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来都是公平的，照顾着黎家父女，也顾忌着岸上两人。晓川甩开娟秀的绣花鞋，早已按耐不住换回了自己的大船鞋，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密林处躲雨。
雨越下越大，短时间怕是走不了了，便在这树下稍事休息。
清霜看着远处水雾茫茫、不见商船踪影，再想起这些时日在船上的见闻，还是和晓川说哦了自己的担忧。“你有没有觉得，这黎家船队有些古怪。”
“嗯，他们应该是知道咱们是谁，可还是让咱们上了船。”晓川放下了胡闹的心态，认真地想了想。突然就又想到了黎瑶，犹豫了下，还是对清霜说。“黎瑶，好像许久没真的开心过了。”
清霜不自然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你就知道你的瑶妹妹，早知道把你卖给船队当丫鬟算了。”
“莫要胡闹。”打断了清霜，晓川漏出手腕上的石坠子，示意清霜仔细看看。清霜不解，看了许久也没看出名堂来。
“这坠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我说，这是里面的是活物，你怎么看。”晓川也不等她追问，继续说。“这坠子是黎瑶送的，小兽低鸣，可静心神。”
这时候，清霜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再仔细端详，附耳细听片刻，有声入耳而全身一轻。“这是兽玉？传说出自南疆之地，为地灵之物，可修灵养神。”
晓川点了点头。“大概是了。见到此物，再想想几日的接触，能够随身带着兽玉，还能送予他人的，怎会是寻常人家。”
“这几日，黎元洪与我谈了很多南北生意，却全然不提仙道之事，哪怕我提及，也只是表示并无兴趣。”清霜也不知如何评价。“希望黎家父女二人莫要卷入这是是非非，也算一件幸事。”
“卷入吗？”晓川想了想。“这么大一艘货船，遇站不停、新货不装，只打酒舟渡口一出发，整天的赶路喝酒，哪有点做生意的样子。”
“也许是涌泉酿的缘故，这个倒是好打算。”清霜打开随身的酒壶，抿了一口。“这涌泉酿越是走的远，越是千金难买。我在这断戈山下，就不曾买过，属实是贵了些。”
“酒水生意倒是说的过去，除了酒水箱子，少说还有百十来箱的货物，总不会是空箱子的，八成是不得了的东西。哦对，上船的时候到过货仓，大把的空地，可真是浪费。”
“我也感觉古怪，趁夜也曾想偷偷探查。只是把守太过严密，什么也没探到。”清霜毫不避讳，曾两次下到仓库查看，见门口有把守日夜轮换，根本没有机会。
“管不了了，若是有缘，日后自会相见。”晓川伸了个懒腰，从包裹里掏衣服出来。“现如今，大爷既然到了断戈山，就是要拜山门，学本事，赚大钱。”
“你要干什么？”清霜见晓川自顾自脱起了衣服，权当自己不存在一般，一时慌了神。
“还能干什么，换衣服啊。”嘴上嘟囔着，这手上动作可一点没慢，笑吟吟看着清霜，压了压嗓子说。“霜儿姐姐，要不要一起啊，我们一起换小花裙。”
“无耻！”清霜转过身去，一把揪掉嘴上粘的胡子，把脸上画的、贴的生气滴揪了下去。“你快点，完事来外面点，我到里面去换。”清霜换到了里面，特意瞄了眼，确认晓川背对着自己，利索地开始换衣服。
晓川拿着清霜的佩剑，一声清脆剑鸣抽了出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剑刃明如鉴、锋且利，靠近剑柄上书“天清”二字，剑锋处隐纹一叶菊花，转锋可视全貌，当真是一柄好剑！一时兴起，举剑直指苍天，好似问天请命，胸中霸气纵横。
嗖！一颗石子飞了过来，打在晓川后脑勺。“放下，不许偷看。”清霜有些急躁，你个登徒子，还想着用剑刃为鉴，真亏你想的出来。
晓川一听，倒是笑出声来。“既然清霜姑娘如此盛情邀请，那便不偷看，大大方方自然更好些。”说着话，就要转身过来一睹春光无限，可刚刚转过来的脸，啪叽就是一个大耳光。
穿好衣服的清霜打完耳光，不忘把佩剑抢了回来。“莫要玷污了这佩剑，辱没了天清道人的名声。”
“亏了，亏了。那么小能看到什么，稀里糊涂挨了一巴掌。”晓川一边揉着脸一边嘟囔着。
“你说什么？”听到刚刚收回去的剑，冷光一闪出了剑鞘，晓川不觉一个激灵。
“我说，这佩剑英气逼人，为何要书天清二字。”我滴个祖宗，这是来真的啊！刺骨的剑气在后脊梁一顿游走，不用回头都知道，定是某人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哼！”清霜也不与他争论。“这天清二字，乃是天清道人铸剑所冠，大凡出自其手，皆是如此。”
“看来此行断戈山，便多了件大事。除了要拜山门，学本事，赚大钱，还要拿宝剑。”晓川一本正经，好似志在必得。
“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清霜收起佩剑。“授剑五峰本就是宗门大事，况且能否得掌剑，这都是个人机缘，进得去山门再说吧。”
“这山门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让你说的如此难进？”晓川心中发虚，总不好一直不问。
“你可知，这断戈山为何称为断戈山。”清霜不等他回答，继续说。“此地深山谷中，有一无相剑庐，接天下之需，铸传世之兵。百年前，剑庐出了一位铸剑鬼才，自号天清道人，执掌剑庐之日，毁剑库之存兵千余，置于剑庐之外，非神兵不得入库。”
“执掌三年，天清道人邀百宗观礼，天、清两柄神兵现世，天下为之惊动。而后便有求剑之人盘踞此地，数年求一剑。求之不得便抢，剑庐之外数年腥风血雨，所破残剑又添路外，便成了这断戈山。”
“为平息众怒、偃息刀戈，天清道人以剑庐外五峰为准，定下授剑之约，才有了当今的断戈山门。”
晓川有些惊讶，若是如此，这断戈山还要去吗？看了眼清霜，虽未开口，心中疑惑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