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虞的话,被这嚣张的声音给打断,所有人诧异看去,就见赤王上官鸿悠哉的走了过来。
他怎么也来了?……张府尹心里一惊,但马上就是大喜。
京城里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望月楼背后的大树就是九皇子,此时他过来,显然是要追究顾离等人大闹望月楼的责任。
和季玄武打过招呼,上官鸿就笑道∶“三皇兄,巧啊。”
“顾先生是为兄的门客,自然要来看看。”上官羽坦然道。
上官鸿乐道∶“还有这关系啊,那就更巧了,我也是来接顾先生出去的。”
众人一愣,上官羽更是心里一惊,猜测顾离是否和自己这九弟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张府尹语气微沉∶“赤王殿下,那顾离大闹望月楼,草菅人命…”
“行了,堂堂刀神去本王的地盘做客,出了这事,是本王招待不周,这事就这么结了。”上官鸿不耐烦的摆摆手,心里却异常烦躁。
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要本王帮仇人的忙,那群鬼修,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整理了下衣领,上官羽和善说道∶“这话有理,九弟你那地方是…有点乱。”
他隐隐听说在望月楼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想吓我?别说你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证明那里有鬼族,但这与本王何干?……上官鸿对这事早有安排,就算以后鬼族万一暴露,他也有把握能把这脏水处理干净。
“这种地方‘不乱’,怎么会有客人喜欢来,三皇兄就是喜欢说笑。”
上官羽笑了笑,对这位九弟,他不想做过多久纠缠,他心里警惕的是其他两人。
明王会迟一段时间,但寒王还有十几天就回来了,那家伙可难缠的紧……
上官羽看向张府尹∶“张大人,你可有什么具体证据?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望月楼里的人证,都指向顾离,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对罪行供认不讳,难道还有疑点?”张府尹不卑不亢的回道。
这老东西死个小舅子,就变成了一条疯狗……上官鸿不满道∶“空口无凭,就算是杀人犯也没人会这么白痴的自行认罪,莫不是你们顺天府的人….屈打成招?”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为顾离请愿的百姓纷纷响应。
老九这是也想拉拢顾离?……上官羽看重顾离的是他的名望,还有在江北的顾家。
顾家将顾离逐出家门?
那又如何,那小子不过只是一颗棋子,只要能和顾家搭上线就行……上官羽心里沉思。
江北和其他地方不同,那儿民风彪悍,官匪勾结。
顾家和莫家,就是其最大的两条地头蛇。
老七的女人是莫家嫡系,如今他又在江南如鱼得水……上官羽想到这,沉声道∶“不管如何,将顾先生带出来,然后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开堂公审。”
季玄武和赤王亦是赞同。
张府尹却有些面色不好,昨天他命人好好‘招待’了顾离一番。
还真动刑了?!
唐虎臣见他神色,怒道∶“你个老东西还真敢屈打成招?”
上官羽等人亦是面带薄怒。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带人走,难道这不是想要徇私枉法?……张府尹面无表情∶“他已经认罪,按照律法,本官有这权利。唐大人,说话请慎重。”
唐虎臣直接对徐武真使个眼色,准备强闯这顺天府衙。
铁横山等衙役纷纷拔刀对立。
“闹够了!”
季玄武声音平淡,却不怒自威,被他虎目扫过的人纷纷低头,就连两位皇子也不例外。
“开堂公审。”
张府尹这次不敢怠慢,只能无奈请众人进去,准备升堂。
但有季玄武发话,他毫不担心有人敢做些小动作。
周围百姓也都安静下来,是非对错,有这大渊王朝的‘定海神针’在,绝对会公平公正。
——
牢狱中,顾离昏昏沉沉的躺在潮湿的地上,呼吸急促,显然身体状态非常不好。
两个狱卒打开铁锁,见到顾离的模样大惊失色,慌忙跑过去扶起他∶“刀神大人,您没事吧?可别吓小的们。”
要是眼前之人出事,他们肯定也逃脱不了干系。
“嚷嚷什么,倒杯水来。”
一个狱卒急忙跑去倒杯清水,顾离喝下后,脑子清醒了些∶“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他娘的,这么早你们就开工了?不能缓会再去享受那些…乐子?”
两个狱卒一头黑线……您这随时要断气的模样,谁还敢再次用刑!!
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狱卒迟疑道∶“大人要带您去审问,听说不少大人物都来了。”
“扶我过去,放心,这伤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就是小喽啰听从上面安排。”顾离说句话,就喘了几口粗气。
他还是第一次虚弱到这种程度。
两个狱卒心里感动,小心的扶着顾离往公堂走去。
年长狱卒忽然说道∶“就算刀神大人真杀了那些人,我也相信您是对的。”
另一个狱卒急忙接道∶“可不,不说别人,那杜玉林就不是个好东西,您这是为民除害。”
顾离乐了∶“管好自己的嘴,被人听去了,丢帽子是小事,别丢了脑袋。”
……
公堂,
顾离一进来,扫眼一看…...人还挺齐,今儿应该死不了。
众人看到顾离,却都是心里一惊。
此时他身上的囚服血迹斑斑,破损的衣服下,是一条条长长血口,左腮帮更是高高鼓起,左脸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卧槽你娘的张锡极,老子劈了你!”
见到师父的凄惨模样,唐虎臣双眼猩红,爆喝一声后,直接抢过一位衙役佩刀就要动手。
“等等。”顾离急忙喝止,只是声音很小,但徐武真急忙拦下自家少爷。
这胖子就算真不简单,对我这师父倒也算有点孝心……顾离心里有些感动∶“你作死啊,公堂之上也敢行凶?”
“师父,他们欺人太甚!”唐虎臣呼哧喘着粗气∶“这事没完。”
“哼,本官就在这等着唐大人。”张府尹说完又吩咐道∶“给他搬张椅子。”
季盛夏抿了抿红唇,看向自家老爹。
季玄武会意道∶“不管如何,先治下伤,犯人才有力气答话。”
张府尹点了点头。
走到顾离身前,见到他这凄惨模样,季盛夏抿着嘴,一言不发。
“季姑娘,先看看我这脸。”顾离虚弱笑道。
这王八蛋……众人心中骂道。
真是要脸不要命?!
季盛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闭嘴。”
“美人翻白眼都这么漂亮。”顾离夸道∶“帮我治一下外伤就行,其他的太耽误时间。”
他的意思是:不能暴露鬼族的事……季盛夏怒道∶“说了闭嘴。”
顾离乖乖当个哑巴。
季盛夏命人拿来清水,仔细的帮顾离清洗伤口。
顾离心无波澜,他既然想明白了,季盛夏是自己不能…也不配招惹的女人,那他心里就再没什么旖旎心思。
但季盛夏这一举动,却让在场知道她规矩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上官鸿坐在公堂左侧,手中端着一杯香茗,讶异道∶“季小医仙居然亲手为男子治病,不愧是顾刀神。”
顾离转过头,‘好奇’道∶“你这是羡慕?”
他之前在皇室年夜饭上,还和这眼神邪性的男子有过摩擦。
“哈哈…当然,这待遇全京城的男人都羡慕。”上官鸿朗声笑道∶“顾刀神,这是第一次见面,本王上官鸿。”
话说他好像视姽婳为禁脔,那我不是有点愧对他?……顾离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人客气些,不然有点不道德。
“没办法,这事羡慕不来,谁让你没我长得俊俏。”
上官鸿∶“……”
众人默默看向看向顾离的猪头……
呵呵,居然亲手治伤……上官虞面无表情走到场中,默默递给顾离一面随身小镜子。
顾离看了看….有点想哭。
众人只想对上官虞说一句∶干的漂亮!
“殿下也来了?您知不知道这样会没有朋友?”顾离幽幽道。
“呵,顾先生不就是本宫的朋友?”上官虞双手抱胸,微微扬起雪白下巴。
“一边去,别碍事。”季盛夏不耐烦的说道,为顾离上药缝合伤口。
上官虞没有多言,走到羽王身边。
季盛夏治病时习惯说出病人情况∶“皮外伤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神太过疲惫,也有些发烧,需要好好静养。”
“那我的脸能不能治好?”顾离眼巴巴的看着季盛夏。
“治不好,会留疤。”季盛夏随口回道,她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暗中压下顾离体内阴气。
活着再无乐趣……顾离有些生无可恋,麻木的随着季盛夏摆弄。
终于治完了身上的伤势,季盛夏直起腰,面对着顾离∶“张嘴。”
“啊…”顾离乖乖张开嘴。
“不是江北第一狂人?怎么牙都被人打掉了。”季盛夏心里隐隐闪烁着怒火。
顾离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偶…还把…它吞了。”
居然还真打落牙齿和血咽……众人眼皮跳了跳,对这脑子秀逗的家伙,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官羽却是面色不好∶“张大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怎么说顾离也是他的门客,居然在狱中被打成这样,他此时感觉,这一巴掌就像是抽在自己的脸上。
张府尹心里叹息一声,坐直了身体∶“诸位都以为我是为了杜玉林,但那小子是罪有应得,本官这次只想对得起头上的这四个字。”
“顾离,本官再问你一次,把望月楼的真相说出来!”
顾离看向那‘明镜高悬’四字,道∶“在下也只说一次,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至于理由,只是江南江北与京城的武夫之争罢了……”
顾离按照耳中季玄武传来的话,一字不差的说完这些理由。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那董生路连败江北七次,此事也是他先挑起。”
董生路当年的‘七连败’很是出名,这事众人一查便知。
张府尹重重拍下惊堂木∶“一派胡言,既是武夫之争,那季知秋还有那些修士瞎掺和什么!”
“这又是武夫和修士的争斗了。”顾离一脸无辜∶“不管是修士还是武夫,都脾气忒大,一言不合都要动手,那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动站在那挨刀。”
张府尹气的脸色铁青∶“你的话漏洞百出,若是再如此,本官只能按照大渊律法来处理。”
杀人偿命,这是铁律!
羽王和赤王皆是面色一变。
上官虞也是心里焦急,不禁眼神哀求的看向自己兄长。
这时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开,从中走出了几个人。
为首之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面白无须,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众人见到这老者心里一惊,张府尹更是连忙起身迎接∶“洪公公,您怎么来了?”
“张大人不用多礼,咱家只是为陛下来传个口信。”洪公公温和笑道∶“陛下说,这件事到此为止。”
除了季玄武三人,在场之人都是一惊。
果然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顾离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血渊卫,去望月楼也算是为陛下办事。
这次的事,事后肯定会受罚,但绝不可能会死。
这也是他敢认这罪的最大原因,至于其他,则就是靠季家和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