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不傻,立时便猜出了对面这位“师姐”的身份。
只不过,这和自己印象中的凌烟阁阁主差距有点大,年纪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贪玩,故意扮弟子来戏耍自己?
柳如烟看见江宁吃瘪的样子,心中倒有些快意。
“怎么,就只有一句好巧,本座就这么不像一阁之主?”
柳如烟口中本座一出,立马有种垂范天下的威慑感。
江宁冷汗连连,这不完犊子了吗?
这个阁主,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糊弄啊!
“柳阁主,那个……这其实是个误会,我一直以为,凌烟阁的阁主,怎么的也是一个三四十的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没想到是您这么宛若仙子一般的人物,是我见识太短,是我的想象力太贫瘠,还望阁主恕罪。”
江宁一抑一扬之中,又拍了一记马屁。
柳如烟也不接茬,只问道:
“你救了周悬,本对我凌烟阁有恩情,我见上你一见,也不算失了礼数。怎么样?刚刚的话还有效,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力替你争取。”
江宁心思电转。
看这个样子,只要自己不说出加入凌烟阁的事情;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且罢,死马当活马医了!
“柳阁主,我……我想拜入凌烟阁。”
柳如烟冷冷的道:“你知道,我凌烟阁从不招男弟子,记住,是从不。这个愿望,我无法满足你,你还是换一个愿望吧!”
江宁不肯放弃,“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
柳如烟皱眉,眼前这小子如此不识抬举,自己明明给了他台阶下,他既然冥顽不灵,这算什么?逼自己?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拜入我凌烟阁。修道院十二阁,像擎天阁、破军阁,都比凌烟阁适合你,你若有意,我倒是可以替你说说情。”
江宁闻言,仍旧摇摇头。
不过,为什么要拜入凌烟阁,这个倒是个难题。
总不能说,凌烟阁都是女弟子,阴盛阳衰,自己过来平衡一下吧?
但是若是不说出个理由,只怕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而且,即便是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位阁主也未必能够答应。
柳如烟见江宁不说话,心中暗道:莫非这小子看上了凌烟阁哪位弟子?
“江宁,你莫不是看上了周悬?”
江宁本来一直在找理由,听得这一声,魂都要吓出来了。
一边摆手一边连忙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周师姐一表人材,人中龙凤,岂是我这样儿的人配得上的?”
开玩笑,就周悬那样儿的,随时随地脸一黑,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谁敢喜欢,那不是嫌自己命长?
柳如烟只以为江宁是自谦,满不在乎道:
“你若真有意,我可以替你说两句,不过感情的事,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你可明白?”
江宁有些欲哭无泪。
这个阁主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自己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她怎么还在乱点鸳鸯呢?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柳阁主,我是真没那个意思。你要这样说,那我不加入凌烟阁就是了。”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啊?说什么,我说什么了?”
江宁一脸蒙圈的神情,自己不过话赶话、才这样说了一嘴,怎么能当真了?
柳如烟心中暗乐,道:
“你自己亲口说的,不加入凌烟阁。”
江宁一时哑在那,得,这叫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还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只能认命了。
“哎,柳阁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找我来?”
“我找你来,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如今人也见着了,你也没什么心愿需要我的帮忙,暂且就这样吧,往后你若有了难处,我必帮回你一次就是了。”
柳如烟一锤定音。
江宁有些颓然,一大早被吵醒,原以为就要走上人生巅峰,才迈开第一步,前方就没了路。
端起茶杯,江宁将茶水一饮而尽,向柳如烟抱了抱拳,便向门外走去。
柳如烟看着这落寞的身影,心中暗道:我如此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刚刚自己特意查看了一下江宁的实力,只有一境,根基浅薄。
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在探查江宁的修为时,江宁体内所呈现出来的景象却仿佛如渊似海,广阔无垠。这让柳如烟很迷惑,这等气象,连她自己都是远远不如,只怕也只有院长他老人家有此境界。
可是,江宁明明只有一境。
甚至他所会的功法都不多,修道院的风影步而已,极为粗浅的入门功法。
这样的人,如何能如渊似海?
莫非这一趟秘境之行,这小子有什么奇遇?
那也不对,江宁身藏几十颗雷鸣石的事情,整个修道院的弟子几乎都知道了,这东西虽然不错,但对于柳如烟来说,却意义不大。
难道江宁这小子藏拙了?
“江宁。”
柳如烟终于出声喊住了江宁,江宁回头,也没什么好气道:
“柳阁主还有何指教?”
“怎么,一个男子汉就这么点气量?”
江宁点头,坦然承认。
“男子汉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开心生气都是正常反应,无欲无求,那还修行什么?修行总有所求,或求长生,或求成仙,目的不同,道路却相似。”
柳如烟听得惊奇,这小子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倒是难得。
于是问道:
“那你说说,你修行所求是什么?”
“我求的是自在。修行能让我自在,我就修一修;睡觉能让我自在,我就睡一睡;发呆能让我自在,我就发发呆。没必要一定要变更强,那不叫修行,那叫好胜。有攀比之心,才会有取胜之意。可是人来到这世间,每个人都不一样,既然不一样,就没什么可比性。试问,一个苹果,和一只梨,孰优孰劣?”
江宁娓娓道来。
他现在已经是孤注一掷。
既然所求不得,那就曲线救国,先抛几句关于修行的话,震一震这位阁主,当然,江宁心中也没底,只不过是每次和季尘讲的时候,季尘总有种惊为天人的表情,让江宁觉得,或许自己讲的也有几分道理。
殊不知,在柳如烟看来,何止有几分道理?
简直是洪钟大吕!
这种话,怎么会从一个一境修为的弟子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