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片狼藉，只剩残渣，小妖们一个个都瘫在椅上，抚着肚子，满意地打着饱嗝。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姜翼了，他还没吃尽兴呢，但因还有外人在，只好装作无所谓。
等倚乐园的下人们收拾掉食物残渣，搬走长桌后，院子里重新变得空旷，姜翼便让小妖们围坐成半圆，开始上课。
露澪照例提出不满：“刚吃完饭，血都在胃里呢，哪有空动脑子啊。”
“特地为你做了考虑，这节课不需要多动脑子。”姜翼道，“都把纸笔拿出来，记笔记。”
……
姚一鸿拎着布袋回到自己的小院，见贴身丫鬟熙心正在给院内的花浇水，上前问道：“能帮我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风水宝地吗？”
他考虑过竹缘镇雾竹林，但那种地方对成灵来说是伤心地吧。
熙心疑惑地看着他：“风水？那是什么东西？”
“啊？你们……算了，累了，就问你这附近有没有风景好的地方？”
“北面是丰林洲，风景都不错的，往南的话，有大草原、寸绯丘还有海。”
“其他两个我都理解，寸绯丘是啥？”
“几座小山，现在还没什么，霜落之后，红枫漫山遍野。”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回答道。
姚一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姜翼的母亲，其他却天口中的秦宫主。
他呆立在原地，一时无法理解姜母为什么在这。
“姜翼在给小孩开会。”姜母解释道，“我想跟你聊聊。”
熙心很识趣地离开，把这间院子留给他们。
“你，您找我想问什么？”姚一鸿问。
“我知道你曾附身于姜翼，刚知道。”
姚一鸿累了，他不清楚还有几个人知道了这回事，他的心情已经麻木：“哦。”
“是从大年夜开始？”
“嗯。”
“第二次见面时，是你在操控姜翼的身体对么？”
“对。”那时候姜翼因姜道同被斩首而受了刺激，昏睡过去，正好天也刚刚变黑。
“明白了，在这里住得还舒服吗？”
不知为何，她每句话的语气都像是在审问一般。
“唔，还行吧，那个，我有个问题，您带人出去是执行什么任务了？”
“三圣城、帝陵城都有魔族渗透，策反了相当一部分人族，他们在城中设了几个传送阵，打算以此为跳板，传送援军至战场上，明天你就能听到这两城大乱的消息。”
“魔族，传送成功了？”
“不可能成功，撼星宫的密探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企图，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挑动城中内部矛盾，最后给浇满油的草房添了把火。”
姚一鸿听得心惊，心想如果没有真仙压制，却天族真的可以掌握十洲生死了，跟某帝一样。
“那这算是大获全胜了。”他忍着情绪说。
“未必，许念德还活着，影洲也不知道有什么布置，具体如何得等明日消息传来才能知晓。”
“哦。”
“我想知道你对姜翼什么看法，照实说。”
“啊？没，没什么看法。”
“姜翼威胁过你？”
“呃……”姜翼家里的人怎么都这么烦人啊，姚一鸿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明白了，你昨天战斗时受了不小的伤，上午又和姜若利交手，伤处无事？”
她说了这句，姚一鸿才想起自己受过伤，于是伸手抚了抚左肩：“说也奇怪，昨晚还很疼的，今天倒是没什么感觉，也就是绷带太紧，不怎么舒服。”
姜母上前两步，伸出手搭在姚一鸿左肩，探查了一阵，然后道：“你的伤已经痊愈了。”
“啊？昨天就那个叫公孙的来涂了点药膏，这么灵光？”姚一鸿想扒开衣服看看，但因面前还有姜母，就忍住了。
“你实力低微，城中比你强的却天还有许多，就没想过，为何昨日需你出战？”
“呃，我以为人手不够……”
“自然不是，姜翼、你，你们曾经同在一具躯体内，这才是主要原因。”
“我还是不太懂。”
“魔族盯上了姜翼，同时也盯上了你，说明你们体内有相同，或者说相似的力量，你说，那是什么？”
“碎……碎晶吗？”
姜母眼睛一亮，道：“应是如此，魔族出动了三位最强的魔主，所图不会小，你自己对碎晶的力量可有感觉？”
姚一鸿下意识地摇头，但随即各种可疑的记忆浮现于脑海中：莫名长全的灵脉，无法分辨的响声，贴身衣物被炸毁后依旧完好的身体，以及近期飞涨的修为……
第三件事或许可以解释为成灵注入他体内的生命能量过多，有所残余，但其他几件事都不符合常理，许自慧、安筠同是穿越者就没这种事。
他之所以能有这些不同，八成就是碎晶造成的影响。
姜母道：“看来你的确想起了什么。”
“是有……不少事情，我想见见王上。”
“王上仍需休养恢复，他说了，生日宴结束后会召你与姜翼进宫说话。”
“我知道了。”姚一鸿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据他的认知，碎晶具有强大的力量，能让姜翼发出足以伤害仙级的剑气。
然而虽未被告知，他还是可以感觉到使用碎晶会带来一些未知的副作用，比如姜翼从帝陵城刚回阆风巅时那几天经常无缘无故发呆，盯着某个无意义的方向沉默许久，那几天他甚至都不怎么御剑，很少动用灵力。
之后几天就恢复了正常，姚一鸿便以为是他太累了，需要几天时间恢复，但现在似乎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进行解释。
“好好休息吧。”姜母说完了话，转身离开。
姚一鸿依然呆在原地，他现在越发感到迷茫，很想好好睡一觉。
但在此之前，他要去寸绯丘一趟。
“熙心，熙心！”他叫道。
服侍他的那只小妖急急忙忙跑出来，左右张望了眼，确认姜母已走后，似是松了口气。
“先生有何吩咐？”她问。
“给我一份原洲的地图，快点。”
“哦哦，我记得房间里有。”熙心小跑进屋，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副卷轴出来，“给。”
姚一鸿刚伸出手，眼前红光一闪，竟是石缇突然出现抢走地图。
她打开卷轴看了眼，问道：“先生要出城？”
“是，很快回来。”
“今天不行，明日再说。”
“为什么今天不行？”
“生日宴，王上邀了你参加。”
“你带着我出去，天黑前应该能赶回来吧？”
“你要去哪？”
“寸绯丘。”
“赶不回，去那需要飞一整天。”
姚一鸿略作沉吟，妥协道：“明天也行，这儿有冰窖吗？”
“有的。”
“带我去，放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