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名身材婀娜多姿的美妇，突然娇呸出声，狠狠白了摊主一眼：

　　“行了吧，老陈头，你这破石头还是赶紧扔远点。用此物打造的兵器刀剑，常人厮杀一用力对碰就容易折断，而且太过轻飘飘，最可笑的是连真气也不能传导，硬度只是跟黑铁矿相当，太过鸡肋了。”

　　说完，她朝程觉媚笑一下，风骚万分的扭扭蛮腰，拿起所购之物，边走边说道：“小兄弟，看你眉清目秀的，老娘还是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听这老杂毛忽悠，要不然被卖了你还得替他数钱哩。”

　　老陈头清清嗓门，狠狠瞪一眼远去的美妇，神色尴尬道：“咳，小兄弟，别听那骚娘们胡说八道，不知你意下如何？此矿石确实有那么点缺陷，但也算无伤大雅，而且这价钱好说嘛，绝对便宜实惠！老夫今日看小兄弟顺眼，就当交个朋友，三百枚大钱即可！唉唉，小兄弟别走！二百枚，不！一百五十枚铜钱就行！”

　　“行吧，不过若此物硬度太差，那小生可得……”程觉闻言，停住转身欲走的动作，拿起金属团掂了掂，联想起摊主刚才古怪神色，这才心底恍然大悟，暗笑一声，腹诽道：

　　“此物对于他人，也许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鸡肋，但此时我囊中羞涩，其他珍贵铁矿我也买不起，普通生铁又唯恐材质低劣。这黑血矿材质特性不凡，虽有瑕疵，却是刚好合我要求。”

　　“小哥大可放心，咱老陈头常年在此地摆摊，信誉没话说。若是我所言有虚，小兄弟以后只管来找我，老夫一定十倍赔偿！”

　　老陈头一喜，满脸褶子舒展开来，接过沉甸甸的百来枚铜板，将胸脯拍的邦邦响，心里却暗笑：“也罢，蚊子再小也是肉，少赚点就少赚点，老夫英明一世，总算把这赔钱的破石头甩出去了。小子，跟老夫斗，你可还嫩了点……”

　　周围那些熟客听了，无不暗中摇头大骂：‘这老匹夫，连个不通拳脚的少年郎也坑骗，当真是不知羞！’

　　钱货两清，程觉也不管周围看客怜悯的目光，将金属团往书箧里一塞，抖了抖腰间长剑，继续晃晃悠悠逛起了其他摊位，不断搜寻自己制造武器所需的材料。

　　这时已临近傍晚时分，西斜的残霞印在脸蛋上，红彤彤的留下余温，连呼啸的寒风似乎也温柔了起来。

　　程觉背负书箧，行走在热闹繁华的街巷，兜兜转转间，在众多摊位前驻足购买，一番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后，终于淘换到几件急需的必备物资。

　　这其中，包括硝石，血磷粉，铜屑等物，还有其他几样奇奇怪怪的杂物，即使外人看了，也只会不明所以。

　　“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计划得加快进度了！”

　　他边走边思索，晃晃悠悠的打个响指，心里对制作防身武器的把握，更是大了数分。

　　人流如织，将路面积雪踩的噗噗轻响，程觉满脸喜色，匆匆向城外赶去。

　　喧哗的叫卖吆喝声飘荡在街头，衬托着冬日的风光，好一副繁华盛景。

　　风一程，雪一程，却向乡村那畔行

　　程觉背起书箧，腰扶长剑，在城门关闭前，乘夕阳还未落山，一路紧走慢赶，翻越山头，生怕耽误行程。

　　单薄身影跋涉在蜿蜒小路上，只留下一串串参差不齐的浅浅脚印，显得格外孤寂。

　　沿着原路返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有余，程觉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天黑之前，堪堪赶回青山村。

　　远远可见田陌纵横，炊烟袅袅，农夫们三三两两从深山归来，牵着几条黑犬，满脸欢喜神色，显然收获颇丰。

　　回到那熟悉小院落，程觉安抚了兴奋冲出的黄犬，将书箧里的杂物一一整理好，晚上草草生火做饭，填饱了肚子，一夜相安无事。

　　随后几天，偶尔雪花飘飞，但山林道路还算通畅，程觉唯恐不久将大雪封山，眼见天气尚可，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背负书箧，来往于县城之间，四处兜售前身库存的些许笔墨之物。

　　他每次都是天刚麻麻亮就出门，下午则务必日落前归家，也许是山林野兽都已冬眠，又或者单纯是运气使然，倒也没生出什么变故。

　　每日摆摊兜售笔墨，由于县城看官众多，人流如织，也不愁生意。

　　有时一整天围观者众，而恩客廖廖，只能勉强卖出两三盒墨条。若运气旺时，因物美价廉，颇有市场，半天就能赚上百余大钱，看得附近摊主都有点眼红，差点让他笑歪了嘴。

　　如此过去四五天，程觉搜刮家中剩余的笔墨物资，一件件往来兜售，几乎将存货消耗大半。扣除日常用度，以及收集购买必须物资的大量花销，倒也还剩下了两百余枚大钱。

　　这一日，小雪初晴。

　　眼见中午时分，程觉照例收拾好摊子，背上书箧，草草祭了五脏庙，

　　等休憩片刻，养足精神后，却不似前几日，跑回杂货街摆摊。

　　程觉今日另有要事，一路朝城北繁华区域匆匆赶去，半点耽误不得。

　　路过一处猪肉摊时，程觉摸了摸怀里揣的钱袋，和小贩杀了半天价，最后花几十文铜板，称了六七斤上好的五花肉。

　　一手提着麻绳捆起五花肉，他一路走街串巷，在人流中如泥鳅般穿梭。

　　行不过两刻钟，程觉就走到了目的地附近，宽阔的城北主干道旁坐落着一片阁楼，远处可见隐隐连绵的飞檐椽角，一眼望去气势不凡。

　　大门口挂着块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鹿章书院。

　　这是前身进学之处，不过自从少年老父病重，休业在家后，倒是好久未曾来此。

　　等程觉穿越过来，又是时值年末，大半就读学子纷纷返家，他初来人生地不熟，也怕暴露异世来客的身份，自然更不会前来此地。

　　今日来此，却是有一要事，若是如他所料不差，对防身武器的制作，提升自身的安全保障，绝对是大有裨益。

　　书院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的镇在左右，三三两两的长衫儒生，时不时进进出出，透过大门，可以看到内里环境清幽，端是一处读书进学的好去处。

　　程觉提着几斤五花肉，走进大门，一路穿过前院，与几个少年男女擦肩而过，倒也没有遇到什么熟人，想来也是，已是年末，大半外地学子早已归家，不足为奇。

　　行不多时，迎面走来了一名小厮打扮的青年，那人一开始守在一处偏僻阁楼前，眼见程觉这少年郎，赶紧上前见礼。

　　“这不是程公子吗，今日怎的来此？想是来拜见司徒老爷罢。”

　　那青年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青衫，体型健硕，狭长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讨好笑意，似乎对程觉颇为熟络，此时正微躬着身子，朝他拱手行礼。

　　“不错，不知司徒先生可在？小生家父新丧，心中悲痛，近日却是疏于向先生请教学业，实在惭愧。”

　　程觉唉声叹气，将提着的五花肉晃了晃，伸手递给青年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