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一道道声音,从清溪村各个不同的地方同时响起。
然而,许家的院落离这些地方很远,声音传过来时,已经变得很小,所以许长延并没有听到。
反而是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惊醒。
许长延看了看前面,母亲还是躺在不远处的地上,面朝黄土,根本没有他刚才感受到的那些举动。
“怎么突然出现了幻觉?”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水,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
但现在这个不是关键。
他站了起来,迅速地走到了铜镜旁边。
此时,铜镜上的花瓣只剩下了一片,显然刚刚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而仅剩的这片花瓣上,也出现了丝丝裂缝。
“糟了,要快点离开这里。”许长延心中暗想,迅速的抓向这朵花。
手刚伸出一半,就停在了半空。
“会不会把这片花瓣碰碎了?”他回想起之前触摸到花瓣时,整朵花都碎掉的场面,有点拿不定主意。
还在考虑时,那片花瓣的裂缝却变得更大了一些,眼瞅着马上就要碎掉。
“拼了!”
不再犹豫,许长延用猎刀将自己的手掌划破,重新伸出左手,抓向那朵花。
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手掌中的伤口处传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涌向这里,脑海中的冷意也不断的被抽离。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血液,都如同被火燃烧,沸腾着想要蹦出体内。
许长延咬着牙,死命的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让它因为疼痛而抽离开来。
那朵花在吸收到了血液的营养后,很快就恢复成了之前五片花瓣的完整模样。
在花朵恢复完整的同时,他身上的血液也恢复了正常的流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变得朦胧不清。
许长延倒在了地上。
稍微缓了一阵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身上的伤还是好的,但却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
挣扎着坐起,许长延用左手轻轻触碰右手的断裂处。
那里并没有如他所想,因咬碎而愈合得凹凸不平,反而是一个平整而光滑的切面,触摸之下还带有淡淡的金属的质感。
“这是什么?”许长延抬起右手看去,只见手肘往上的地方竟然完美的镶嵌了一个铜镜。
一股怅然若失的心情在许长延的心中升起,他低叹了一声:
“唉,能活下来就算不错的了。”
他瞅了眼院落中的倒在地上的母亲,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随后跪倒在地,对着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许长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向着房间内走去。
在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
房间内,许念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用手抹去了脸上奇怪的液体,深深的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睡着了?”他咂了咂嘴,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安静的出奇。
她有些害怕,伸出小手,想要握住床桌底下那粗糙温暖的大手,但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有握到。
许念苏转头,疑惑地看向许长延之前睡觉的方向。
只见床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见到她哥哥的身影。
“去哪了?”她轻声低喃了一句,然后立刻下床朝着堂屋内找去。
可不仅是堂屋,她在柴房等其他地方也同样没有看到许长延的身影,他整个人直接凭空消失了。
鼓起勇气,许念苏推开了母亲的房门,但此刻母亲也不在床上。
突然间,房间的光线似乎暗淡了几分,许念苏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更加模糊不清。
这情景,与许长延在山林中的遭遇如出一辙。
心慌之下,她猛地冲出房门,来到院子。
然而,这里依然没有那两人的身影。
“咚”的一声,许念苏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嘴唇微微发白,浑身冰凉。
抬头仰望天上朦胧的明月,许念苏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荡:
“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
陈家院外,许长延此时正背着还在入睡的许念苏蹲在一颗大树上。
尽管只有一只手,但许长延在镜中世界的身体素质却保留了下来,以至于他在疲惫的情况下,依然能背起许念苏,轻松地跳到树上来观察。
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小苏之前提到陈大伯他们变成了怪物,死在了屋内。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但死了两个鬼后,这里相对于村子里其他地方,应该也会稍微安全一点。
但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村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住哪里,更不知道怎么将小苏叫醒,而这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为了确保安全,他还特地选择了一条只有自己知道的小路,尽管因此多花了不少的时间,但他并不后悔。
“还有半个时辰。”许长延心中默默计算着。
确认暂时无人活动后,他轻轻跳下,踏入陈家院落。
院子里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连栅栏也是新修的。
门扉半开,许长延悄然推门而入。
刚进屋,他便瞥见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果然和小苏说的一样。”他靠近一些,仔细观察起来。
地上,确实是陈大伯和陈嫂他们的尸体,而他能分辨出来是因为这两具尸体并未像自己母亲那样骇人。
虽然同样的面容扭曲,腐烂发聩,但并未长出黑毛和多余的五官,整体看来仍保持着人的形态。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这两具尸体,其他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越过了这两具尸体,许长延小心翼翼往屋内更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变得异常黏稠,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黏住。
他低头一看,发现原本灰黑的地面上有一些更加深黑的痕迹,这些痕迹明显不同于周围的尘土,应当是凝固的血液。
而这漆黑的一片血迹,一直延伸到前方的柴房,形成了一条诡异的路标。
他往前去,推开了房门。
只见,柴房深处的空地处却突兀的挂着一只‘羊’,一个被吃了一半还剩下两条腿的‘羊’。
汗毛瞬间颤栗,他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景象。
震惊之余,他又忽然听到远处,自己家的方向传来阵阵哀嚎。
许长延仔细的听去,那声音像是狼嚎……
“我家那边怎么会有狼出现?”许长延心中一惊。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好歹也进出过清溪山几百次了,也在山里见过很多野兽,但其中从来没有狼的身影。
能分辨出现在听到的这个声音是狼嚎,还要得益于他上辈子看的动物世界。
不过,与他记忆中的狼嚎相比,这些声音异常地尖锐刺耳,仿佛人类在悲切地哭诉着什么。
听着那声音,只感觉到一股凄厉与哀伤,许长延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看着眼前的尸体,再回想母亲那满身的黑毛,满嘴的尖牙,以及那只会抓,咬的攻击方式。
许长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们,是在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