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
冯东升自信一笑:“身为东道主,冯某先来个抛砖引玉。”
“大渊以武立国,但如今却重文轻武,此举可对?”
一上来便是如此敏感的问题,众人一惊,但马上就兴奋起来。
瘦弱书生马东明,借了好友的折扇,施施然上了高台:“乱世需用武力镇压,盛世则需以文治国。”
“如今大渊国泰民安,自然要重文抑武,毕竟武夫向来喜欢争强好胜,惹是生非。”
这话引的台下一片叫好,因为来这的可大部分都是读书人。
“非也。”
这时,一个长相普通的书生走上台:“年前雪灾,年后水祸,哪来的国泰民安?”
“不说内忧,光是外患,如今大渊都已经岌岌可危。”
“这些年,大凌王朝国富兵强,边境屡屡爆发冲突,若是万一真的再次发生国战,难道要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前线用唾沫喷死大凌帝国百万雄兵?”
书生的话,引起台下众人沉思。
马东来却冷笑两声:“一派胡言,你这是危言耸听。”
“那强盗马贼还有恶徒,也需要我等书生撸袖子上去和他们血拼?对了,不是血拼,这应该是送死。”书生继续说道。
马东来的几个好友也走上高台:“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要全民习武?”
“侠以武犯禁,到时天下岂不是要乱套?”
“治国安天下,这些哪个不要读书人来做。”
马东来接过好友的话:“不错,你这是离经叛道,枉读圣贤书。”
看着台上众人的争论,台下的人也是各执其词,争的面红耳赤。
小白却兴奋的拉着小喜鹊:“那小子叫王河洛,是我的小弟。”
小喜鹊呆萌的眨了眨眼睛:“小白哥哥,你好厉害!”
和他有个锤子关系……顾离也是高兴,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也来了这。
季知秋叹息道:“全都说的不对,狗屁不通。”
能让他当众说出粗话,可见其心中失望。
顾离眼珠一转:“季狐狸,春闱马上就到了,你是不是考官?”
“我是个锤子,我此时哪有这资格。”季知秋没好气道。
这些考生可关乎大渊的未来,都是由翰林院的学者负责,他一个小小礼部的喽啰,有个锤子资格阅卷监考。
“不过我小舅子说不定可以去帮忙。”
“季知秋,你再这么喊我,休怪我手中长剑不认人。”李慕言黑着脸,自从见到上官虞后他便一直沉默。
顾离屁颠的过去帮忙倒了杯酒:“李大人是考官?”
“不是,最多只能在一旁提些建议。”李慕言对顾离倒算客气。他本来就是翰林院的人,只是此时资历尚浅。
顾离自来熟的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让你搞来考题,太过为难你,帮我给那个姓马的多提些……建议。”
“……”
“混账!顾大人再说这些话,在下必去陛下那参上一本。”李慕言气的脸色铁青。
这小子真死板,难怪上官虞如此喜欢他,结果还让季家给抢跑了……顾离心里暗叹……幸亏我没说让他给书呆子说好话,不然被穿了小鞋,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台上的争论也已经进入白热化。
王河洛以一敌五不落下风,反观对面的马东来等人,气的面红耳赤:“你说的这些只是笑话,自古以来,文明的发展靠的都是文人的智慧。”
王河洛淡然道:“我自己就是读书人,怎会看轻文人,只是文武对立,亦是并立。”
马东来嗤笑一声:“文武双修,只会两头不精,最后成为一个棒槌,还是说,你当自己是宋雅词?”
顾离和季知秋撇撇嘴,不服气的看向宋雅词。
宋大爷此时正旁若无人的搂着姑娘喝酒,姑娘俏脸羞红,但眼里却满是爱慕之情。
卧槽!进展这么快?
顾离鄙视的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季知秋,忙看向自己旁边的姑娘。
“你眼睛有毛病,本姑娘可以帮你治治。”隔壁桌的季盛夏,鄙视之意溢于言表。
刚刚这混蛋对姑娘挤眉弄眼,她看的一清二楚,简直就是一头发情的种马。
想了想,她想起自己似乎对动物的绝育手术,好像也很擅长。
顾离缩了缩脖子,抱着怀里小豆丁坐的板板正正……不对啊,我心虚个锤子?
台上的王河洛,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武,世人皆认为其是争强斗狠的罪魁祸首,小到两个农夫之间的打斗,大到两国之间的战争。”
“但,武学的根本是强身健体,身体好了,读书耳聪目明,文官处理政事,也更能得心应手。”
“你刚刚那句话不错,文武兼修,不是天才事倍功半。但君子六艺,其中的‘射’‘御’这不是恰好证明在下的观点?”
马东来依然冷笑:“你推崇武道,难道没听过穷文富武?六艺岂是普通百姓所能碰的东西。”
“不错。”王河洛点头道:“但如今大渊已经普及学堂,可在其内增添一门课程,聘请武夫指点幼童武道,不需成为何等高手,但强身健体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这也能增加发现武道坯子的途径,这群武道坯子,再进入专门的地方,统一学习更高深武学,甚至兵法。”
“人人增强体质,可减少每年药草消耗,更可让生产力,办事效率大大增加,这是其一。”
“其二,这也为大渊增加一批高手,这些高手的忠诚度也能有所保证。”
“其三,长久以往,文武共同治国,我大渊,必将前所未有的强大。”
众人呆呆的听着台上书生倜倜而谈。
季知秋等人却是眼冒精光。
宋雅词盯着台上的王河洛:“按这小子的法子,不是培养江湖高手,而是培养无数的将才。”
一将难求,这是很多王朝国破家亡的最大原因。
季知秋亦是赞叹有加:“况且,真要如此,那多年后,大渊就是真正的全民皆兵,而经过统一的思想训练,也不会发生动乱。”
李慕言却提出了一个缺点:“但这样一来,国库的消耗便会极大,总不能再增加赋税。”
季知秋沉思片刻:“这事由陛下定夺,好一个文武兼修,儒生,武生,着实有趣。”
他们几人都对王河洛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顾离却纳闷道:“你一个儒生,为那什么狗屁武生高兴个锤子。”
季知秋幽幽道:“武生,也是儒宗的。”
就如同宋雅词,不提他的武道,别人只会说他是一个读书人,但却没人会说他是道宗,是佛宗的人。
顾离见这眼神,打了个寒颤……三宗斗的是真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算计。
王河洛说完自己的观点,行了个儒家礼,就下台往顾离的放向走来。
“掌柜的,秀姐,魏哥,小白老大。”
小白乐呵呵的搂住这小子肩膀:“不错,刚刚说的不错。”
你一句都没听懂好不好……阿秀递过一杯水:“书呆子,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孟先生教了我很多东西。”王河洛喝完水,站着挠了挠头。
顾离往旁边让了让:“和我扯上关系,说不定哪天稀里糊涂就死了,不怕,就坐。”
“那我要是死了,掌柜的能不能帮我老家修一条路。”王河洛直接坐下,还对着小豆丁扮了个鬼脸。
顾离一脸警惕:“那你去边上坐,我没钱,那些银子都捐给荧州了。”
“掌柜的果然是好人。”王河洛看着台上的争辩,想了想,再次起身:“我对他们这个大渊政策也很有兴趣。”
季知秋看着他的背影:“哪认识的这小子?肚子里有点干货。”
“捡的。”顾离随口回道。
这时一个仆人快步走来:“顾大人,我家老爷子请您上去坐坐。”
众人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楼阁的露台上,或做或站有九个人。
此时,一个杵着拐杖的老者,还笑眯眯对着这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