。
云逍子默默站了很久,他抬头往一处方向看了看,按捺住了前去一看的心思。
妖族的化形期可以说是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根本不敢冒险去看陆晨,一旦被妖族怀疑,很可能会暴露陆晨如今的位置。
……
东临宗地下的地洞中,陆晨的身子静静的躺在那处坑洞中,他周围的水,早已消失不见。
自那天陆晨服下元灵液后,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醒来,他如今身上,修为气息全无,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着。
陆晨闭上眼睛之后,整个心神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无数的记忆在他头脑中不断浮现,一闪而过。
他在记忆之中,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地点,更分不清自我。
深秋黑夜,五岁的陆晨从睡梦中醒来,他看着窗外传来的皎洁月光,映入屋内,他手脚并用爬起身来,怔怔的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的洁白玉盘,默默出神。
看着看着,突然,陆晨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那挂在天空上的月亮中,有一道人影从左到右慢慢移动。
陆晨揉了揉眼睛,再抬头一看,那道人影已经快要从月亮边上消失了,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天上居然会有人在飞!
陆晨一张小脸上,小嘴微张,忍不住惊呼一声:“仙人?”
眼见那道人影从月亮右边消失不见,陆晨推开自己的房门,跑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他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用力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恨不得把头埋进天空,想找到天空中那道人影的踪迹。
“小兄弟,你在找什么?”这时,陆晨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陆晨浑身一颤,急忙扭头寻声望去。
这一望,可把陆晨吓得够呛!
他看到了自家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青年男子,此时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
陆晨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他急忙大呼一声:“有贼啊!爹,家里进贼了!”
他这一声呼喊,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十分突兀,然而周围除了他自己惊恐的呼喊声之外,一切都十分安静。
自己的爹娘,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喊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晨跑到爹娘的房门前,用力的拍打房门,然而他拍了好几下,屋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晨猛地回头,那个刚才还坐在石凳上的男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脸上还带着微笑,道:“小兄弟别怕,我不是坏人!”
陆晨一脸惊恐的望着他,腿上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呼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青年男子笑道:“我当然是人了,活生生的人。”
陆晨一颗心砰砰的跳,他看着那青年男子,道:“你肯定是坏人,快从我家里出去!”
“我说过了,我不是坏人。”
“你骗人!你不是坏人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陆晨根本不信这青年男子的话。
青年男子笑了笑:“小兄弟不欢迎我吗?有很多人想见我都见不到呢。”
陆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欢迎!你快出去!”
青年男子呵呵一笑,他看了看陆晨的家,道:“这里的变化还真不小。”
陆晨听他这么说,顿时站起身来,警惕道:“你来过我家?什么时候?”
青年男子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人居住,如今故地重游,过来看看而已。”
陆晨撇了撇嘴,道:“你可真会说大话!没有人居住的时候?那你是活了有多久啊?”
说到这里,他心里又有些害怕,磕磕绊绊道:“难道……你,你是妖怪?”
青年男子莞尔一笑,道:“我不是妖怪,我是仙人!”
“仙人?!”陆晨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在骗人吧?快走快走!”
青年男子微微摇头,他看着陆晨,似乎有些无奈:“小兄弟,你不信我也罢,我这就走。”
说完后,陆晨眼前一花,那青年男子已经从自己眼前消失了,而陆晨惊吓之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天空中,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起风了。
第二天,陆晨就病了。
他在自家院子里晕过去后,被深秋寒风吹了半夜,等陆安和程素云起来后,发现儿子正躺在他们的门房前,急忙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陈素云摸了摸陆晨的头,惊呼一声:“哎呀,好烫!”
“我去找大夫,素云你在家里看好晨儿。”陆安说着就出门去了。
等陆晨悠悠转醒,他面色苍白,眼中仍有惊恐之色,刚一睁眼就颤声道:“妖怪?仙人?!”
“你这孩子,胡言乱语什么呢!”程素云皱起眉头,呵斥道:“好好的房间不睡,非要睡到院子里?”
程素云刚呵斥了两句,转而又变为了一脸关切,轻声道:“晨儿,你感觉怎么样?”
“娘,我现在头好疼啊!”陆晨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有气无力道。
程素云给陆晨额头上搭上了一条毛巾,道:“晨儿别怕,你爹去给你请大夫去了。”
陆安过了一会就回家了,他沉着脸道:“镇上的张大夫外出问诊去了……”
“这可怎么办?”程素云一听,也急了起来,“要不要把晨儿带到别的镇子上看看?”
陆安沉吟一下,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他打算出门去车马行租一辆马车。
他刚出家门,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一声喝喊:“祖传良方,包治百病!祖传良方,包治百病呐啊!看一看,瞧一瞧……”
陆安的脚步顿时停留下来,他闻声望去,只见镇子上的一条小路上,有一个背着木制箱箧、身穿青衣的老者,正一路沿路吆喝。
他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这老者身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老者,见这老者一头鹤发白眉,脸上慈眉善目,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特别是这老者背着的木制箱箧,陆安一眼就看出来,箱箧的用料古朴讲究,颇有些年头了,看来真是一位老游医。
说不得,他客客气气的把这老游医请到了家中,老游医给陆晨把了把脉,又摸了摸他的头,接着一捋胡须,沉吟道:“令郎这是受了风寒吧?”
程素云点点头,急切道:“是啊!大夫,他昨夜在院子里睡着了。”
陆晨这个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睁开眼睛,看到身旁这位鹤发白眉、精神抖擞的老者,顿时惊呼道:“仙人?!”
“仙人?”老游医一怔,接着眼中精芒一闪,又道:“令郎最近受到过惊吓,刺激到心神了。”
陆安急忙道:“可有法子治?”
老游医微微一笑,道:“有!这只是小病,并无大碍,待用了我的祖传秘方,不出两日,包令郎恢复如初!”
陆安和程素云闻言大喜,老游医从箱箧里取出一包药材,道:“这包药,可是老夫花了大心血,收集了数十种名贵药材精心配制,因此花费有点贵……需要十两银子。”
陆安看了看儿子的状况,一咬牙掏出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包药。
夫妻二人,千恩万谢的把老游医送出门外。
程素云按照老游医的吩咐,一天三次熬煮药材,给陆晨服用下去。
然而过了两日之后,陆晨丝毫未见好转,身上依旧高烧不退,整个人也越发迷糊了,整日昏昏沉沉、嗜睡不已。
夫妻二人越发着急了,正巧镇上的张大夫回来了,陆安又把他请了过来。
张大夫一见陆晨这副模样,眉头就是一皱:“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张大夫给陆晨把了把脉,眉头皱的更紧了,一旁的陆安焦急道:“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这孩子最近受到了风寒,不过不应该啊,只是风寒不会这般样子,可是服用了什么药?”张大夫问道。
陆安急忙把那包剩余的药给张大夫看,张大夫抓起来一看,又放到鼻子上嗅了嗅,他一拍桌子,喝道:“真是胡闹!这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药材!”
“啊?”正好这时程素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听到张大夫的话,手中的碗“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安脸上神色一阵变幻,额头上也起了冷汗,他一把抓住张大夫的手,焦急万分道:“张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张大夫长叹一声,道:“本来只是一些风寒心悸之症,并不难治,可你们偏信了那江湖游医的话,胡乱用药,孩子还太小,这样乱用,那就不是药,而是毒了!”
“我给你们开个方子,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安顿时呆在了那里,而程素云已经扑到陆晨身上,失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