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是白面书生。
他听到宋鱼毫不客气的冷言冷语,呵呵两声,手握锦扇,径直走了进来。
“看来师弟对我的敌意很深啊!”
双眼瞥过一旁的步摇老宁,坐在宋鱼面前。
“呵呵,这是什么话?我对你的情感那简直就是滚滚长江一发不可收拾。”
宋鱼冷笑一声,声音从后槽牙里发出。
“长江?”
白面书生不明所以,但话里的情感却全部接受到了,神色自若地说道:“师弟,你要知道,你要与我作对,最后吃亏的可是你哦!”
“哦?”
面对这赤.裸.裸的恐吓,宋鱼不由收敛了神色,暗自想道:“这舔狗半夜过来,不会只是给我脸色看的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概是知道了我满灵根,像陈记风、苗末一样过来巴结来了。但你不看看自己是谁?你若有所求,看我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开门见山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呵呵,看来师弟是听不出为兄的好意啊。”
话落,白面书生摇了摇头,面容忽地一变,身上爆发出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气机,掀翻了宋鱼。
老宁见状,斜身一闪,挡在了宋鱼的面前。
“你想杀我们?”
宋鱼惊慌问道。
“那得看你了。”
白面书生的气机越发强盛。
宋鱼感觉胸口犹如千百斤被压着,一时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老宁独木难支地连连后退,步摇也已经匍匐在地,咬牙道:“威武不能屈,你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你就杀了我吧。”
伸长脖子,引颈就戮。
心中暗想:“杀我?我看你敢不敢杀一个满灵根。”
“呵呵。师弟好血性。”
果不其然,白面书生只是在虚张声势。他啪的一声,锦扇展了开来,气机轰然而散。他说道:“为兄来此,无意与你再结仇恨。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夜造访,只为你我解结。”
“呵呵。”
宋鱼面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毫无畏惧地坐在白面书生的对面。
“你若早说,我就不用受苦了。我是吃软不吃硬,你我有机会化解误会,我当然努力抓住了。”
宋鱼嘴上淡淡说道,心中却怒骂不已,“我呸,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你就是欺软怕硬,我先看看你打的是什么算盘。我吃定你了。”
“呵呵,看来师弟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昨日是为兄看走眼了。对此,为兄先与你道个歉。”
说着,白面书生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为兄就废话少说了。今日师弟灵根测试的消息已经传遍本门,成为本门弟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希望师弟在明日测试后的选峰仪式,你选明月峰。”
“选峰仪式?”
宋鱼假装不懂。
“即是第三关之后的拜师仪式,师弟有权选择在何峰修行。”
白面书生解释道。
宋鱼笑了。
站了起来的步摇也跟着也笑了。
白面书生不明所以。
“在明月峰与你一起修行,这冤家怕是会越接越深了。要不你离开明月峰,胖子应该就可如你所愿了。”
步摇替宋鱼回答。
白面书生一听,面容剧变,一眼刮到步摇身上,杀气腾腾而起。
“也未必,只要钱到位,啥都无所谓。”
只是白面书生未来得及发作,宋鱼已摆起手来。
“钱?”
莫名其妙的市井之词,步摇与白面书生同时一愣。
“不错。”
宋鱼笑道:“但我此时的语境,此钱并非真钱,而是只要条件合适,啥事都好说。”
白面书生打量起宋鱼。
在明月峰,宋鱼还是第一个人敢与他提条件的,而且还是一个尚未入门的弟子。
强忍心中的怒气,他呵呵一笑:“条件?真该为你的勇气鼓掌,希望你将来还能保持这样的勇气。既然你开口了,说吧,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虽然白面书生话中暗含钉子,宋鱼却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哪里,哪里。”话锋一转,盯着白面书生的眼睛却道:“我,不要你什么,只要你把自己弄哑了就可以。”
呃?
这话一出,霎时出乎步摇与老宁的意料,同时吓了一跳。
白面书生更是冷喝:“什么?”
青筋暴起,手中的锦扇被捏得咯吱作响。
宋鱼却忽然仰头大笑。
“哈哈,说笑说笑,我只是说说而已,这哪是我敢要的条件啊,我不过是想让你体验体验我昨日的感受。现在好了,我心里的闷气出了,我们言归正传吧。”
拿起酒壶为白面书生倒了一杯酒,并自罚一杯。
步摇与老宁不由面面相觑。
只见白面书生眼角不断抽动,眼睁鼻张好一会儿后才端起酒杯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然而宋鱼却又邪魅一笑,冷不丁又道:“要不,你把吴师妹让给我吧?”
酒杯轰然碎裂,杯中酒溅射出来,白面书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你想找死?”
他喝道。
却哪知宋鱼马上自打嘴巴讪笑道:“哎呀,你看我这嘴,该打,朋友妻不可欺嘛!我怎么提这个要求?请坐请坐!我不会这么无耻的。玩笑,玩笑过了。”
奴颜婢色把身边的一把椅子拉到白面书生的屁股下。
白面书生这时脸皮抽动,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虽然宋鱼再赔礼道歉,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拼命地调整呼吸。
宋鱼见状,虽满脸歉意,但心里乐开了花,“再来一次,我就要让你有气无处出。我偏不信你敢把我怎样。”
与他的心怀鬼胎不同,步摇老宁已在旁边惊得大小喘气了。
白面书生好不容易把烈火中烧的怒气压抑在心间,怒道:“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是的是的。”
宋鱼歉意地点点头。
可是他正要坐下,宋鱼却假作天真道:“要不,你给我打一顿就算了。”
轰。
白面书生骤然爆出一股气旋,桌子椅子轰然炸裂。宋鱼三人被炸到了三步开外。
“很好玩是吗?”
白面书生满眼厉色,步步紧逼到宋鱼的面前,就算宋鱼求饶:“玩笑,都是玩笑,我答应你了。”
白面书生依然怒喝:“敬酒不吃吃罚酒!”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涟漪一般的气流,划过身边,宋鱼便骤有千斤压力从天而降,让他动弹不得。
老宁步摇如数被定身一般。
宋鱼自知坏了,白面书生失去了理智。他慌张说道:“你在这里杀我,不怕惹火上身。”
话音刚落,白面书生却已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他就喘息不过来,然后弹指一射,把一粒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射进嘴巴,进入了肚子里,然后随手一甩,把他甩到了角落里。
“让你知道,蝼蚁未变成人知前,咬人是怎样的下场。”
两指一勾,宋鱼的内脏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让他痛不欲生,生不知死。
“你真的敢杀我?”
宋鱼惊恐地问道。
为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到头来兜着的竟是自己。
他后悔了。
“杀你可惜了,让你生不如死才是最美的风景。”
白面书生冷笑不已,两指又是一勾,宋鱼顿时痛得几乎魂飞魄散。
但随即锦扇一展,宋鱼千斤的无形压力陡然而散,疼痛也瞬间消失。
他满头大汗地看向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却轻摇锦扇,走出了房间,传来一段阴冷的声音:“火中取栗,本应引火烧身。如今留你一命,明日言行如何,你该知道了。”
宋鱼冷汗狂冒。
“胖子,你怎样了?”
步摇老宁一跃而起,来到身边。
宋鱼却气力一泄,昏睡了过去。
……
翌日晌午,第三关测试即将开始。
陈记风领着四人去往测试的场所。
四人中除了宋鱼三人外,还有一个四灵根的测试者,名叫陈隐。
四人出了明月殿的侧门,跟在队尾神情萎靡的宋鱼不由精神一振。
他陡然发现明月殿之上竟还有一座更加雄伟的宫殿漂浮在高空的云层之中。
虽距离遥远,但可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
在阳光之下,红墙璃瓦闪耀金光,十足一座出现在空中的海市辰楼,如真似幻。
原来昏迷之前,宋鱼看到两座宫殿是真实存在的。
陈记风介绍道:“上面宫殿乃是本门的主殿——片月殿,第三关测试便在上面举行。我们上去吧。”
说着,从衣间的口袋中取出一张土褐色的三寸方巾,道:“这是‘腾云毯’。”
随手一甩,方巾漂浮在他们面前,咻咻变大,直到展开有四平米大时,才停了下来。
然后铺展在地上。
陈记风道:“都上来抓紧了。”
他们陆续站上,坐下,紧紧攥住腾云毯的边缘。
陈记风一声令下,“起。”腾云毯一阵波动浮了起来,又道:“走。”载着五人一飞冲天。
风声在耳边咻咻而过,宋鱼看到了明月峰的全貌,继而片月山的全貌。
只见五峰几乎紧密相拥,形状相差无几,但有四峰林木苍翠,一峰枯荣各半。
“那就是花残峰?”
宋鱼见那枯荣占半的山峰与其他四峰比起来,确实应了一个残字,不由猜测。
然而未等到有人回应,其他人都齐声喊道:“你看那?”
宋鱼转头看去,竟在片月山的东南方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暗深渊。
他心中一颤,“昭虚仙山。”
陈记风笑道:“惊吓到了吧,那里一个多月前还是一座山,现在突然消失了,影响甚大啊。”
宋鱼怔怔地看着,想着:“是啊,几个月前,我还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鸡呢。”心里百感交集。
“好了,我们到了。”
愣了一会神,陈记风已把他们送到了云间的片月殿之中。
他们降落在一处树有“观月”木柱的广场上。宋鱼一抬头,片月殿的全貌映在眼帘:雕栏玉砌,红墙青柱,飞阁流丹,没有一处不显得神圣与恢弘。
“好了,我们就在观月广场等候。”
失神间,陈记风指示四人走下腾云毯,一招手,腾云毯缩至三寸,飞入他的储物袋之中。
这时,五名白衣人来到跟前,其中一人便是苗末。
宋鱼和他点头示意。
忽然之间,天空之中轰隆隆作响,数十道白芒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白光一散,来人无一不是一大一小或一大多小的搭配,粗略估计约有三十余人。
陈记风道:“他们也是要参加测试的。那些年轻的都是这十年来新入门的弟子,旁边年长的是他们的师尊。”
宋鱼疑惑道:“新入门?”
苗末笑道:“我们入门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像你们这样的,一个是有资格的弟子自行招收。他们这些人都是被他们师尊看上而带上山来的,本来不需要通过测试,但是门主新要求,凡是十年内新入门的弟子必须参加等会的测试,不然除去弟子资格。所以,他们都来了。”
宋鱼恍然。
这一关是真言石测试,最容易筛选身在操营心在汉的人,他们要求新弟子必须通过,完全在情理之中。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沉思间,宋鱼往四周查看,广场前方的高台上只见十余张椅子摆着,却不见一人,忍不住问道。
“快了。”
陈记风刚说话,天空中轰隆隆坠下十余道白光在高台之上。
与此同时,宋鱼肚子感觉一阵剧痛,他就看到了白面书生便在其中走了出来,勾着手指,直勾勾地盯着他。
“该死。”
宋鱼满头大汗地盯了回去,目光在台上其他人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