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河畔放灯,不速之客
方圆怫然不悦,道:“这是哪里的话?”
“小莲儿生辰,不花个万两银子买曲儿听,岂不是显得公子小气?”
阿莲极其无语,道:“谢谢公子爷!下次还请公子爷折成现银给我。”
方圆瞟了一眼她手中尚未开封的锦盒,笑道:“不打开看看?”
“不就是金银首饰,公子爷要是想犒劳我,下次送把匕首就成,公子随身的那把就不错……”
说着,阿莲随意地打开锦盒。
哐当!
须臾不曾离手的连鞘长剑掉落在地。
这是……老夫人头上的那枚同心结……
阿莲在她膝下长大,当然不会忘记,更知道这黄铜同心结背后的寓意。
应侯家徒四壁时,娶老夫人备的彩礼。
方圆笑嘻嘻的伸出手,摸出一把匕首,道:“那咱俩换换,这个嘛,公子拿回去给停春。”
“想都别想!”
阿莲快速盖上锦盒,将其揣进怀里,而后眼珠一转,从方圆手中抢过匕首,再捡起地上的剑,连着退了好几步。
末了,还白了方圆一眼。
这一切动作,是在片刻之间完成的。
方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欲哭无泪的道:“人不能这样子贪心吧。”
阿莲仰头望着香阁顶,似乎是没有听见方圆的话一般。
方圆险些笑破了肚皮。
这样的小儿女姿态,在阿莲身上可不多见。
起码,他这几年几乎没见过。
“小莲儿,下次可别给公子抛媚眼了,你这个跟停春的不太一样,杀气重得很,凉飕飕!”
“你!”
阿莲怒视着他,眼中冒出如欲杀人的烈焰。
方圆奸计得逞,笑呵呵的从后门跑了出去,阿莲在后头追杀。
“走喽,放花灯去。”
两人少有的嬉戏打闹着,一直到街道上,直至消失在街道上。
沉音香阁的窗口处,一袭青色长裙的箜篌望着下方渐行渐远的两人,弯下身鞠了一躬。
身旁是云夫人。
“箜篌,你这是?”
箜篌站起身,没有说什么,默默坐了回去。
“云姨,安排一下,今夜便出红城,早一日到,也好早一日为公子排忧解难。”
云夫人不舍的看了她一眼。
“好,云姨这就去给你准备。”
……
水晶坊门口。
两个探子面面相觑。
“怎么搞?”
“什么怎么搞?”
“主子特意交代要看住箜篌姑娘,莫要让这家伙得了手,今天虽然未成,可保不齐下一回就……”
两人齐齐打了个寒蝉。
若是让主子知道了两人没看住,那下场……
“那小子不是说要去放灯嘛,你去盯紧,我去回禀主子,主子自己定夺,怎么也牵连不了咱们。”
“妙啊!”
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后,终于各自行事。
……
两人停止了打闹。
方圆远远的回头望了一眼水晶坊,意味莫名。
阿莲不解的道:“看什么呢?”
“看有没有漂亮姑娘。”
“切!”
阿莲抱着剑,睥睨着身边的方圆,犹豫片刻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公子爷,老夫人她……怎么将这同心结送过来了。”
话语间一反常态的小心翼翼。
方圆随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给你就给你了,刚好你不喜金玉,属于天生丫鬟命,黄铜的正好。”
“可……”
“可个锤儿,快些,一会儿花灯铺子关门了。”
“哦。”
阿莲紧了紧怀里的锦盒,跟着跑了上去。
红城只有茫茫河一条河,刚好穿城而过。
若是热天,人流熙攘,摆摊小贩就更多了,热闹得很。
不过现在刚好三九天,又是夜间,来这里的人当然不多。
放眼望去,黑漆漆一团。
花灯铺子在茫茫河中间的青石桥头,河边湿气重,住的人不多,附近也就这一家还亮着灯,不算难寻。
方圆买了一只灯,朝着身前昏暗处,道:“我记得前头有个钓客常去的钓位,放灯再合适不过了。”
阿莲皱了皱鼻子,道:“太暗了吧。”
方圆笑道:“无妨,暗一些更好,花灯能看得更清楚。”
“那……好吧。”
阿莲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但转念一想,也就放个灯的功夫,不至于出什么事,于是便同意了。
方圆提着灯,朝前方走去。
黑暗的河边,花灯的亮光极其显眼。
方圆咧嘴一笑,这么明显,那两个蠢货总不能跟丢了吧?
在水晶坊时,方圆特意点出要来茫茫河放灯,便是有意提示。
这两人早已被他注意到,一直没有采取措施,是因为时机未到。
眼下自己虽未回狐岐,还没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但在红楼这边,却已经可以开始逐步筹谋了。
碗灵说过,自斩已经到极限,若是不想彻底放弃修行,便不能再继续斩下去。
首要的,便是将自己身边这些老鼠一只只揪出来。
唔……
从最笨的开始。
方圆心中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却不是拿得太准。
故此才会选择引蛇出洞。
所谓的钓位其实是个从河岸伸出的凉亭。
方圆走入亭中,将手里的花灯送到阿莲手里,道:“阿莲,锦盒给我。”
“干什么?”
阿莲狐疑的望着他,一副防贼的模样。
方圆哭笑不得,道:“我给你戴上。”
阿莲这才掏出锦盒,方圆接过后,双手取出同心结,慢慢将之绑缚在阿莲柔顺的长发上,然后轻柔地抱了抱阿莲消瘦娇躯。
他柔声道:“明日回狐岐城吧,母亲那边缺个人,我打算让你回去陪着她。”
阿莲娇躯一颤。
他推开方圆,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不行!我要是走了,谁给你做护卫?”
方圆苦笑道:“母亲病了,也只有你我,才能进她那道观,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今天已经与家里人说过,明日会有新的护卫负责我的安全。”
“病了?老夫人她一向身体强健,怎么会突然病倒?”
“年纪一大,年轻时受的老伤慢慢就找上门来了,我暂时回去不得,只有你去。”
阿莲忽然低沉下来。
“知道了。”
方圆牵起她的手,道:“别哭丧着个脸,今日乃是生辰,还要放灯呢。”
“母亲也还没那么严重,只是家里的人说她这个月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我放心不下。”
这样一说,阿莲神情缓和不少。
但旋即又冷峻起来。
她吹灭花灯,站在方圆身前,手搭在剑柄上,低声道:“有人来,三个人,脚步轻灵,是武者。”
方圆“嗯”了一声。
他虽然自斩,没有半点修为在身,可灵觉却是十分出色地。
阿莲能发现的,他自然不会遗漏。
他甚至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