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

　　“机缘哪是那么好求的，这长生又哪是那么好修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才是修行界的真理。”

　　李老头看见那玉佩摇了下头，转过身去可惜地说道一声。

　　方阳沉默不语，默默将那玉佩别在腰间。

　　他准备回去寻个地方将这玉佩埋下，也算是让巫马有个落脚处。

　　巫马往日的内敛社恐和面对机缘的奋命一搏，某种程度上也是方阳最初逃避残酷现实的缩影。

　　但，方阳始终没有放弃。

　　即使当散修的日子并没有那么美好，但他依旧没有自暴自弃地作践自己。

　　他始终相信，眼前困苦的命运努力下终会过去。

　　幸好。

　　他没有穿越后抱着所谓高人一等的念头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也没有在获得大道图衍之上认为自己是天命在身而娇纵放肆。

　　修行，先修性。

　　“时辰已经不早了，集市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要来了，我们赶紧准备好灵物吧。”

　　李老头轻唤一声，方阳立马收回心神跟在后面，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青石铺设的石台摊位上。

　　石台不大，也就一丈来宽。

　　李老头将他准备售卖的符纸一一摆放在上面，首当其冲的便是两张敛息符放在最显眼处。

　　念息符能够让修士身上散发的气味和脚下发出的声响都完全消失，用来跟踪巡猎猎物是极好用的符箓。

　　然后是几张‘避尘符’，能够将人和陷阱的踪迹都掩盖掉，接着便是最为常用的‘岩盾符’和‘地刺符’。

　　前者被修士用来抵挡妖兽的撕咬和冲撞，后者用来偷袭突刺妖兽柔软的腹部，这些都是猎妖队在妖兽山脉中常用的符箓。

　　“这边半块留给你，应该足够放下你那阵盘和阵旗了吧。”

　　此时俩老头还留了一大块地方给方阳，回头问道石板上的空间够不够。

　　“这次我只准备了一套阵法，这位置足够用来展示它的威能了。”

　　方阳听见李老头的招呼笑着回道，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套阵法，催动法力让其运转生出光能屏障，顺着石板边角摆放上去，将其中的威力和效用完全展现出来。

　　“哎呦，这阵法的质量真不错呀，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呀。”

　　此时李老头观摩了几下那阵法，脸上带着几许夸赞的神色，笑着说道。

　　“哈哈，只能说勉强能入眼，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

　　方阳摆弄阵法完毕，将自己所造阵法的质量和效用完全展现出来，然后坐回后方的石凳上耐心等待客人的到来。

　　“来了来了，生意来了。”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李老头眼尖，立马发现了自己常客的到来，提醒到方阳。

　　此时两个身穿利落短装，身负长刀和大弓的修士走上前来，挑选着摊位上的东西。

　　“李符师，这敛息符可是好玩意，你那有没有多余的呀，这次我想深入山脉搜寻一番。”

　　此时那修士将那两张敛息符收在手里，然后贪心地想要索取更多。

　　“两位小友，这敛息符可是老道破费心神才炼制而出的，数量实在有限。”

　　“不过看在两位小友常来的份上，老道这里自然还有额外的可卖给你们。”

　　李老头面对他们的索取，欲拒还迎，先不立马答应，先说说自己的难处，然后才为了大家友好的关系而答应下来。

　　这样做的好处是，对方会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和李老头这符师有了一层更紧密的关系，是自己与其他猎兽修士不同的差异优势。

　　自然而然的，这人总是念旧的，就算是有制符品质比李老头高的人卖符。

　　他们也会愿意为了这种差异优势的存在继续在李老头这里卖符。

　　当然，在李老头的眼里大家其实都没什么不同，只要能来买他符箓给他钱赚，那就是好客户。

　　虽然李老头的商业大楼只是眼前这一丈来方的石板摊位，但是这最顶级的商业思维手段，就蕴藏在他这一两句话中。

　　“不过我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两位道友莫要生气。”

　　“此番灵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坊市内的仙艺灵物齐齐涨价。”

　　“小老头赚钱养老钱不容易，所以这成本涨了，我这符箓的价格也得跟着涨。”

　　“不过涨价只是这段时间涨价，日后灵境风波平息下来这制符的成本也会下来，那个时候依旧会恢复原价。”

　　此时李老头慢慢地从怀中再掏出两张敛息符，递给了对方之后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涨价大家都在涨。”

　　“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在李符师这买符箓了，你的人品和符箓的品质大家都信得过。”

　　此时那两个修士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又在摊位上挑选了几张岩盾符买去。

　　不过他们似乎对于阵法没有任何需求，虽然目光停留在了阵法上几秒，只是好奇地伸手感受了一下其中的灵气浓度。

　　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渴望，但是却连价格都没有询问，他们清楚地知道这玩意很贵。

　　“哎呦，这是敛息符呀。”

　　“好东西，多少钱一张？”

　　此时那两修士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又有一个长袍修士来到摊位前询问。

　　“这敛息符七块灵石一张，实乃居家必备，上山伐妖的不二良选。”

　　“不管是隐藏身影搜摸妖兽洞穴寻找幼兽，还是在逃命的时候遮掩身形，都是一等一的好帮手。”

　　李老头瞧见这人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他这里买东西，立马夸夸奇谈地介绍起来。

　　“这么贵，你这符纸是灵石做的？”

　　“能保真吗？”

　　“我摆地摊的还能卖你假符呀！”

　　“你要不要吧！”

　　“你这便宜点我肯定要啊。”

　　那修士拿着那符箓上下打量了几下，然后带着些犹豫商量道。

　　“你这便宜点，我就在你这多买些符箓，也不让你吃亏怎么样。”

　　“嘿，小友你去其他摊位看看咱们的价格是不是跟我一样的，现在哪有过去存下的符，这都是现画的符。”

　　李老头颇为硬气地说道，甚至往其他方向指了指，并且保证自己的符在这个价位是最好的。

　　“若是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李某在这坊市摆摊那么久又岂是浪得虚名的，要论这制作敛息符的手艺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那修士面露纠结，还是经不过李老头的言语蛊惑买下了那张敛息符。

　　“哎，这阵盘怎么卖的呀？”

　　待到那修士走后，旁边一个灵农装扮的修士来到摊位前，指着那运转的阵盘询问到。

　　“道友好眼力，这阵法乃是星云聚灵阵，兼顾聚拢灵气和屏障防护两重功效。”

　　此时方阳见得自己终于有生意上门，满脸人情地起身招呼道。

　　“不管是居家护田还是开垦灵境，都是一等一实惠有保障的好选择。”

　　“它绝对能帮你免除外来虫害妖兽的危险，还能避免田地内的灵气浓度稀薄的问题。”

　　“我正好要去开垦灵境，这阵法倒是可以帮助我不少，这一套阵法多少钱？”

　　“嘿嘿，承蒙道友照顾。”

　　“原价五十块灵石，现在九折优惠，道友只需付四十五块灵石就能带走。”

　　方阳此时憨憨地介绍起来，似乎真是什么淳朴善良的好小子，这阵法的优惠价格却是先升再打折。

　　“这么贵！？”

　　此时那灵农修士听见这价格立马将阵盘放回原处，颇为惊讶地问道。

　　“不瞒这位前辈，这开垦灵境的事情一出，大家都想要去那灵境分一杯羹。”

　　“我们这些阵法师也是很不容易的，原本炼器材料就颇贵，这成本还猛地上升一截，我们也不想卖这样的价格。”

　　此时方阳面色愁苦，一本正经地开始诉说着他卖阵法一点都没赚什么灵石，这涨价后能赚的利润还不如之前不涨价。

　　他说了半天的故事，这阵法的价格还是没降一块灵石。

　　因为方阳心里有绝对的底气，他清楚地知道坊市内阵法师挺多，但是这其中精修聚灵阵的阵法师却没有多少。

　　外加上那些年轻低级别的阵法师都跑去参加宗门的考核了，留在坊市内的阵法师大多都是些如贾大师这样的修士。

　　邵阵师和贾大师他们会瞧得起这区区二三十块灵石的利润，他们的客户可都是筑基家族，业务是给筑基修士定制阵法。

　　所以现在的坊市内，不敢说仅他一家卖聚灵阵盘，但是阵盘的需求是绝对远远大于阵盘的供给。

　　“你是新来坊市的阵法师吗，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此时那灵农修士听见方阳自卖自夸的话，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道。

　　“小子来坊市好些年一直在做灵农，只是这阵法的本事是最近才学的，碰巧又赶上了这灵境机缘。”

　　方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还露出些许对自己不自信的心虚。

　　“你这阵法的品质确实不错，能同时兼顾聚灵和防护两重效果，对于开垦灵境确实很适合，只是这价格实在太贵了。”

　　“便宜点呗，便宜点我就拿了。”

　　“你一个新人阵法师咱也不知道你这阵法品质如何，我这结伴出去冒险的好友也需要阵盘。”

　　“若是你这阵法好用，我就可以顺势推荐他们到你这来买阵法了。”

　　此时灵农修士也很会画饼，手中拿着那阵法没有放下，只是想要跟方阳讲价。

　　“之前我在另外一个摊位上瞧见过一个阵法，只是那阵法只有聚灵的效果不能抵御虫害，结果还卖我三十块灵石。”

　　“听说还是什么邵大师的关门弟子，许多的修士都挤在那里想买，但我觉得太贵就没买。”

　　“我看你这阵法品质一点也不输让对方，虽然舍弃的少部分聚灵的最大能效，但是却拥有了极强的防护手段，比对方那阵法厉害多了。”

　　方阳一听，心中暗自纳闷。

　　难道自己的阵法卖便宜了，怎么单单一个聚灵效果的阵法都能卖三十块灵石。

　　“前辈谬赞了，小子说起来也算是那邵大师的门下弟子，曾经在他门下学过半年聚灵阵法，自然比不得那位师兄厉害。”

　　“不过前辈瞧得起我，甚至还愿意将我这阵法推给身旁的友人，那小子自然万分感激。”

　　“不说其他，前辈若是要这阵法，只需四十块灵石，您拿去！”

　　此时方阳脸上带着一抹被人欣赏的悸动，大手一挥，价格直接降了五块灵石。

　　“好，小兄弟的阵法若是好使，俺在灵境内一定帮你多多宣传宣传。”

　　此时那灵农修士瞧见方阳的豪气，颇为高兴地说道，然后痛快地从怀中掏出四十块灵石递给方阳。

　　“前辈慢走呀，若是还有阵法上的需要，都可以来这摊位找我！”

　　此时方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朝着那修士挥手告别，然后美滋滋地坐在后方的石凳上清点灵石。

　　“你小子，一套又一套的呀！”

　　“你这坏心眼子是怎么想出先升一波价格再打折的，你别说这效果似乎还不错。”

　　“只是可惜，我们这些符箓的价格都太透明了，制符师也很多，不能像你们阵法师一样按心情定价格。”

　　“我们若是价格随意更改，不仅新客人不买账，便是老顾客也不会买账。”

　　李老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完方阳的表演，然后微微一笑夸赞到，语气中却充满了不能当奸商的遗憾。

　　“符箓的消耗那么大，你们制符师每日都可以制作符箓来卖，根本不用安心卖不出去的问题。”

　　“我们阵法师却只能看运气吃饭，若是碰上大家的聚灵阵需要更换，那我们的阵法就好脱手。”

　　“若是能碰上这开垦灵境的罕见事情，那才能小赚一波，不然平日里就得等客人赏口饭吃。”

　　“还是你们制符师好呀。”

　　方阳听见李老头的叹息声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同样充满遗憾地说道。

　　这一大一小都在说自己行业的不好，绝口不提他们摆摊的利润有多大，闲下来的修行时间有多少，这些可都是财富的体现。

　　“李叔，你在这慢慢摆摊，我出去看看其他摊位上有没有什么我需要的灵物。”

　　方阳起身招呼了一声，然后离开摊位去集市上闲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