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人，你没事吧？”

　　鱼有容带着一丝堤防，看着洛尘。

　　“没事！”

　　洛尘稳住心神，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燥热的感觉，道，

　　“我想谈的合作是这样的，我觉得之前教坊司的赚钱模式很落后，

　　鱼花魁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

　　既然是只卖艺，为什么还只针对单个客人，

　　不如直接登台表演，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鱼有容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说到底，还是想利用我赚钱嘛！’

　　她本以为洛尘只是个好色之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贪财，真是坏的挺全面的。

　　她兴致缺缺，心中暗自可惜：

　　能拿出《笑傲江湖》曲谱，长相又是如此惊艳的男子，

　　为人却是如此俗气，俗不可耐。

　　但还没等她开口，洛尘紧接着就开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看你独自住在这小院，也不像是个喜欢见人的性格；

　　我只需要你帮我培养一批女孩子，

　　教会她们音律之后，我自有办法让她们红起来；

　　等她们红了，你就不需要再见客了；

　　鱼花魁，你也不想一直待在教坊司吧？”

　　鱼有容愣了一下，带着一丝怀疑扫了洛尘几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能力可以让我无需见客？”

　　洛尘笑道：

　　“我有陛下圣旨，命我统领教坊司，

　　只要我决定的事情，这里没人能改变；

　　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信陛下的圣旨就行。”

　　鱼有容踌躇了，有点摸不清洛尘的今天来到自己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白天得到了命令，今夜由她来为新科探花侍寝；

　　在查了一下洛尘以前的所作所为之后，她感觉应该是长公主又有什么阴谋，

　　但没想到洛尘来到之后，所说所做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一开始，她以为这位洛探花是想靠着曲子假装有才华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但人家直接说了不是自己写的。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鱼有容游疑不定。

　　洛尘摆摆手：“你可以先考虑一段时间！

　　不过，你要明白，这教坊司中精通音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之所以找你合作，

　　无非是看中你的名气，以及‘鱼花魁亲传弟子’这几个字的金字招牌而已；

　　我的时间也很值钱，如果考虑的太久，我就未必需要找你合作了；

　　后续拿出来的其他曲谱，我也会优先给到别人，

　　毕竟那时候她们可能比你更红。”

　　鱼有容心中暗自道：后续还有别的曲谱？

　　你当这种级别的曲子是大白菜吗随便哪都有？

　　她想了想，微微一笑，道：

　　“洛大人如此看重，小女如若再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不过，洛大人可不要存着戏耍我的想法，否则——”

　　鱼有容话音未落，带着威胁向前踏出一步，看得洛尘心惊动魄：

　　‘裁判，她带球撞人！’

　　洛尘道：“你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

　　在来之前，洛尘就仔细的查看过账本，将教坊司所有花魁的业绩都牢记于心。

　　这个鱼有容虽然名气大，但是见客的次数太少；

　　也就是说单次付费金额很高，但购买门槛更高，导致新用户入场困难，老用户复购率低，整体营业额反而并不突出。

　　所以就算洛尘直接雪藏她也没关系，

　　只要玩好了饥饿营销的那一套，反而能赚到更多的钱。

　　到时候自己把该上交内库的钱交上去，没有人会管自己雪藏了几个花魁的。

　　唯一有意见的估计就是那些捧场的富家子弟了，

　　不过他们都是来送钱的韭菜，谁会在意韭菜的意见？

　　给你吃什么你就老实吃什么得了。

　　谈妥了合作意向之后，接下来就是洛尘占据主动了：

　　“既然鱼花魁同意了，那么我反过来就要看一看，

　　你的音律之术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么好了；

　　鱼花魁别误会，虽然互相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但你我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嘛。”

　　鱼有容点点头，感觉这人虽顶着纨绔之名，但倒还有些做生意的头脑。

　　“洛大人言之有理，下面就由小女就为洛大人演奏一曲！”

　　鱼有容一抚衣袖，

　　青衣挥洒，宛如仙子，

　　飘飘然坐到了亭中古琴旁边，

　　伸出一双白嫩如玉的双手，轻按在了琴弦上。

　　洛尘很担心，这样的坐姿，以她的身材，低头的时候能不能看到琴。

　　不过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悠扬的琴声流畅地响起。

　　嗯……

　　她会盲弹！

　　一定是这样滴~

　　就在洛尘做好了勾栏听曲的准备的时候，丹田之中的画轴随着琴声再次震动了一下。

　　‘卧槽，什么情况？震动棒啊你！’

　　洛尘本以为之前的震动，只是一次偶然，

　　没想到这时候才发现，

　　丹田之中的画轴对鱼有容的音律特别敏感。

　　于此同时，

　　洛尘刚刚转移了注意力压制的气血，也再次快速狂飙了起来，

　　全身的血液流动比之前更为迅速。

　　‘哎呦，有点不妙！’

　　洛尘此时有点后悔喝了红姐那一盅药酒了，

　　本来以为就是补补身子，谁知道效果这么猛！

　　‘看来这个配方回头得让红姐优化一下。’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鱼有容的琴音萧声能引动画轴，能让自己气血奔涌，坚硬如铁；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随着鱼有容的琴音响起，

　　他的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双眼布满了血丝，

　　感觉自己太阳穴跳的飞快，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

　　只觉得脑袋要爆炸，全身要融化。

　　踉踉跄跄地坐倒在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

　　感觉一股热烘烘的血腥气几乎要喷涌出来。

　　别弹了！

　　鱼师傅别弹了！

　　洛尘想叫停，

　　但他此时口干舌燥，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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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上官柔然见到洛尘的异常，也愣住了：

　　‘鱼有容这是忍不住了，想用琴音震碎洛尘的心脏吗？她怎么突然这么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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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鱼有容也注意到了洛尘的异常；

　　不同的是，

　　她惊讶地发现，洛尘的气血，正随着自己的琴音运行，宛如河流，

　　自己甚至隐隐能看到血气奔行的轨迹。

　　‘奇怪，他身体虚弱，绝不可能适合修炼我门派的纯阳功法，

　　但为什么他的气血又能感应我的纯阳音律？而且还这么敏感？’

　　纯阳宗作为一个体修剑修双位一体的宗门，

　　门内的功法每一样都是刚猛无比，

　　对修行者的体质要求也非常高。

　　气血两亏的手艺人，是练不了纯阳功法的。

　　别说练了，就连入门那一关都过不去。

　　因为纯阳宗的入门关，是需要修行者直面音波的冲击，

　　以音波激荡体内的气血，冲刷经脉，

　　完成最低品级九品境的第一步：

　　洗髓。

　　这一步，会让很多体质弱的人直接七窍流血。

　　就算是体质好的，

　　也会血脉贲张、全身鼓胀，毛细血管炸裂，皮肤红的像大虾；

　　同时，

　　越适合纯阳功法的人，对纯阳音律的感知力越强，气血奔涌的越明显。

　　鱼有容刚才的那几下弹奏，虽然没有尽全力，

　　但是她身为纯阳圣女，功力精纯，

　　在修行中，以音律引动气血运行又是她的日常习惯；

　　所以演奏的时候自然带上了本门的功法，算是给洛尘来了一场无心插柳的入门测试。

　　只不过……

　　鱼有容回忆自己入门之时，也是听了十声之后，才开始气血涌动。

　　就这，已经被师父认为是不输于当年纯阳老祖和剑圣先师的天才了，

　　而洛尘——

　　才听了两三声吧？

　　这天赋，难道是传说中万年不遇的纯阳之体？

　　‘如果是纯阳之体，为什么会虚成这样？’

　　‘难道又是长公主的什么阴谋？’

　　‘我且引动他的气血，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鱼有容心中想着，手中的动作已经变得更快，

　　轻拢慢捻抹复挑，

　　大珠小珠落玉盘。

　　铮铮琴音，震荡的洛尘全身的血气如同潮汐，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管里流动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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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上官柔然察觉到了琴音的变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看来长公主的计划，要初见成效了！

　　今天可以看看，到底是鱼有容被拿下，还是洛尘铩羽而归！

　　正好可以判断判断，洛尘的命格，是否真的那么旺！

　　她看见洛尘在鱼有容的琴音之下，摇摇欲坠，四肢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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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洛尘只觉得身体燥热难当，

　　体内的气血奔腾，冲击着本就纤细的血管经脉，

　　让他全身剧痛无比，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体内的那副画轴，

　　忽然间停止了震动，

　　猎猎展开！

　　虚弱的身体被画轴护住，奔涌的气血在画轴的引动下，变得不再那么狂暴，

　　而是如同水流一般，一边拓展撕裂开经脉，一边滋润修护；

　　最后，

　　这股气血疏通了全身的经脉，在任督二脉处，

　　如同撞破了什么阻碍，瞬间水火相济龙虎交汇；

　　洛尘只觉得全身脉络之中，有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舒适无比。

　　原来，

　　洛尘喝了药酒，本身的气血运行已经非常凶险，

　　再被鱼有容的琴音一带，几乎随时会爆体而亡，

　　但此时画轴护住了全身，反而阴差阳错地帮助他冲破了玄关，完成了修炼的第一步：

　　洗髓！

　　鱼有容在无意间，将他身体里错乱的经脉，全部都打通了。

　　谢谢你，打脉侠！

　　一股勃勃生机涌入了洛尘的体内，

　　迅速的填满身躯，修复着受损的脏器，让他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好起来了！

　　洛尘感觉自己重振了男人雄风！

　　虽然不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瞬间变成高手，

　　但他现在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自己体内的气血运行流畅，四肢都充满了力量。

　　打通玄关后，这股气在身体内不停地流转，

　　平复了他激荡的气血，稳定了神魂，滋润了筋骨，

　　顺便调理了一下内分泌。

　　‘刚才是怎么回事？’

　　洛尘平复下来，心有余悸。

　　‘到底是这琴声和萧音有问题，还是这位花魁有问题？’

　　洛尘一时想不明白。

　　而另一边，鱼有容看到洛尘快速的平复了呼吸，心中更是惊讶。

　　纯阳宗的洗髓，和它们的功法一样霸道，

　　一般结束后，被洗髓者都会七窍流血，全身的毛细血管破碎；

　　这是气血冲击经脉的后遗症，也是洗髓的效果显现。

　　一般体质越强的人，后遗症越轻微，但就算再轻微，也至少会流鼻血，

　　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人体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

　　但是此时洛尘却云淡风轻，只是出了一身的汗。

　　这个结果让鱼有容和上官柔然，都没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啥？’

　　‘咋啦？’

　　两人都有点茫然。

　　鱼有容停下了弹奏，洛尘这才感觉舒了一口气，

　　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盈了许多。

　　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鱼有容却咬着嘴唇，怔怔地看着他。

　　‘剑意激荡血脉而毫发无损，反而因此洗髓成功，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真的是纯阳之体！

　　可是，

　　怎么可能有这么虚的纯阳之体？’

　　‘这人到底是不是长公主的人？’

　　‘难道是长公主派他来，故意来让我洗髓的？’

　　鱼有容感觉自己亏大了，莫名其妙的成了洛尘修炼路上的引路人。

　　洛尘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就像是洗了桑拿似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但此时，

　　也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多了许多的脏东西，黏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已经踏过了修行的第一步，还以为是药酒的作用：

　　“鱼花魁，有水吗我洗个脸。”

　　说完，不等鱼有容回答，他看到了旁边的古井，径直走了过去，

　　绞着井轱辘，

　　提了大半桶井水上来，

　　用手捧起来畅快淋漓的洗了一把脸。

　　正准备将水桶放下，却见到井檐上，趴着一条小小的泥鳅，

　　正瞪着一双不大不小的豆粒眼睛看着自己。

　　“咦？”

　　洛尘心中一惊：这泥鳅……怎么长了四条小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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