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演武场中，师徒两人持刀对立。
唐虎臣犹豫道∶“师父，您身上有伤…”
“怕个锤子，往死里砍。”顾离说完担心这小子不敢动手，干脆率先出击。
碎星刀至刚至阳，每一刀都悍然无比绝不留情。
唐虎臣慌忙应对，
百杀拳徐武真走到唐元身旁∶“虎臣的刀法看似和顾先生一模一样，但的确差了一丝东西。”
唐元不作言语，只是眉头紧皱。
……
第七刀∶黄沙满天。
师徒两各自用这一招悍然劈下。
铮！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人的钢刀都劈出了火花。
唐虎臣身上气势猛一停顿，顾离的下一刀已经停在他鼻尖。
“师父我…”
“再来。”
顾离将长刀扛在肩上，走回原处∶“你老是想着是我徒弟，天赋不如我，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唐虎臣这次提刀主动进攻。
但，他依然败在第八刀。
顾离不耐烦骂道：“你这种废物，居然还不用真气？”
唐虎臣运起真气进攻。
但，再次落败。
“再来。”
……
场中众人看着唐虎臣，一败再败，已经败了十七次，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为顾离的强大感到震惊，要知道顾离此时可是毫无真气，而唐虎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天罡境。
徐武真眼里浮现战意，但也有些疑惑∶“虎臣到底为何劈不出那一刀？”
唐元继续沉默，心里暗叹。
顾离长刀杵地，面无表情∶“还不明白？”
唐虎臣喘着粗气，双眼都有些发红，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师父，但一败再败，也让他的尊严接受不了。
他长出一口气∶“师父，小心了，这一刀虎臣可能控制不住力道。”
顾离只用手中的长刀回应。
第七刀时，正当众人以为唐虎臣又会败北，但这次他不退反进，居然劈出了第八刀，在第九刀时输了……
唐元见此眼睛一亮，心里隐隐有所期待。
顾离见唐虎臣兴奋的神情，皱眉道∶“想明白了？”
唐虎臣满头汗水，喜滋滋道∶“想不明白，所以刚刚干脆什么也没想。”
“我之前问你的几个问题，是想让你知道自己是谁。”顾离摇头失笑∶“唐家是你助力，但却也成了你的枷锁。”
“你担心因为自己，会让唐家的辉煌落幕，但，前提是你先掌握了唐家，才能有资格再想这些事。”
顾离看了一眼周围的唐家子弟，没在意他们的想法，说话直言不讳∶
“有老爷子和你爹在，你现在还输的起，既然如此，就放手去干。”
唐虎臣愣了愣。
唐元忽然出声道∶“老爷子和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何时教过你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有爹在，天大的篓子都给你兜住。”
唐虎臣笑了笑，也将长刀扛在肩上。
他是三害之一，外人骂他是废物，是败家子。
但陛下，唐家的老爷子和唐元，季知秋，宋雅词，顾离等人，却都知道∶
这胖子危险的很，是唐老爷子在人生最后的一次豪赌。
这些唐虎臣也都明白，但却让他在潜意识里积攒了太多压力。
此时他刀尖直指顾离∶“教徒弟先教做人，师父您老人家可真不得了，要是我待会收不住手，您可别怪我欺师灭祖。”
顾离咧了咧嘴∶“把自己开山大弟子劈死了，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两人瞬间冲出战在一起，丝毫都没有保留实力。
徐武真心里一惊就要阻拦，唐元却拉住了他，眼神扫向四周的人，见十几个人神色有异，心里悄悄记下。
顾先生这次不仅解开了虎臣的心结，还为我唐家拔出不少暗钉……
“第九刀了！”
听到众人惊呼，唐元急忙看向场中交战两人，此时恰好唐虎臣劈下第十刀。
第十一刀，
……
第十三刀！
昨天唐虎臣才只能劈出六刀，但此时在顾离一遍遍的喂招下，他已经彻底学会碎星十三刀。
两人分开，各自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但心里都畅快无比。
唐虎臣刚想跪下拜谢，顾离却拉住他：“待会再谢。”
“师父，我已经学会了刀法，现在只要勤修苦练就行，还打啊？”
再不教你，万一我哪天死了，可就要失传了……顾离不满道∶“说了今天带你武道登堂入室，还早着呢。接下来教你‘雪后初晴’。”
轰！
在场人脑子一阵轰鸣。
顾离一刀披散满城风雪的刀道神通，今日居然要传给唐虎臣？！
唐元眼神一凝∶“你们都先退下。”
顾离乐道∶“无所谓，反正没我亲自指点，他们也学不会。”说完他对徒弟招了招手。
唐虎臣连忙压下心里的兴奋，侧耳过去聆听。
顾离说完刀法要诀，笑道∶“我没有真气，发挥不出这招威力，而你不入涅槃境，没有完美掌控真气和肉身，亦是不行。”
“最重要的，你要记住，这终究是为师的刀道神通，你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路，可明白？”
“弟子明白。”唐虎臣连忙点头。
接下来，顾离一遍遍开始教唐虎臣这一式神通。
但只练了三遍，唐虎臣再也坚持不住。
顾离摆了摆手∶“也差不多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多动动脑子，以后我只会言语指点你武道。”
唐元走了过来，看到儿子虽然此时模样狼狈不堪，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恍若变了个人一样。
他明白儿子的心境，已经发生了蜕变，压住心里的欣慰，怒道∶“还不快谢你师父大恩！”
唐虎臣恭敬跪下，磕了三个头∶“多谢师父。”
顾离坦然接受，送了他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弟子未必不如师。”
唐虎臣心里一震，再磕了三个头。
徐武真赞道∶“顾先生的心胸，让徐某心悦诚服。”
唐元亦是赞道∶“不错，能拜顾老弟为师，是虎臣的福气。”
顾离老神在在的笑了笑，下秒一脚踹在唐虎臣肩膀上，将其踹翻一顿拳打脚踢。
“为师今天灭了你这逆徒！”
“你要把为师砍死？”
“你还让为师别怪你欺师灭祖？”
“你这么能，为何不上天？”
徐武真脸色怪异，有点想收回刚才的话。
唐元乐呵呵的看着儿子挨揍，还悄悄过去踹了两脚。
“师父，我那只是场面话，就是说着威风，我哪敢啊。”
“好你个老唐，你也敢打我？！”
唐元脚一顿，干脆…光明正大的殴打儿子。
唐家众人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闹剧。
……
晚上，
顾离和唐元，还有徐武真喝酒聊天，畅所欲谈，鼻青脸肿的唐虎臣为三人斟茶倒酒。
第二天，顾离又指导了唐家众人一天的武道，吃过晚饭，便谢绝了唐元父子的挽留，离开了唐家。
夜风凉凉，却极为醒酒，顾离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
遇到不顺眼的男人就瞪几眼。
遇到漂亮的小娘子就多瞄几眼。
心情舒畅，要是再杀几个人就更好了……顾离暗叹怎么没人来找自己麻的烦。
真是的，望月楼死者的那些家属，怎么也不来报仇，我不杀你们，揍你们一顿也好啊。
好无聊啊……
顾离打着呵欠，准备回酒楼，想着罗火源应该把银子送来了，不禁加快了脚步。
抱着姑娘睡觉，哪有抱着银子舒服，银子可是一大群的姑娘……顾离乐呵呵的哼着小曲。
“打死这个乞丐，敢偷东西！”
“对，打死他。”
这时前方围了一大圈人，不停的传出喝骂声。
有热闹看？……顾离乐急忙凑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
人群中央，一个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蓬头露面看不出面容的男子，缩起身子抱着脑袋。
一个胖子咋咋呼呼∶“你他娘的，有毛病是不，这是第几次了，你这就逮着一只羊薅羊毛？”
他身旁的老头怒道∶“放屁，就这几天，我家的烧饼都被他偷两次了。”
周围的人纷纷怒骂自家的损失。
乞丐缩了缩身子∶“诸位，读书人怎么能叫偷？这是借，等我成了状元，必定加倍奉还。”
周围百姓一听，更是火大，就要再次教训这乞丐。
旁边一个瘦弱书生嗤笑道∶“臭乞丐还想当状元？知道《诗仙集》《圣贤经义》不？哈哈…怕是连幼童启蒙的《三字经》都不知道。”
“乞丐就是乞丐，好好的讨你的饭去，哈哈…”书生的同伴们跟着不屑嘲笑。
乞丐弱弱道∶“科举选拔的是治国之才，懂这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
书生和他的同伴勃然大怒∶“放肆，居然敢有辱圣贤，你也敢自称读书人？！”
这乞丐没有读书人的礼仪风范，倒是有读书人的犟脾气。
“圣贤是放在心里尊敬，不是整天挂在嘴边。”
“再说，谁说圣贤就全是对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话就是狗屁。”
不提那几个书生，就连旁边的百姓，他们没读什么什么书，但听闻这话亦是大惊失色。
顾离倒是绕有兴趣，但如今欺世盗名之辈太多，多的是骂那些名宿以求出名的败类。
是真有本事，还是哗众取宠呢……顾离干脆去旁边酒楼，买了壶酒。
再回来时，那几个书生正脸色铁青的将乞丐围着怒骂。
“离经叛道！”
“妖言惑众！”
“大逆不道！”
这群书呆子，骂个人都不会……顾离决定做个好人∶“臭乞丐，你就会在那瞎逼逼，有本事咱们现场辩论一番。”
几个书生心里暗爽，以为又来了同窗，四下一看却没见到穿儒袍的人。
做好事不留名，我倒是颇具圣贤风范……顾离乐呵呵的躲在人群后，喝着小酒看热闹。
几个书生的女伴劝道∶“和一个乞丐计较什么，咱们还是逛夜市去。”
瘦弱书生明显是领头之人，长袖一摆∶“此等离经叛道之人，吾等既然遇到，岂能不管，岂不是枉读圣贤书！”
在场不少的姑娘，立马脸蛋羞红的看了过去。
几个书生挺直了腰杆，不屑的看着乞丐。
论脸皮，读书人是真厉害……顾离从未在心里轻视过读书人。
李中则，季知秋，宋雅词等人，顾离皆对其敬佩。
但眼下这几个读书人，嘲笑欺辱一个乞丐，首先就已经是落了下乘。
…真是书都读到门神肚子里去了。
想在姑娘面前耍威风，还不如直接撸袖子抽这乞丐一顿，更让人觉得爷们。
顾离闲着无聊，就在这看着这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