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跟在慕听雪身后，亦步亦趋。
说来也奇怪，这位大师姐虽然看上去粗粝无比，但是江宁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亲切感。
这一度让江宁觉得，自己的确适合去破军阁，而不应该去凌烟阁。
男人和男人之间打交道，比男人和女人之间打交道，可要容易多了。
慕听雪来到无为峰的道场，便停了下来。
说是道场，但是比起其他十二阁的道场，无为峰这里就简陋得多，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人削平，仅此而已。
“最后一天，你来打我。”
江宁闻言，悚然一惊。
打你，那是万万不敢的。你的手段这么高明，我要是打你，不是寿星公上街买砒霜，自寻死路吗？
江宁弱弱的道：
“大师姐，咱们还是练剑吧。这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打你啊，再说……再说我也打不过你啊。”
“别废话，打我。”
江宁吞了口口水，这腔调，怎么听都有股霸道的感觉。
“既然如此，大师姐，得罪了。”
江宁起手抄步，以飘十三的剑法向慕听雪攻去。
慕听雪眼中透着些许失望，这个江宁，根本就不是什么修炼奇才，自己这套飘十三剑法，只论招式其实并不难，这小子今天演练出来的感觉，还不如昨天。
莫不是过了一晚，又忘得差不多了？
眼见江宁攻了过来，慕听雪只是随意一挡。可是，就在这一刹那，江宁突然变招，他似乎算准了慕听雪的格挡方式，双指成剑竟然攻向慕听雪毫无防备之处。
慕听雪心下有些惊讶，这小子误打误撞，竟然能够找到自己的空门，倒也不易。
岂知后面一连串的变化，让慕听雪越来越感到可怕。
江宁每每出招，似乎总能预料到慕听雪的下一招。
在没动用灵力的情况下，慕听雪竟然只能见招拆招，毫无反攻之力。
“不可能，昨天这小子才第一次学飘十三剑法，为何今天就能料敌先机，每每占我之先？这套剑法原本毫无破绽，他又如何逼得我无法还击？”
慕听雪此刻心中的震撼，久久不去。
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江宁是如何做到这一切，只是在想方设法化解江宁的攻势。
倘若两人境界相当，双方拼尽全力，慕听雪敢肯定，自己肯定不是江宁的对手。
江宁打的兴起，也不管什么女魔头什么大师姐了，一招一式，运用自如。
而且，江宁发现，在和慕听雪的对招过程中，自己对飘十三剑法的一些不能理解之处，也开始豁然开朗，融会贯通。
这套剑法不错啊。
大师姐果真是个神人，自己还在修道院学艺，结果顺道就给创造了一套剑法。
慕听雪一直被江宁压制，终于一步跃出，诧异道：
“江师弟，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她第一次唤江宁为江师弟，可见内心中，慕听雪已经认可了江宁。
江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
“哎，说来话长。昨天夜里，我大半夜醒来后，没事就想着白天被你打的全身的窟窿，我就想着找点膏药抹一抹，可是这无为峰上，啥膏药也没有。没办法，后来我就随便找了个丹药给吃了，吃完后……”
“江师弟，你能捡重点的说吗？”
慕听雪难得的说话温柔了一些。
江宁讪讪道：
“这个……我说的其实都是重点。我在吃完那颗丹药之后呢，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于是我就再演练了一遍你教的飘十三剑法，然后出了一身大汗，后来我就干脆半夜里洗了个澡，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
慕听雪满脸黑线。
老娘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你半夜洗澡的故事？
不过，即便如此，慕听雪还是听到了关键信息。
那颗丹药！
“江师弟，是什么丹药，方便与我看看吗？”
“额，这个，不方便。”
江宁能怎么办？
总不能说，等我下次去方便的时候，再拉给你看看吧？
慕听雪只以为江宁藏私，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修行界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慕听雪倒也不强求。
“如此，便罢了。”
“大师姐你可别误会，那丹药我也只有一颗，现在进了肚子，确实是看不见了。嗯，怎么说呢，很不起眼的一颗丹药，大概拇指大小，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所有丹药不都是拇指大小吗？”慕听雪淡淡的道。
江宁打个哈哈，“啊，是吗？我见的少，所以还以为有的丹药会很大很大。”
“那你又是如何发现飘十三的破绽呢？”
慕听雪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江宁道：“大师姐，你可记得，昨天我问你，这套剑法练到最后，可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不错，你的确有问过。”
“当时大师姐说，的确有可能达此境界。但是大师姐你本人也未能修炼到这个境界，对吧？”
“不错，我资质有限。”
江宁摆了摆右手食指，道：
“不。大师姐的天分，乃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高的一个。甚至连朝师兄这种百年罕见的修行天才都比不过，但是，之所以大师姐未能练至人剑合一的境界，是因为飘十三太完美了，毫无破绽。”
慕听雪有些迷惑，似乎明白了江宁要表达什么，但却有一层迷雾，拨不开看不清。
江宁继续道：
“后来我就想啊，飘十三其实最大的破绽，就是没破绽。可是，一套功法没破绽怎么行？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所有的功法，一定有缺陷。即便是《道经》这种不传之秘，我相信，也一定有它的缺陷。有的缺陷是故意引敌人来攻，有的缺陷是功法自身不完善，但是不管如何，总有所缺陷。”
顿了顿，见慕听雪凝神静听，江宁只得继续道：
“所以我就故意打乱节奏，露出破绽。这一下，我发现飘十三更加得心应手，出招与换招之间，竟然有某种呼应，绵绵然威力更大。事情呢，大概就是这样子。”
“故意露出破绽来找缺陷，这也行？”
慕听雪满满的不可思议。
“江师弟，你的奇思妙想，果然不一般。阁主慧眼如炬，我不能比。你拜入凌烟阁的事情，我不会持反对意见了。”
江宁哪曾想过事情会如此简单。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