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鸿捂着发疼的脑袋，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先看了看西方的天，发现太阳已经落下了。
真巧啊，偏偏这种时候。
“姜翼？”他轻声叫了一句，却没有任何回答。
晕过去了？
这样也好。他看着地上那个还在滚动的人头，又下意识地想撇开眼睛，但在此时，那人头忽然发生异变，变成了一个长了一圈鬃毛的兽首。
这是却天的真身？他看见行刑台上那具身体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人群受到惊吓，往后退了几步，但随后又发出欢呼，拿起菜叶烂泥什么的就往尸体上招呼。
卫兵们赶紧上来疏散人群，生怕惹恼了其他却天。
只有姚一鸿和岳雨铃仍并肩站在原处，显然卫兵知道他们的身份。
两名却天上来收了尸，姜母在下人端上的脸盆里洗了手，走下行刑台，淡淡对两人说了句：“跟我来。”
岳雨铃似是失去了灵魂，机械般的做出行走的动作，姚一鸿暗暗叹了口气，紧随其后。
一路尽是疮痍景色，大年夜留下的伤痕还未愈合，之前黑光在城市上空爆炸的余波又摧毁了那些早已经不太坚固的建筑。
他们一路出了城，看见城外空地上停了一艘巨大的木制飞空艇，飞空艇的形状像是一条鲸鱼，底部是柔软的缓冲垫，顶部四角各有一个巨大的螺旋桨。
这……
姚一鸿没想到他还能在修仙世界看到这种东西。
却天族不是自己会飞吗？
姜母带他们上了船，沉默地通过一条条走廊，直至自己的房门前。
她推开门，示意两人先进去。
看着岳雨铃木然失神的表情，姚一鸿甚是心疼地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房间，结果……
“你们好啊。”姜道同坐在房间角落，笑着向他们打招呼，灯光下，土黄色的脸上有那么几分贱气。
“呃……”
姜母关上门，坐到另一边的床上，脸上也露出笑容：“你们还站着做什么，那边有两把椅子。”
岳雨铃抬起头，闭了闭眼睛，又晃了晃脑袋，然后再睁开，快步上前，一巴掌往姜道同脸上甩去。
姜道同也不躲，生生抗下，让她撒气。
“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们。”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脸庞，坠落在地。
“如果说了，你们表现不出那么真实。”姜母道。
真是亲爹亲妈，你们的儿子可是差点就大开杀戒了啊。姚一鸿想起当时姜翼的表现，就一阵发抖，那时他就算知道姜翼不会拿他怎样，也不敢出声。
刚才牵手时，岳雨铃就发现了姜翼的灵魂在沉睡，为免姚一鸿现出破绽，她强行稳下情绪，代姜翼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过黑光的研究图纸，知道黑光的做法，又涉嫌杀害半座帝陵城的人，人族不会轻易放我回王城，只能诈死。”姜道同摸着刚刚被打的半边脸蛋，说道。
“你交了假的图纸上去？”
“稍微改动了点。”
“那个代替你被斩的却天是谁？”
“一个试图与其他妖族通婚的可怜蛋。”
姚一鸿闻言一怔，却天与其他妖族通婚是会砍头的罪？难怪姜翼和岳雨铃一直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问问他，大年夜的事情。”姜翼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只是听上去似乎有些虚弱。
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
姚一鸿开口问了，姜道同抿了抿嘴，道：“那天我坐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突然门响了，我就去开，然后发现一个人捧着那颗黑光，而且已经启动，我就只能逃跑，半路还被人打了两枪，差点就在那死了。
“爆炸之后，我本来想先去找你，但那样太冒险，毕竟我失踪后，你就是各方焦点，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先跑进地下城，溜进奇物阁，把图纸偷了，结果正好撞上奇物阁的叛逆，又狼狈逃走。
“我受了伤，又听说有个魔主潜伏在城内，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敢再冒头。
“奇物阁很早以前就想把祖帝陵改造成自家的实验室，他们挖了个秘密通道，可以直通主墓室，最近几天才完工。
“我没和宁玉说这件事，是想和你兵分两路，前后包抄，让却天族私吞下那颗黑光，反正我肯定到的比你快，结果却半路遇上了许念德。
“我妖力被压制，只能靠着灵力骨架和他对战，很快败下阵来，再然后就没了意识，直到被救出。”
听到这里，姚一鸿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当时也在墓中。
“殷可呢？”他脱口问道。
“哪个？”
“呃……她和我一起进的祖帝陵，当时好像被我留下来……断后了。”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渣男，竟然丢下姑娘自己跑路了。
姜道同摇了摇头，姜母却道：“她没事，只是脊椎断了。”
“啊？”这叫没事？这他喵的是半身瘫痪了吧？
“这点伤奇物阁能治。”姜翼补了一句，安了他的心，“继续问，曾不让呢？”
“逃了。”姜道同懊恼地说，“他的功法很奇怪，宁玉和羽扬联手本可以单杀绝大多数仙级以下的敌人，但他还是逃走了。”
“城内魔族除干净了吗？”
“大部分都杀了，但难保还有暗中潜藏的，奇物阁的那位分阁主已经发动内省，打算清理奇物阁内的不安分因素。”
姜翼本来就不怎么看好那个老头，他估计这次内省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效果。
屋内沉默了会儿，他父亲道：“你接下来跟我们回王城吗？”
“不，我答应了阆风巅，他们开春准备招妖族弟子，要我带领。”
姜母皱起眉：“为什么你没和我说过。”
姜道同也有些茫然：“也没和我商量……”
他们一同看向姜翼，颇有种自己养了个假儿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