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补充一句：“她是在说谎，他们绝不是去偷盗，而是另有目的。”
而且顾离也不确认逃走的那个汉子，究竟是不是血煞拳赵方木。
季知秋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皇宫珍宝可是数不胜数。”
“这娘们和‘风无相’有关，她也不至于进宫偷盗。”顾离心中思索……陛下可有所猜测？
而季知秋和宋雅词同时停下脚步，小白一不注意撞在了季知秋背上。
见此，顾离无奈撇撇嘴：“季狐狸，你不要每次听到这四个货，都这副怂样，有你爹在，你怕个锤子。”
季知秋瞪了好友一眼，宋雅词却迟疑道：“四魔灭了御剑城，若是这女人真和他们有关，你带走吧。”
“仗义！”顾离拍了拍他肩膀：“当年我远远见过他们四人，而风无相最擅长用毒，当年就是他在水里，在风里下毒，才会导致被屠城。”
他说的轻描淡写，而季知秋两人却听的不是滋味。
他们没经历过，但却能想象到，当时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亲眼目睹这一切，该是如何的恨，如何的绝望……
“不错，若不是风无相，以御剑城的实力，怎可能会被灭城，若是御剑城的人能剑临帝渊，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突然听到苏强的声音，四人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牢狱最深处。
顾离望去，此时的苏强和之前的儒雅富商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季知秋皱起眉头：“雕爷？”
“不是我，不久前血渊卫来过，吩咐我也不能跟过来，我一个小狱卒实在没啥办法。”宋雅词无辜道。
“他娘的，居然敢截老子的胡！”顾离气急败坏骂道。
他忍了这么久，才终于动手，居然被人捷足先登。
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命令，能让宋雅词如此听话，那就只有一人。
但，就算是皇帝，他也觉得这口气咽的窝囊。
苏强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我什么也没说。”
他身上布满各种伤痕，最重要的是修为被废，心脉也被打断，活不了多久了。
季知秋急忙上前查看伤势，不久，摇了摇头：“坚持不了多久，有话快问。”
顾离沉思……能不能让这人转入鬼道？
苏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咧嘴一笑：“我和鬼族打交道这么多年，明白，我已经连鬼也当不成了。”
才不过说几句话，他就喘了几声粗气：“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我侄儿和儿子。”
季知秋三人同时看向顾离，显然这事是以他为主。
顾离冷眼看着地上将死之人：“一，为何背叛？二，如何背叛，三，鬼族情报。”
地上之人已经快不行了，因此他并不想废话连篇。
苏强见顾离没有直接答应，但却明白，他这算是勉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直言道：
“因为嫉妒，我嫉妒苏亦初不过也是贫苦人家出生，凭什么他能当状元，能和太子当兄弟，能学雷法，能……能娶唐姑娘为妻。”
“当年有人找我，说只要作证苏亦初谋反，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而证据就是苏亦初和大凌的来往书信，信也是他们给我的。”
“那人的身份后来我才知道，就是鬼族勾魂使，也是自那之后，我和他一起炼制血精珠，他如今在青蒙山。”
说完这些话，苏强已经即将油尽灯枯。
他强撑着一口气：“姜少爷，你猜我后悔没有？”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季知秋三人都有些不解。
是问当年背叛苏亦初后不后悔？
还是昨晚应该直接逃掉？
亦或是陛下的人审问时，后悔自己什么也没说？
顾离走到苏强身边蹲下，笑道：“你没后悔，苏亦初后悔也没用。”
“哈哈……不愧是姜少爷，不枉…太子殿下当年对你赞不绝口，他果然没看错人……”
这时，他脑中闪过一连串画面，是人临死时的走马灯花。
第一次相见，他不过是个即将被卖的赌鬼儿子，而苏亦初还只是一个穷酸秀才，只是不时会有另一个无耻混混，来找苏亦初打闹……
之后自己跟着苏亦初还有小混混，一起偷红薯，一起挨打……
苏亦初教自己读书写字，小混混教自己拳脚功夫……
三人喝酒，读书，挨打……
后来，苏亦初变成了状元郎，小混混成了太子……
再后来，他们一起喝酒认识了一位女子，女子却最终成了苏亦初的夫人……
还有苏亦初帮自己的儿子取名字，希望他心胸开广，眼界开广，以后能有大出息……
最后一次见面，自己还和苏亦初勾肩搭背的喝酒，称兄道弟……
笑声逐渐变弱，直到再无一丝声息，苏强居然含笑而死。
顾离见到这一幕无悲无喜，给几人解释：“他本就是一个小人，因为嫉妒，卖主求荣，但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苏亦初更是死都死了，后悔有个屁用。”
宋雅词评价道：“倒是一个真小人。”
季知秋摇头叹息：“救儿子，因为他是父亲，救背叛自己的侄子，是因为他明白只有这个侄子在，苏家才能延续。
真不知这个人的一生，是可怜，还是可悲，但，反正挺可叹的。”
小白一句都没听懂，茫然的挠了挠脑袋。
顾离亦叹一声：“人死如灯灭，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还说个锤子。现在，还是说说季狐狸你的事。”
说完，他直接伸出了手。
季知秋似笑非笑：“你不是说，昨晚那不是你安排的后手？”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顾离笑着回道。
季知秋却突然出手，一脚将顾离踹翻在地。
小白瞬间就要出手，却被宋雅词拦住：“我不是偏袒季狐狸，而是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小白纳闷道：“你力气还真大，咱们扳个手腕？”
“……”饶是宋雅词足智多谋，此刻也有点懵逼。
季知秋双眼猩红：“能杀了老钱，就算是偷袭，也绝不是一般实力。”
“而你说是一个鬼将境鬼修偷袭，你也已经报了仇，我都信你，所以你和望月楼鬼修联手，我忍了。”
“但昨晚那位，绝不是鬼将境，这种实力，绝不可能在我们三人眼皮子底下逃走，”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杀了老钱的到底是谁。”
说这些话，季知秋的声音平静如水，但顾离却希望眼前这小子，能狠狠打自己一顿，狠狠骂着自己说。
而不是像这样，这个人情绪如一潭死水……
但姽婳是自己和鬼族之间的桥梁，对自己有大用，他绝不能让她此时去死。
顾离擦过嘴角，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昨晚那位的确是鬼丹境，但她不是凶手，凶手已经被我杀了。”
“若你非要从实力方面来说，就是那晚，除了雕爷打死那位，还有四位鬼丹境，啊？你说我怎么办，我连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足足四位高手！”
“季知秋，你自己说，我虽然想和鬼族扯上关系，但就以那晚的情况来看，你了不起，你能是四位鬼丹境对手？？”
宋雅词心里微惊，他没想到当时楼中还隐藏那么多位鬼族高手。
季知秋也是沉默无言，他不知道这些话，自己该不该相信……
…季狐狸，老钱是对你很重要，但我爹娘，我御剑城十几万人啊，我又能如何？
你亦师亦友的朋友死了，你就发疯的要报仇，
那我想为爹娘，姐姐，言哥儿，想为那没出生的孩子，还有那无数亡灵报仇，你偏偏为何要阻拦我……顾离忽然之间有些迷茫，有些无助。
此时，他的旧伤也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