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两边古色古香的建筑群林立,街道上吆喝声此起彼伏,无数形形色色的男女散修络绎不绝。
“诚惠3枚下品灵石。”
时迁面含微笑,朝一名山羊胡道人点点头,将几沓灵符仔细打包好,递了过去。
“多谢道友惠让!”
山羊胡道人眉开眼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似乎在刚才砍价中,自觉占到了便宜。
他舔了舔嘴唇,宝贝似的接过灵符,一身散修的穷酸气,神气十足地朝身旁美妇努努嘴。
“老弟,时间差不多了吧,再晚会错过今天的交流会,上次可约好了。”
杜老头抽了口旱烟,瞅了瞅时迁生意兴隆的摊位,语气酸溜溜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行,等下就收摊。”
时迁微微颔首,给几位顾客打包好,拱了拱手,朝众多围观的过路散修告罪了一声。
火急火燎收完摊子,两人紧赶慢赶,掠过喧哗鼎沸的广场,穿梭于人烟稀少的群峰间,终于及时来到了上次进行交流会的老地方。
附近鸟语花香,清风徐来,雾气缭绕,景色极美。
时迁二人面含微笑,刚一踏进亭子,东道主李玄清就哈哈大笑,热情上前相迎。
十来名修士正围坐一团,互相把酒言欢,高谈阔论。
“今天咱们再切磋一把,这几天我又学了新招式。”
时迁刚落座,负剑少年刘海就凑了过来,一脸兴奋劲,死皮赖脸道。
“就你?省省吧!”
杜老头嗤笑一声。
刘海不乐意了,斜着眼睛,满脸挑衅,哼哼唧唧道:“老头,没跟你说话,闭嘴。”
“行了,过几天再找个时间。不过,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可别找虐。”
时迁掏了掏耳朵,脸上浮现古怪之色,内视自己丹田里的剑丸,语气漫不经心。
“切,狗眼看人低,我进步大着呢。”
刘海很不服气,脸上满是少年意气,伸长脖子,眼睛差点长在了头顶上。
身侧不远处,叶月瑶面色清冷,一袭红裙如火焰跳跃,闻言抿唇一笑。
她看了眼时迁,又望着气鼓鼓的少年刘海,星眸转动,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诸位道友,这段时间咱们罗洲修仙界可不太平。”
杜老头轻咳一声,抽了口旱烟,顿了顿,不急不缓道:
“老朽听说,执掌永黎坊市的几大修仙家族,一直都在暗暗储备战略物资,招兵买马。最近恐怕不会太平,大家早做打算为妙。”
“山雨欲来风满楼,难咯。”
李玄清手捻胡须,似乎知道些什么隐秘,甩了下长袖,叹息摇头。
光头壮汉余东脸色凝重,眯眼看了看时迁、钱虎、秦陆几人,声音艰涩,意味不明道:
“据我所知,上个月坊市附近深山的几个小型修仙家族,或内乱,或灭门,处处风声鹤唳,肯定有势力暗中挑拨,图谋不轨。”
时迁眯起眼睛,心里灵光一闪,忽然问道:
“这段时间,血潮卷土重来之势,愈演愈烈,莫非跟此有关?”
“不错,”宋希点点头,挪动矮胖的身子,抱住身旁娇小可人的道侣徐莹,两人窃窃私语,骤然叹气道:
“时事艰难,最近坊市内外纷争不断,外界混乱不堪,若是被波及,受苦的终究是我们这些小修士。”
话音刚落,亭子里或坐或卧,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众人,表情立马有了细微变化,气氛变得压抑且沉闷。
杜老头、李玄清脸色阴晴不定,叶月瑶、秦陆二人默默品酒,一声不吭。
光头壮汉余东眉头紧锁,少年刘海与时迁窃窃私语,偶尔交流着情报和坊市趣闻。
“哼,怕个卵!”
魁梧壮汉钱虎瞪大眼睛,满头赤发狂舞,脸上充满不屑。
他嘴角抽搐,笑容有些邪异,挠了挠胸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暗哑道:
“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不提执掌坊市的几大修仙家族,附近的修仙大派罗霄宗、青阳门、落云剑宗,也派遣了筑基境修士和金丹长老坐镇。像我们这等修为低微的渣滓,根本无足轻重。”
说完,他有些醉眼朦胧,打了个酒嗝,望着斜对面的叶月瑶,又仰头灌口酒,痴痴笑了两声。
蓝袍道人秦陆面无表情,靠在柱子上,酒杯在指尖旋转,似乎有些神游天外。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
见气氛有些沉闷,李玄清哈哈大笑,端起酒,热情招呼道:
“来,咱们满饮此杯。闲话不多说,按老规矩,贫道先起个头。”
十多名散修闻言,当即起身,围着李玄清有说有笑,一边饮酒作乐,将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
众人正襟危坐,开始了今天的讲道。
李玄清手捻胡须,盘坐在蒲团上,从基础的追踪和反追踪法术,到一阶中品的四象大擒拿手秘术,深入浅出,时不时亲自演示。
他底蕴深厚,见多识广,作为炼气后期修士,对一些常见的五行法术有很深研究,每每讲解细微之处,都让人有所领悟,豁然开朗。
众人听得很认真,时迁也暗暗点头,仔细聆听,与自己所学互相印证,竟然也有一些收获。
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恶意忽然涌来。
时迁心头一跳,猛然抬头,只觉附近投来一道怨毒的视线,充满了狡诈和阴邪,十分隐晦。
心灵深处骤起的危机感,如同头悬利刃,让人如芒在背。
迅速巡梭四周,只见众人面色如常,还在认真听李玄清讲道。
时迁眯起眼睛,凭借内心直觉,忽然看向斜对面的魁梧男子钱虎。
似乎发现有人盯着自己,钱虎低垂着脑袋,满头赤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狞笑,十分病态。
“好鲜美的血肉~”
“吃了他!好想吃~”
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呢喃呓语,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粘稠泥泞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
“嘶——”
时迁心脏猛地一缩,环视左右,发现众人毫无察觉,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这股诡异呓语。
刹那间,斜对面的钱虎耷拉脑袋,忽然发出一阵暗哑的瘆人冷笑声。
他双目赤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锐獠牙,脸上表情癫狂而暴虐,用手拼命抓挠自己胸口,仿佛奇痒无比。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钱虎浑身颤抖,皮肤变得殷红如血,全身长满了黑亮的锋利毛发。
他凸额塌鼻,呼吸之间,眼瞳射出猩红色血光,金芒炸裂,瞬间轰向李玄清。
与此同时,钱虎目光狰狞,张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模糊残影,一闪而逝,朝时迁猛地飞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