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秋上了马车，直言不讳低声问道：“你和寒王妃是什么关系？”
刚刚这两人的态度，可不像仅仅只是江北老乡重逢而已……
顾离看了一眼车夫位置，闭目养神休息。
季知秋识趣的敲了敲车门，马车开始回程。
走远后，顾离睁开眼，乐呵呵道：“没什么关系，只是当年她追杀过我，结果反被我抓住，我教了她整整一个月‘吟诗作对’。”
“滚，这么圣洁的词，从你这狗嘴里吐出来，就都变了味。”
季知秋没好气骂道，但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们有没有？你懂的……”
“我不懂，我还是个孩子。”顾离一脸单纯无辜。
呵呵……季知秋翻了个白眼，满脸鄙视：“寒王在江南那边现在可是如鱼得水，有没有影响你的势力？”
江南一向出读书人，而百年前三宗论道，儒家胜出，因此这百年来儒家是大渊第一宗门。
江南….一股绝不可忽视的庞大势力。
都闹翻了，还明着问我的话，这狐狸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顾离警惕的往后坐了坐：“与汝何干？”
关公面前耍大刀，老虎面前伸脑袋？
对于打架….季知秋认怂。
但他自认读这么多年圣贤书，岂能在这方面丢了面子。
“幸无刃驱向前，何用将身自弃捐，(不作死就不会死）。”
嗯？这话是何意思？……顾离默默回想这几天看过的儒宗书籍：“竖子不足与谋，(我不跟傻子玩）。”
呵呵，和我装？……季知秋整理着衣领：“倚得东风势便狂，(嚣张得意的小人)。”
顾离：“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朽也！（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不说也罢）。”
季知秋：“斗筲之人，何足算也！（饭桶、吃货、猪，不算什么）。”
顾离：“不得其死然，（不得好死、天杀的、砍头的）。”
季知秋：“以目尝之，其味甚辛，(真辣眼睛)。”
顾离：“……”
季知秋：“尔无吾耐尔何?(你不要脸，我能怎么办?）。”
顾离：“何不以溺自照’（你怎么不撒包尿照照自己呢？）。”
季知秋：“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恁厉害，咋不上天呢?)。”
顾离：“……”
季知秋：“斗之人，何足算也?（目光短浅，你算什么东西？）。”
顾离：“季狐狸，你差不多得了。”
季知秋：“君额上似可跑马，(你脸可真大)。”
“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咋不上天呢？）。”
顾离忍无可忍：“鸟人！”
季知秋‘呵呵’一笑：“直娘贼！（骂人的话）。”
完败！顾离脸色苍白，举着的手直哆嗦。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脸二嘴三功夫’。
如今功夫被废了，脸也被抓花了，就连打嘴炮，都被季狐狸骂的还不了口。
“我不活了，停车！”顾离掩面而泣，直接跳下马车，往迎春酒楼赶去。
小样，敢和我斗……季知秋心情倍爽，准备去联系几个属下，为明晚的‘望月楼之行’，做好准备。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狗贼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
迎春酒楼已经营业好几天，但里面的酒客却颇为不满。
“金小子，刀神大人在哪？我们可不是来看你的。”
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我之前干嘛要改成‘刀神’酒楼……金条心里后悔，无奈的赔笑伺候着各位大爷。
这时，顾离晃着膀子黑着脸走进店里，金条眼睛一瞪：“你还知道回来？”
“……”
没大没小的兔崽子……顾离挤到一桌熟客桌上，自来熟的倒了杯酒：“最近忙些啥呢？哎呦，王姑娘又更漂亮了……”
见把一些女客人哄的晕头转向，金条对这无良掌柜是服气了，直接走到大街上：“顾刀神回来了！”
顿时酒楼客朋满座。
年前新来的几个伙计，叫苦不迭，急忙招呼新来的客人。
上官虞一进酒楼，见到这人满为患的场景，顿时一愣，目光四周寻了几遍，才找到正在给一个小姑娘看手相的顾离。
“你这运势正旺，特别是桃花运，但，盛极必衰，必须破解。”
小姑娘脸蛋羞红：“刀神大人，那我该怎么办？”
“不用慌，我再来帮你摸摸骨……”
啪。
顾离刚伸出去的右手，手背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哪个作死….你怎么来了？”
上官虞之前见顾离随季知秋离开，就知道他不会回公主府，干脆就来这酒楼看看，没想到刚好逮到这狗腿子骗小姑娘的一幕。
“这里是酒楼，自然是来这吃饭。”
此时已是傍晚，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又来怀我好事……顾离没好气道：“客满了，下次再来。”
这时金条凑了过来，他隐约猜出上官虞的身份不凡，但也不知其真正身份。
“满个锤子，那边刚走了一桌客人，姑娘快往那边请。”说完还和小喜鹊做了个鬼脸，他们之前见过一次。
上官虞得意的微抬下巴：“你过来伺候。”
想的倒挺美……顾离撇撇嘴。
金条直接扔给他一块干净抹布：“快去，不能砸了店里名声。”
…我真的还是掌柜？
这酒楼到底姓顾还是姓金？
顾离有些怀疑，纳闷走了过去。
上官虞没有落座，只是皱着眉头。
她虽然洁癖没有季盛夏那么….变态，但对这么人来人往，不很干净的地方也是不喜。
真麻烦……顾离无奈的帮她仔仔细细擦了桌椅。
上官依旧皱眉不满：“还有筷子和碗，也要用热水烫一下。”
“那您就不能去个高档酒楼吃饭？”顾离板着脸：“爱吃不吃。不吃滚蛋，别在这占位置。”
周围酒客一阵佩服，毕竟以上官虞的容貌，一进酒楼就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他们没想到，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刀神大人也不怜香惜玉。
顾离见众人眼神，心里呵呵一笑……你们是没见到这疯婆娘，私下里揍我的时候。
上官虞坐着沉默不言，小喜鹊叉着腰：“驸….你又欺负人！”
“小鬼一边玩去。”顾离不耐烦就要走。
“顾离。”
“干嘛？”
顾离转过头，就见上官虞眼眶微红，神情委屈。
“……”
清冷御姐变成小可怜，这视觉冲击，我….更想把她欺负哭了。
急忙安耐住自己变态的想法，顾离默默拿来热水冲洗碗筷：“还有啥要求，一次说完。”
“我想吃糖醋鲤鱼，素炒白菜，麻婆豆腐，还有……”
上官虞喜欢吃素，唯一喜欢的荤菜，就是鱼。
“等着。”顾离准备去厨房点菜。
“你自己来做。”
“你别太过分。”
……
吃着酥甜可口的红烧鱼，上官虞饶有兴趣的看着顾离和金条扯皮。
金条满脸不爽：“掌柜的，你会做菜怎么不早说，不知道去厨房帮忙啊。”
刚做完菜，一身油烟味的顾离，更是火大：“我到底还是不是掌柜了？麻溜的滚蛋。”
见自家掌柜真的生气了，金条立马一溜烟逃了。
顾离不耐烦的坐下，也吃起了饭菜。
小喜鹊腮帮鼓鼓：“刀神大人，您做菜可好吃了，就和御厨一样。”
“瞎说，我比他们做的好吃多了。”顾离从不知‘谦虚’二字怎么写。
说完他喝了杯酒，满足的叹口气……反正有不少人都知道，我指点过上官虞武道，就算被人看到此时的场景也无所谓。
上官虞喝了口美味的蔬菜汤，用筷子拨弄着红烧鱼：“君子远庖厨，你怎么会这些？”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人。”顾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吃了口辣乎乎的麻婆豆腐。
这狗腿子好像真没什么不会的……上官虞仔细回想了一下，顾离虽然每样不一定很精通，但却涉猎很广。
“你在江北时，每天做些什么？”
“打架闹事，欺负漂亮姑娘。”
啪嗒。
上官虞重重放下筷子，眼神不善：“你和今天…那人是什么关系？”
酒楼人多口杂，不能说出寒王妃的名讳。
“没关系。”顾离反问道：“她嫁来京城好几年了，你对她了解多少？”
“不算太熟，但她在京城一众妇人小姐里，名声不错。”上官虞思索片刻如实回道。
自从莫轻语嫁入皇室，这几年在江北，莫家隐隐压了顾家一头，再者，莫轻言年纪轻轻就突破到涅槃境，而顾离却被酒仙所废。
如今在江北那边，顾家局势不是很好。
季狐狸肯定认为江北是我的老巢，盘根饶结，深不可测，但他不了解江北那边的人情风俗，因此，我反而把势力重心放在了江南。
江南八大世家，也一个个都是老狐狸……顾离想起这些事，有些头疼，就连可口的饭菜都食之无味。
这时他碗中忽然多了一块鱼肉，不禁诧异看去。
上官虞耳朵微红，面无表情，语气凶巴巴：“鱼刺已经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做这种事。
你是如何做到同时表达三种情绪？！！
况且，我要你帮我挑毛线的鱼刺……顾离左右看了看，暗叹门神居然不在，不禁瞟向了正在闷头干饭的小丫头。
好的不学，居然和小白学成了一个小饭桶….不学好！
顾离默默夹起鱼肉，准备送到小丫头碗里。
上官虞抿了抿红唇：“你敢不吃，我就敢闹。”
顾离收回手，眉头紧锁：“这段时间，你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有些事，他真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