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忍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对着身后的老者示意着落下。
老柳拿捏着祥云,缓缓落下,二人触及这地面,此刻舍下如此多的牵扯,一时间张万忍有些惆怅,与其站着想,倒不如坐下歇歇。
今日所见,颇为闹心,尤其是祝明秀那离开的眼眸,在张万忍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何时如此挂念着和自己无关之人。
“老柳,你说我做的对吗?”张万忍看着面前一片茂林,又低着头踩着脚下的杂草,淡然问着。
老柳在找到一片树下,盘膝坐下,笑呵呵回答道:“大人,想做什么便去做,何须再问我这个初开灵智的愚木呢?”
张万忍抬眸看去,意味深长的笑着道:“你若是愚木,那天下可就没懂得的了”。
“世间万物,存在即是”老柳语重心长,捋着胡须仰望着稀疏阳光。
张万忍摇头嘲笑自己一番,呢喃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老柳也见多了这一方域界的凡夫俗子”
“是啊!七情六欲困扰众生,有时候都看的不忍直视”老柳似乎是想起当时在茶棚内的俗世种种。
张万忍闻言看向远方,悠然说道:“走吧,时候去通隰州西南边看看了”话音落下。
只见两指之间,那渺小的洁白水珠,散发着灵气氤氲,周围都要为之震荡着。
老柳见此,心中有着想要吞下去的冲动,神识中那渺小的柳树神识都在颤动,心底豁然冒出一股贪婪。
张万忍有所感,瞥眼看去,老柳瞬间惊醒,如临水中,大汗淋漓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不怪你,是要未跳脱三界,都会有所感应”张万忍淡笑着,俯视着战战兢兢的老柳,宽慰道。
老柳明了,可还是止不住的恐惧,就这么一滴都是如此,若是一杯,一坛或者更大,那自己岂不是更加无法控制内心的那份贪欲。
“大人,恕在下没见识,此乃何物?”老柳不敢抬头,低眉说道
张万忍望着天空,苍蓝而且飘荡着白云,悠然说道:“琼浆玉液...”
老柳闻言一颤,便明白其中的缘由,见着起身的张万忍,恭敬询问道:“大人,准备去何处?”
“南边转转吧”张万忍见着老柳在面前轻轻一挥,一辆马车停在虚空祥云之上,后者躬身虚引着弯腰。
张万忍登上车架,向车厢里窜进去,突然像似有所感应,望着雍道宗的方向,沉思一阵,便对着驾车的老柳说道:“走吧,回去又是是非不断...”
此刻雍道宗内,大殿之内,人山人海,就连殿外的大门都已经站不下脚。
殿内中央,万无疆跪在地上,祝云鹏恭敬的站在一旁,祝家儿女也不敢说话,更不用说阿成和甄粗鲁这一代雍道宗的天才之人。
但综合镇平派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殿内的主位上,祝雄海阴沉着望着万无疆,就连一旁的灵气渺渺的老者也是紧皱眉头。
这老者竟然和万无疆有着七分相像,前者见着跪在地上的人,迟迟不语。
沉默许久的大殿传来一声叹息,万里行见着亲弟弟,对着殿内众人朗言道:“虽无判宗之罪,但所为所行不可饶恕”顿了顿,俯视着下方吗,叹息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万里行之言其实也是表态,至少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意思,即便是自己同胞,也不容放纵。
这话刚刚落下,万无疆还未开口,一旁三长老手舞足蹈,跪着向前辩解道:“太上长老,明鉴啊,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祝雄海怒气哼声,见着三长老这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叱骂道:“宗门生你这样中饱私囊的败类,罪不当诛?!”
祝雄海杀气腾腾,跪在地上三长老还未反应过来,后者刹那之间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瞬间,殿内惊乍声音阵阵,不绝于耳,还有部分女弟子,突然见血惨叫声缓软倒地,一旁的同伴赶紧扶着,带出殿外。
祝雄海还未说,直接将三长老杀了,那霸道之意,虎眼环视着四周。
殿内弟子、长老纷纷不敢对视,低下了头。
早就闻言,雍道宗前宗主杀伐果断,霸气无双,就连自己同族胞弟触犯宗门刑法,一样大义灭亲,毫无情面可言。
万里行见着祝雄海如此,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对万无疆动手,已算是给自己面子了。
说一千道一万,即便自家弟弟是为了宗门前景发展,心是好的,可窃取外方势力行事,这样的做法,万里行都有些不屑。
万无疆的荒唐事儿,万里行只好唱下基调,便对着众人朗言道:“万无疆,念及你为宗门有着贡献,便罚你守禁地”顿了顿,这时间上不好拿捏,毕竟还是念旧,可自己还为开口。
祝雄海霸道插嘴道:“罚你永世不得出禁地半步”说完,瞥眼身边坐在身后万里行。
万里行暗自叹息,在插嘴的时候,就已经老神在在闭上双眼,不再吭声。
跪在地上的万无疆闻言,颤抖一下,余光看着被抬走的尸体,长呼一口气道:“无怨言,愿望,只求万某弟子宁无缺”顿了顿,还是强忍着内心愧疚,开口道:“放宁无缺将功补过的机会”
“嗯?”祝雄海闻言,望着一旁站着的儿子,询问道:“宁无缺?谁?”
还未等祝云鹏回话,只见殿内身影突兀跨出一步,谨慎的跪在地上。
宁无缺爬身子,瘫软害怕道:“求太上宗主原谅弟子,弟子愿意为将功补过,求宗主开恩”可抬起头瞬间,见着祝雄海那厌恶之色,内心一紧。
“太上长老,徒孙求您了,给徒孙个机会吧”宁无缺祈求的望着万里行。
此时的万里行心情极差,本就是自己弟弟弄着没出息的事儿,此刻这徒孙又是这副模样,当真是延不过三代。
万里行想到此处,余光稍稍看向万无疆,自家弟弟也是对视着,带着祈求和期望之意。
“哎...”万里行低着身子,对着稍稍前面的祝雄海传音道:“师兄,你看是不是...”
祝雄海耳朵微微一动,转过身怒目而视。
万里行见此,心道不好,这厮的怪脾气又开始了。
“呵..我tui!”祝雄海坐着侧身,对着一旁地面碎口吐沫道:“就这德行,还让我放过他,我呸,不斩杀此獠,难解我心头之恨”
祝雄海骂的不解气,拍着椅子邦邦响,气骂道:“同流合污,还欺负同门师弟师妹,有几个都被你祸害的!!说啊!”
这话刚落,殿内之下众弟子,稀稀拉拉跪下数百人,竟有一半是女弟子。
这些弟子们痛哭流涕,掩面悲恸,平常被欺凌。
那真是敢怒不敢言,好多事情都被三长老压下去。
宁无缺也不傻,知道这事儿让自家师傅知道,恐怕不会善了。
万无疆听到身后异动,扭过头看去,这些弟子们,好多自己都是收养下的,待之如子、如女。
可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宁无缺倒好,这些年做下这些事情来,当真是都是瞒着自己的。
万无疆面色悲恸,咬着牙狠心,转过身子对着上首二人揖礼,还未吭声。
只见宁无缺,连滚带爬直接窜到万无疆的身边,痛彻心扉道:“师傅,不要,弟子知错了,求您了,弟子..”边说还跪在身边,忏悔之意,让有些弟子们有些不忍心。
万无疆见此,人心毕竟是软的,伸出手就要扶起面前跪在身边的宁无缺。
刹那间。
宁无缺迸发着蓬勃的气息波动,呼吸之间,气息全开,只见一招黑色氤氲的利爪,直接擒在万无疆的喉咙之上。
本是一副弟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场景,此刻却是令人难以置信。
磅礴的气息带着诡异,乌压压的黑雾,轰然四散而去。
“尓敢!!”
“放肆!”
祝雄海和万里行不愧是上代风云人物,顷刻间,将这磅礴黑雾尽数裹在灵气屏障之内。
二人相当默契,前者护着黑雾,后者直接冲向宁无缺,爆喝声瞬间而至。
“徒弟!快走!”
众人被着弄得措手不及,黑雾幻化着黑炎,瞬间蒸发笼罩在头顶的恍惚屏障。
黑雾裹挟着宁无缺,从四散而逃的众人头上飞去,速度之快瞬间就已经化作黑点,消失在远方天际。
祝雄海跟着飞出了大殿,见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黑雾,咬牙切齿捏紧双拳,愤恨转回身子,向殿内回去。
万里行瘫坐在地上,见着万无疆那脖子间,被剥去血肉,泊泊鲜血不止,赶紧从须弥袋中,灵丹妙药捏碎敷上。
可那伤口上的挂着丝丝黑雾,始终不见好,依旧淌血。
“二弟,你不会死的”万里行嘴里呢喃着,手里满是鲜血,依旧不放弃。
万里行心里尽是自责,竟然在眼皮子低下,不仅没能救下,还间接误伤了自家二弟。
“大哥!”万无疆紧紧抓着万里行的手,眼神宽慰着,后者双手放在一起,摸着逐渐发凉的手。
万无疆木楞着,望着穹顶,不断地旋转,有些昏睡感,缓缓闭上了双眼,最后一口气呢喃着道:“雍..道..宗..永世..”
殿内众人,静静聆听着,一时间哭泣声阵阵,大长老的逝去,让众人难以接受。
毕竟万无疆在众多弟子内,是非常和善的老者。
万里行缓缓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去。
“你干什么?!”祝雄海挡住去路,丝毫不会退让。
万里行面无悲喜,沉声道:“让开!”
祝雄海眉头紧皱,赶紧将自己分析说道:“冷静万师弟,魔修之人最为狠毒,况且不弱于你我,等…”
“等什么?!”万里行瞬间气息磅礴,将众弟子一下去就吹飞出去。
“你…”
祝雄海面色凝重,论修为自己这个师兄还是要差些。
“行儿…”
话音从远处而来,众人听闻,心神瞬间都觉得安宁许多。
众人只见祝雄海和万里行跪拜在地,恭迎道:“八代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