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季玄武眼里升起凝重∶“这消息可得到确认?”
京城里有些‘小杂鱼’这事,他自然知道,但妖王和鬼王也在京城,这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季知秋不敢再隐瞒∶“这事是顾离告诉我的,但千真万确,而且他们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可以瞒过三宗的探查。”
季玄武沉默片刻,洒然笑了笑∶“这事你们这些小家伙别再插手,我会解决。”
“爹,应该是你别管。你在明,二王在暗,不查清他们身份,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季知秋反而劝着自己老爹。
季玄武皱起眉头,白露却是急出了眼泪∶“你个混账!那两位是什么存在,就算是你爹,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你还敢掺和这些事?你是不是非要气死为娘。”
她一向为这个大儿子感到骄傲,可要是让儿子去做这些危险的事,她宁愿儿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想到这,白露急得口不择言∶“当初我让小顾帮忙查查你天天忙些什么,他说你和皇室走的较近,我和你姐姐还以为你在行扶龙之事,但你说说,你现在都在掺和些什么事!你真的不要命了!”
听到这些话,上官虞瞳孔一缩。
季知秋也是心里一惊……这狗贼居然一直瞒着我这事。
“瞎说什么!”季玄武轻喝道。
白露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看向儿媳。
上官虞面无表情,直视季知秋∶“所以我和季寒冬的婚事,只是你和我皇兄互相交换的利益。”
她虽然早知道这事,但她没想到就连白露,还有季家的人都知道这事……
这些人一直把我当个傻子戏弄……上官虞心里苦涩。
完蛋,这次真麻烦了……季知秋急忙解释∶“不是,我从没想过拿你和寒冬的感情,来算计这些腌脏事儿。”
呵,那是因为顾离不让你把我和季寒冬给牵扯进来……上官虞想明白这一切种种。
在酒楼时,顾离劝自己离开京城三个月,因为三个月后,真正的季寒冬就会回来,还有对自己的可怜同情,一次次明里暗里,把自己推开这是非的漩涡,不断的劝自己和季寒冬好好过日子就行……
上官虞对自己的父皇,母妃,皇兄,还有季家….心灰意冷。
此刻,她只想回到公主府,还和以前的日子一样,白天无聊时就教训那个混蛋,晚上听着那混蛋的呼吸声入睡……
白露也是暗骂自己的嘴快∶“虞儿,不是那么回事,娘亲……”
“我知道娘亲疼我,我都明白。”上官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白露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季盛夏忽然问道∶“他为何会知道鬼王和妖王藏匿京城。”
今晚透漏的消息太多了……季知秋心里烦躁。
而且刚刚娘亲的话,肯定已经让上官虞心里起了隔阂,再多说,只会越来越麻烦……
季知秋放下茶杯,嘴角扯了扯∶“不知道,不过….那狗贼很危险,比妖王和鬼王还要危险。”
这些我都知道……季盛夏不再追问这个问题∶“那昨晚的事,他到底有多少责任?”
季知秋脸上露出苦笑∶“都有错,但昨晚我的责任最大。”
“他可算计你了?”
“我也算计过他。但昨晚的事,因为望月楼一直有姑娘离奇失踪,我们怀疑那些鬼修在用她们修习邪术,所以昨晚我们一起去行动,但…都没有异心!”
季盛夏沉默着的点点头,直接往外走去。
季如春诧异道∶“你这是去哪?”
“去救那混蛋。”季盛夏抿了抿红唇∶“他就要死了。”
轰!
众人脑子里一震。
上官虞急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季盛夏没在意她的态度,低沉道∶“他昨晚应该损失了大量精血,而且,他体内的阴气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
“不可能。”季知秋不敢相信∶“那狗贼除了脸色差些,没什么大问题。”
季盛夏问道∶“他之前每七日就受灼心之苦,你可看出他有一丝异常?”
顾离对自己的心狠,他们都了解甚深,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能做到阴气入侵五脏六腑,还能在他们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季玄武当机立断∶“成毅,你和刚刚那捕头相熟,马上带盛夏过去。”
宁成毅也是心急如焚,闻言没有废话,就要和季盛夏出门。
上官虞淡淡道∶“我也去,我的身份比较好用。”
——
顺天府,
一具具尸体运到府衙,张府尹面上无悲无喜,走到了大堂。
不知是谁给顾离搬了张椅子,此时他正坐在上面睡觉,听到动静,疲惫的睁开眼:“‘明镜高悬’,字好寓意更好。”
“可惜本官前半生贫贱清苦,熬出头后,尽做些受贿,屈打成招的混账事,配不上这四个字。”
顾离诧异转过头∶“怎么,小舅子死了,还能有这感悟?”
张府尹眼皮跳了跳∶“这次的事,本官会一查到底。可能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这最后一件案子,本官想对得起这四个字。”
“倒是个真小人,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顾离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前这位京城百姓的父母官。
民不与官斗,官商勾结,这些全是些不好的评价,但顾离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位清官大老爷。
此时他忽然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府尹大人,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
张府尹走到官案前,拿起一支刑签,看了看,又随手放了回去∶“你救了那么多难民和百姓,本官不想动刑。所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真相。”
也不知道望月楼那边,还有季狐狸的他们的口供是什么……顾离不敢乱说,不然到时候牛头不对马嘴,只能无奈道∶“那些人全是我杀的,还问理由有何用。”
张府尹只是点了点头∶“压下去,按‘最高’规格招待刀神大人。”
衙役们眼里闪过迟疑。
顾离乐道∶“几位老哥,没听到你家大人的话,可别为了我这犯人丢了饭碗。”
张府尹怒道∶“还不压下去!”
众衙役无奈的带着顾离来到大牢。
因为他的身份,有些事可不能被普通百姓们看见。
……
牢狱中,顾离穿着囚衣,被绑在一个木架上,身上一道道血痕。
“你们这是没吃饭?江北那边的狱卒,可比你们带劲儿多了。”
狱卒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老狱卒迟疑道∶“刀神大人……”
“刀神个屁,来这的犯人,要是真被冤枉了,你们别昧良心,要真是个恶徒,也别手软。”
老狱卒辩解道∶“您救了那么的人……
“别提这些破事,我根本就没想过救他们。赵家满门是我灭的,望月楼血案是我做的,少在这给我带高帽子,听你们大人的话照办就是。”
衙役们沉默。
呵,老虎凳,辣椒水,还真是带劲啊……顾离受着刑,沉默不言,他不是受虐狂,只是这样,他心里才能稍微感觉好受一些。
身上的血仇,那些一直纠缠他多年的亡灵,还有白小柔,老钱……
一个个因他而死,或者死于他手的人,在他脑中不断浮现,最后定格在赵府那个孩子身上……
想起那孩子仇恨的眼神,顾离知道,自己把那孩子的一生,都给毁了……
我还真是他娘的罪孽深重啊……
被扔到牢房中,一众狱卒心里发寒….这个男人不管受到什么刑罚,都没有吭过一声。
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
牢房阴暗潮湿,充斥着一股异味儿。
等顾离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月光透过小窗照进这狱中,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只老鼠,正用那黄豆大的小眼看着自己。
“嘿,本家兄弟,你可不能吃我啊,我现在还不想死。”
“嘻嘻….名传天下的刀神大人,居然在这种地方和一只老鼠认兄弟,嘻嘻…”
听到这笑声和铃铛声,顾离躺在地上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一只黑猫正向自己优雅的走来。
那木栏杆仿佛空气般被它直接穿过。
“我说,就你这个头,就不能直接从空隙里钻进来,非要在这装一下?”顾离声音嘶哑难听,也没什么精神。
“会不会聊天?这样不是显得本王更加….高大上。”
妖王绕着顾离转了一圈∶“可真够惨的。”
“还不是拜你所赐。”顾离看着眼前的小黑猫。
“那本王把你坑的这么惨,你就不恨本王?”猫妖倒是颇有些诧异,蹲坐在顾离眼前。
她这次可是结结实实的把眼前小子坑了一次。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把你的皮给扒了……顾离扭过头,可惜自家的老鼠兄弟已经被吓走。
妖王伸出小爪子拍了拍顾离脑袋∶“要是不想和西瓜一样‘嘭’的一声,就转过来。”
“你要有那胆子就试试好了。”顾离一动不动,默默感知自己体内的阴气情况。
居然已经入侵到心脉,这都没有变成鬼族?
那所谓‘引渡使’,到底是怎么引渡人变成鬼?
妖王见这小子这种态度,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声音却更加妩媚∶“小家伙,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本王今晚过来的目的了?”
耳边的妩媚女声,犹如挠在心尖上一样,顾离叹息一声∶“告诉你鬼族的情报,你就能放过我?”
妖王‘蹭’的一声跳到顾离胸口,见他疼的龇牙咧嘴,乐道∶“本王见你刚刚那么爷们儿,还以为你不怕疼呢…”
听到这刻意拉长的语调,顾离有些无语∶“你要是变成人身,再骑在我身上,别说鬼族的情报,我当你妖族的‘皇后’我都乐意。”
妖王轻“呵”一声,小猫爪子直接呼了顾离一耳光∶“少在这油嘴滑舌,告诉本王想知道的一切,我们依旧还是盟友。”
“再说,那井里的家伙,不就是十一年前‘太子案’的人物,本王可没违背血誓,那么你最好也别违约。”
顾离舌头动了动,将血水和一颗槽牙一起吞了下去∶“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这事倒是第一次做。”
“不想满嘴的狗牙,全都一颗颗吞下去,那就放机灵些。”妖王摇了摇尾巴。
顾离正过头,看着牢顶∶“少来诈我的话,你没违约?那井里的家伙真和那件案子有关?昨晚你连望月楼都不敢进去吧,你知道个屁。”
妖王再次抬起爪子,顾离却用手撑着艰难坐起。
看着跳到一边的妖王,顾离似笑非笑∶“真想知道?”
“只要你告诉本王,这次的事本王会帮你摆平,血盟也依然有效。”妖王优雅的踱着步子。
顾离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五道深深血痕∶“打我脸没事,居然敢破我的相?回去告诉李中则,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