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骊山客栈休息一晚后，众人便要折返修道院。
出来降服蛮牛，这只不过是一件细微的不能再细微的事情。
别说修道院不会关注，就算是周悬和许静所在的凌烟阁，阁主也未必会记得这么一件事。
“江师弟，你带着这头……这位牛大哥，咱们怎么回去啊？”
许静现在看蛮牛的眼神，已经不带敌意了。
江宁浑然不在意，经过昨天的详谈，他对这头蛮牛已经相当了解了。
无非就是一头修行了一阵子，对成仙成怪的传说心生向往的老牛而已。
“许师姐，你说老牛啊，不妨事的，它和我们一起回修道院。”
“可是，飞天奔马无法载着它。”
江宁一愣，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沉吟一会，江宁便道：
“师姐，要不你们先回，我和季小尘走回去就是了。”
“凭什么啊！”
季尘显然不干，自己好端端的，有宝马可以坐，脑袋坏掉了才会和江宁一样，赶着一头老牛回去。
“江宁，你走你的，我和师姐们一起。”
季尘这一说话，中气十足，引起了周悬的注意。
的确，今天的季尘和昨日的季尘看上去完全不一样，但是又没瞧出什么变化。周悬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于是问道：
“季师弟，你突破一境了？”
“啊？”
季尘很懵。
江宁和许静也很懵。
周悬心中确定无疑，季尘这一定是因为昨天吞食了那颗蛇胆，所以才迈入一境。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自知而已。
江宁身后的蛮牛瞧的真切，传音道：“公子，你这位师弟的确已经突破一境。只是可惜，从未修行任何功法，所以空有一身力量。”
“季小尘，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小子有一场造化吧！”
季尘还是很懵。
自己已经是一境高手了？听上去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江宁，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你让我打一拳试试，就一拳，好吗？”
江宁一个箭步，跳到周悬的身后。
“季小尘，你个王八蛋，人家都说苟富贵勿相忘，你这还没怎么滴，就他妈的要对兄弟下手，你……你禽兽不如！师姐，快快保护我。”
季尘手握成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周悬嫣然一笑，出来一趟，不仅把蛮牛收服了，还白得一条巨蟒，筋肉和蟒纹皮，都是好东西。现在季尘师弟居然迈入一境，只等通过考核，就能拜入阁中，成为一名正式的修道院弟子。
这一趟的收获不可谓不巨大。
“也罢，季师弟，你便和江师弟一道，走回来吧。你们难得下山一趟，这一路上多些见闻，对自己的修行有莫大好处。”
周悬一锤定音。
两人驾乘飞天奔马，呼啸而去。
“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季小尘，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拿我试拳，我就让老牛弄死你。”
江宁很怕季尘这傻大个乱来，连忙靠近蛮牛。
季尘焉能真正对江宁下手，他也不过是吓吓江宁，纯粹好玩而已。
“呵呵，你怕了吧？小爷我现在是一境高手，很快就能入阁，踏入真正的修行。江宁，你放心，以后在修道院，我来罩你。那个马沙什么的，统统不在话下。”
江宁鄙视的看了季尘一眼。
这小子还没入阁呢，俨然就把自己看成了七境高手，横扫整个修道院。
这个苗头很不好。
“季小尘，你这状态不对。你一直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你修行的路，便是这样一条路，绝不能因为吃了颗蛇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季尘心中明镜一样。
他当然知道，凭自己的天资，想要迈入一境，有多难。而今就算迈入一境，想要突破二境，又是何其遥远。
这一次，是江宁把一颗巨蟒蛇胆让给了自己。
下一次呢？
“江宁，谢了。”
“别，你这么肉麻，我会怀疑你的动机。”
“扯淡！走吧。”
三个人，不，两人一牛，从骊山客栈出发，招摇过市，穿过整个洛城。
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有人认出这头蛮牛就是前两天毁坏农田的那畜生，转身就回去拿鸡蛋了。
江宁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季尘，一会你可得看着点。别让人在这里包了饺子，那可真是笑话了。”
说完，又对蛮牛道：
“老牛啊，你说说你，你是多么的不得人心。你瞧瞧那些人的眼神，这是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啊！”
蛮牛传音道：“这个……纯属意外，意外。”
果不其然，没走多久，便有人大着胆子，往蛮牛身上扔鸡蛋，扔菜叶梆子。
江宁左闪右躲。
“打死这头死牛！”
“打死这头蠢牛！”
“打死这头蛮牛！”
“阉掉这头牛！”
江宁心中一惊，太狠了吧？
这不是杀父之仇，也不是掘了祖坟，犯得着这么狠么？不就是几亩农田嘛，没看到老牛已经改邪归正，走上康庄大道了吗？
季尘此刻完全没有一个入境高手的自觉，居然躲在蛮牛背后，躲避那些从天而降的鸡蛋和烂菜叶。
江宁眼见得这一幕，那个憋屈啊！
这颗蛇胆给谁不是给，怎么就给了季小尘那个王八蛋呢？
“季小尘，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啊？你躲在那里，我躲哪？”
季尘现在可顾不得这些，猫着腰，身形完全在蛮牛的笼罩之下。江宁没法子，只好亦步亦趋，用手隔开抛过来的烂菜叶。但是那些臭鸡蛋，却不能用手抵挡了，除非学会了四两拨千斤，否则一准溅一身。
“哎哟！谁他妈的这么缺德，用石头冒充鸡蛋？是谁？到底是谁？”
江宁忽然吃痛，大声囔囔起来。
季尘在蛮牛身旁，捂嘴偷着乐。
该！
谁让你小子平时目中无人，这下也好，吃点苦头，对以后的修行有益。
又走了几步，忽然，大街上变得极为安静起来。
鸡蛋也不见了，烂菜叶梆子也不见了，石头也不见了。
季尘冒出头，见刚刚围拢自己等人的人群，全都一哄而散。
江宁也感到不对劲，一抬头，一张马嘴就要亲到自己嘴上了。
“妈呀，这是谁啊！来人啊，季胖子，有人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