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再次陷入安静。
良久,宁成毅突然惊呼一声:“我有办法了!”
在场所有人,就数宁成毅最为憨直,但此时他却说自己有了办法,众人心里有些诧异。
作为最了解自己夫君榆木脑袋的人,季如春狐疑道:“什么办法?”
众人也是好奇,不禁都向他看去。
宁成毅淡定道:“反正顾兄本来也就是假扮的,再找个和寒冬身形差不多的武夫不就行了。”
好办法,聪明绝顶啊……季玄武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宝贝闺女,最终还是不忍心让她当个小寡妇。
季知秋也气乐了:“不说公主本就聪慧,一般人瞒不过她。再说她是寒冬的媳妇,咱们真把她当什么了?”
找顾离代替季寒冬本就是权宜之计,但好在他是季知秋的好友。
当时季知秋好说歹说,更是用自己的小命担保顾离的人品,季家才勉强答应。
要是现在又换个人,那这是把上官虞当什么人了?
就算能瞒过她,季家人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个坎,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季如春狠狠掐着夫君腰间的腱子肉,亏得她刚刚还以为这个夯货,脑子真的突然开窍了。
顾离却有些心动,他实在是不想再和上官虞那彪悍娘们打交道了,犹豫道:“我觉得宁兄这主意很好,他简直太聪明了。”
“好个屁,你给我老实的混过这三个月。”季知秋没好气骂道:“干脆就说你犯了错,我爹把你武道给废了。”
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设局让我代替季寒冬……顾离心里暗骂。
他知道自己这次搅了很多人的布局,季知秋绝对也在其中,顿时心中又一阵暗爽。
季知秋不停的走来走去思索对策。
白露嫌烦的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天天在那瞎琢磨,本来就找不到媳妇,要是没头发了,那不是更没戏。多简单的事,让你爹给小顾传点真气不就行了。”
您这是当真气是什么?!
顾离如今经脉丹田被废,体内根本就无法储藏一丝真气,就算季玄武传功也是无用。
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顾离叹息一声:“上官虞如今不过是天罡境,只要不和她直接接触,她探查不到我的身体情况,反正我天天晚上睡地板。”
季盛夏忽然幽幽道:“难怪你一直躲着不肯回去……”
白露是过来人,自然能看出上官虞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他们都一直以为顾离在公主府是睡在客房。
这大冷天的,小顾又身体不好,真是苦了这孩子了……白露有些心疼顾离。
季知秋走过去拍了拍好友肩膀:“好兄弟,够义气。”
…好兄弟你还一直坑我?
我倒要看看,你寻龙到底寻了哪位明主。
季知秋啊季兄,接下来是不是该让我进入朝堂了?……顾离现在对这位好友是越来越期待了。
…这狗贼一刀打破了京城格局,明王如今在边境抚慰军心,而寒王在江南那边稳定那些世家门阀,接下来陛下肯定会全力度过这场雪灾,那么他们在开春之后,也应该就会回来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这狗贼进京的真正目的了……
顾离啊顾兄,棋盘之外可不是那十九条简简单单的横竖线。
我就不信你还能执黑不败……季知秋决定让顾离进入朝堂,帮自己把这潭浑水搅的更浑。
这时两人忽然间对上了眼。
季知秋笑的很是真诚:“顾兄,你这睡了五天五夜,我可是累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季家打探你的消息,这些人倒也都好打发,但公主府你该回去了。”
“我这有伤,行动不便。”顾离默默往床上躺下。
“你是真气被废,没有其他外伤。”季知秋看了眼二姐:“他今天可能行动?”
“不行,他如今每三天就要行一次针,不然就会受焚心之苦,还有我待会就要帮他治疗一次,看能不能帮他把修为稳定在气血境巅峰。”季盛夏打了个呵欠,这几天最累的就是她。
还好不用今晚就回去睡地板……顾离叹了口气。
接下来众人便在一旁看着季盛夏施针。
几个时辰后,顾离全身上下尽皆被汗水湿透,就如同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众人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这痛楚,但仍然忍不住在心中为顾离的毅力感到钦佩。
季知秋连忙走过来询问:“二姐,怎么样?”
季盛夏却皱起了眉头,迟疑道:
“他这武道底子简直打磨的有些非人,全身真气溃散,心脉受损,生机流逝了两年时间,居然还能维持在气血境巅峰?这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气血境巅峰?
倒也还行,没有真气就没有吧,上次孟老头说教我儒家功法,要不还是去试试?
看那老头有点身份,说不定还能弄来其他两宗的攻击之法。
顾离在心中思量,其实这事他也可以拜托季家,季盛夏所学就是最正统的道宗功法,但他欠季家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事他决定从孟老头那下手。
季家众人听到顾离还能保持气血境巅峰的武道修为,心中都松了口气,也懒得再管季盛夏的震惊,毕竟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时季玄武却忽然开口:“可惜,不能与你真正的巅峰时期一战,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众人一愣,季知秋更是摇头失笑:“爹,就算这小子到了神藏境,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对大舅哥这话,宁成毅也是认同。
但季玄武却只是笑了笑….心里颇有些不平静。
顾离也是感到遗憾,季玄武教过他龙吟枪法,对于枪仙,他何尝不想与之一战,更想能亲身领略一下枪仙那绝世的武道神通。
但如今,这只能是想想了……
……
第二天清晨,
顾离在后院看着不远处疯疯癫癫的男人,眼里浮现杀气。
季盛夏为他解释:“前几天他看到那小姑娘之后,精神就彻底崩溃了。”
这男人卖了自己的儿女,或许是被逼迫,或许是为了银子,但不管什么原因,造成了如今的悲剧,他都有很大责任。
但顾离终究还是下不了手,面无表情道:“让他自生自灭吧。”
……
中午,公主府。
顾离心神疲惫的往房中走去。
才来京城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一辈子。
这京城的人,实在是都太难应付了……
还是江北好,遇到顺眼的人,喝上一壶火糜酒,遇到不顺眼的人,拔刀战上一场,生死都无怨无悔,哪像这京城,一个个眼睫毛都是空的……顾离有些想念老家了,心情低沉的推开房门。
“怎么这么久?把炉子放边上就行。”
这彪悍娘们怎么这时候在府里?……顾离疑惑的抬起头,顿时眼睛直了。
上官虞没听到小喜鹊的回应,疑惑的转过身,然后….呆立当场。
比雪还白的肌肤,小腿结实匀称,大腿修长笔直,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季兄,我真不是故意的……顾离淡定的擦掉鼻血,转身走出去带上房门,然后….撒腿就跑。
“季寒冬!”
听到身后上官虞似火山爆发的怒喝,紧接着就是不知什么东西重重砸在门上,顾离跑的更快,心里胆颤心惊:
这彪悍娘们真的会杀了我!
季家知道了这事,肯定也会扒了我的狗皮!
我命休矣!
“哎哟。”
小喜鹊惊呼一声,幸亏火炉被顾离眼疾手快的接住,不然肯定会把这小丫头烫伤。
小喜鹊后怕的拍着小胸脯:“驸马爷你干嘛呢?”
在逃命……顾离不敢说废话耽误时间,直接往府外跑去。
小喜鹊不满的嘀咕着,刚到房门口,就见自家殿下提着涟漪剑,俏脸冰寒的要冻死人。
“看没看到季寒冬?”
“往府外跑了,慌慌张张的。”小喜鹊疑惑道:“都好几天了,驸马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官虞沉默不言,直接提着剑追了出去,今天她非要杀了那个王八蛋!
而顾离一路上专往各种小巷子跑,一直跑了很远,才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晃悠着来到迎春酒楼。
金家兄弟正在打烊收拾酒楼,看到顾离后,顿时又激动又充满紧张。
金条忐忑的问道:“掌柜的,您叫什么名字?”
“顾离。”
顾离忍不住悄悄挺直腰杆:“有事?”
赵府还活着的人都被张府尹带走盘查,而当时附近又围了不少的百姓。
如今碎星刀顾立改名顾离,三步破境,一刀封神,整个京城三岁的孩童都知道这个名字。
‘啪啦’,金砖手中的茶壶掉在了地上。
顾离一阵心疼,这些可都是他的家当。
金条呆愣愣道:“我….我他娘的居然踹过刀神,还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过?!”
“狗屁的刀神,我就是个穷掌柜,不过就算如此,你小子以后再骂我,就扣你工钱。”顾离没好气道,拿过扫把清理地上的碎瓷片。
金家两兄弟忽然对着顾离抱拳一拜:“谢过刀神大人驱散这风雪,我娘身体不好,您这是救了她的命。”
顾离连忙让到一边,摆摆手:“别谢,我现在后悔着呢。”
金砖迟疑道:“刀神大人,您现在真的……?”
顾离调戏酒仙被废,在两年前本来就引起江湖轩然大波,而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顾刀神一刀斩尽满城风雪之后,全身经脉尽断,丹田被废,如今已是个普通人。
…肯定是儒道佛三宗的人传出来的消息,怕我抢了他们的风头,还有功劳。
在这第二局棋中,他们也是棋手,而儒家支持四皇子羽王,现如今能和他争储君之位的成年皇子中,也就只有三皇子明王,和七皇子寒王……
“废了,我现在连只鸡都杀不了。”顾里随口回道,心里却慢慢开始沉思起来:
那黑猫是妖族,它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难道它也想掺和皇权的争夺?
最重要的是,那它支持的又是谁?
金家兄弟见顾离有些心不在焉,也不敢打扰,默默告退准备离去。
“你们是伙计,我是掌柜,就只是这么简单。”这时顾离忽然开口。
两兄弟身体一震,对视一眼。
金条乐呵呵道:“掌柜的,我们哥俩还有事,剩下的就交给你打扫了。”
说完哥俩直接闪身走人,留下目瞪口呆的顾离。
半晌,他气急败坏的骂道:“两个狗日的王八蛋,老子要扣光你们的工钱!”
金家兄弟听到酒楼里传来的骂声,更是笑的开心。
他们认为顾离说的对,他是掌柜,自己兄弟俩是伙计,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只是有些事藏在心里就行,男人嘛,什么崇拜和感激之情,都在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