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好一会儿。
平复慌乱的思绪后，他趴在灌木从中，小心翼翼地拨开遮挡视线的灌木，双眼不安的盯着山下清河坊。
由于距离太远，他看不太真切。
只隐约间感觉到，清河坊应该是彻底沦陷了。
坊市防御大阵早已破灭，那群攻打坊市的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驻守清河坊的蜀山弟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知道这座坊市日后到底会怎样……”
常寿瘫坐在灌木从中，神情有些恍惚。
前世作为在和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社畜，对于这样的战争场面，他只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
不是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到那种，自己性命却不由自己掌控的无力感。
“命差点都丢了！”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那一个个御空飞行，不断攻击坊市防御阵法的修士。
常寿暗自感慨：“能够御空，最起码也是筑基大修！”
“不知那些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攻打蜀山剑派的坊市……”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近半年，对附近地域的情况也大概有了些了解。
据他所知：
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实力最强的势力，莫过于四大顶级宗门。
蜀山剑派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庞然大物，又有谁敢捋其胡须？
“难道是蜀山剑派近些年大肆开荒，灭掉的那些魔门余孽在兴风作浪？”
回想起那蛊惑人心的术法，常寿暗自思忖。
“亦或者，是四大宗门间互相使绊子、下狠手？”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止住自己纷乱如麻的念头。
身为修仙界最底层的炼气期散修，见识浅薄、视野有限，哪里知道那些宗门隐秘。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为自己未来多做些打算。
“短时间内，棚户区是不能回了。”
“先等到战斗结束，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常寿隐藏在灌木从中，双眼死死盯着山下坊市的动静，耳朵高高竖起，像是只机警的兔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山下隐约传来的喧嚣声逐渐消失，只剩下山中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
“动乱结束了？”
“算了，再等等，等到天亮了才更安全。”
他蹑手蹑脚的换了个姿势，便继续潜伏在灌木从中。
就这般等到天亮，他还觉得不太安全，又换了个姿势挨到正午时分。
酷暑时节，艳阳高照。
常寿小心翼翼地起身，机警的扫视四周，确认身周并无危险，便犹犹豫豫的朝着山下走去。
等下了山，迟疑片刻，他手捏金光护身符，向着棚户区走去。
路过坊市外，空气中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
不时可以看见横七竖八倒地不起、浑身赤条条的死尸。
死状无比凄惨。
这些尸体明显都被人洗劫过，身上不着寸缕，身旁却堆积着大量衣袍。
可以看出，搜刮战利品的人很是熟练。
等进入棚户区，常寿发现路上空无一人，大多数木屋都门窗大开。
短短一天而已，整个棚户区变得一片狼藉。
有时途经门窗紧闭的房子，他还能隐约听到屋内轻微的啜泣声，以及那粗重的喘息声。
面对如此情景，常寿越发小心翼翼，甚至提前施展大成护身术。
顶着护身光罩缓步前行。
手中突木桩的法诀捏起又松开，松开又捏起，以备遭遇危机，随时能提前动手毙敌。
距离自家木屋越来越近。
拐过一道弯，迎面走来一位蒙面散修。
常寿心神一直紧绷着，见前方突然出现不明生物，下意识掐诀念咒。
一根粗大木桩瞬间凝聚成型。
噗！
木桩急速前冲，朝着那蒙面散修撞去。
唰！轰！
就在木桩即将轰碎蒙面散修头颅的时候，一道迷蒙光华闪现，对方身前快速生成一道透明光罩。
木桩径直撞在光罩上，发出一声巨响。
随即，木桩和护身光罩尽皆爆碎开来。
“糟糕，我这是……擦枪走火了！”
常寿心中有些懊恼。
他其实并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尽管这蒙面散修打扮怪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这与他无关。
他只想早点安稳的返回自家木屋。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够让人糟心的了，何必多管闲事？
但覆水难收，事情已无法挽回，他只能压下繁杂思绪，做好战斗准备。
“道友这是何意？”
与常寿预想的不同，蒙面散修并未趁机抢先动手发难，而是低声质问。
常寿闻言一愣，旋即满脸真诚道：“如果我说刚才那一切都只是意外，道友你信吗？”
“你说呢？”
蒙面人双眼微眯，语带煞气。
‘就知道会是这样！’
常寿满脸无奈。
在奉行丛林法则的修仙界，说实话压根没人信。
他知道，对方之所以和他废话这么多，却没有直接出手，应该是忌惮自己刚才施展突木桩的威力。
否则……
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常寿板起脸面无表情道：“既然我与道友互相忌惮，不如各退一步，大家各走各的，就当无事发生。
你看如何？”
“好！”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俩人谁也没有退后。
常寿浓眉蹙起，察觉到一丝反常。
自己没有退后可以理解。
毕竟他一贯谨慎，蒙面人不退，他是绝对不会退的。
可对方为何不退？
难道是棋逢对手，遇到同道中人了？
心念飞速转动，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接连浮现，充斥脑海。
“不对劲！”
常寿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乱了。
暗自运转灵力，却发现经脉中的灵力流转竟有些不畅。
与此同时，他鼻子微微耸动，从浓郁的血腥味中，嗅到一丝甜腻的香味。
“你居然下毒！”
常寿惊怒交加，手中法诀变换，突木桩再次施展出来。
“嘿嘿，想不到你还挺警觉的，只可惜还是晚了！”
蒙面散修嗤笑一声，快速激发护身符。
嘭！
粗大木桩撞在护身光罩上，再次同时爆碎。
“这是……”
可蒙面散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那爆碎的粗木桩后方，又有一根细木桩突兀出现。
并带着劲风，快速轰向自己的脑袋。
两根木桩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有粗木桩作为遮掩，蒙面散修根本没意识到危机。
两根木桩距离如此之近，他就算想再次激发符箓防御。
也根本做不到！
砰！
好大一个西瓜爆裂开来。
“呼呼！”
常寿大口喘着粗气。
尽管击杀强敌，他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
这一次，他差点就栽了！
躲过了昨晚最危险的坊市动乱，若是今天死在这里，那可就亏大发了。
身中未知剧毒，常寿不敢多做停留，草草在蒙面散修身上搜刮一番，扒下对方衣袍，将搜到的东西一股脑全给包上。
稍微辨认一下方向，便快步朝着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