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没有多说什么，手一抬，刀锋划过虚空，在王寡妇的魂体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岁，眼中流下最后一滴泪。

　　“谢谢你......“她轻声说，“让我解脱。“

　　白衣少女默默地在一旁见证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王寡妇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天空。

　　她消失的地方，留下了几片零碎的白纸，那是她生前最后的遗物。

　　“走吧。“白衣少女轻声说，“这孩子需要及时治疗。“

　　陈岁收起赤霄剑，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村民们压抑的议论声，还有捕快们四处奔跑的脚步声。

　　今晚发生的一切，让这个平静的小镇再也保持不了表面的宁静。

　　而此时的他，只想尽快治好这个无辜的孩子，让他能有个完整的人生。

　　月光下，少年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

　　井边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过往。

　　第二天清晨，河套镇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陈岁照常去市场摆摊，发现摊位前围了不少人。

　　他们窃窃私语着昨晚的事，但都很默契地对细节避而不谈。

　　李婆见到他，也只是叹了口气，递过来几个熟鸡蛋。

　　街角的茶馆里，说书先生收起了长枪，换了件灰色长衫，正绘声绘影地讲述着《聊斋志异》里的故事。

　　张婶收养了孩子，李镇长给了补贴。

　　没有人提起王寡妇，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而王寡妇的院子里，草长莺飞。

　　井边贴满了退色的符纸，却已经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角落里堆着些简单的丧葬用品，上面还挂着几件沾满尘土的白衣。

　　午后，一辆灵车停在院外。

　　两个老妇人悄悄进来，开始整理后事。她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房间，仿佛在拆除一个即将拆封的记忆。

　　王寡妇的女儿也从远方赶来，但她选择沉默。她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声张。

　　只是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她取出了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小心地包在手帕里。

　　夜幕降临时，最后一支丧歌响起，很快又被街市的喧嚣掩盖。

　　那个破败的院子渐渐安静下来，仿佛要永远沉睡在历史的尘埃中。

　　唯有院外的井，依然寂寞地注视着天空。

　　也许……对世界上大部分来说，只是死了个寡妇罢了。

　　街道什邡之间。

　　“喂，“白衣少女漂浮在陈岁身旁，她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岁专注于眼前的杀鸡生意，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

　　但白衣少女执着地跟着他，像是一个好奇的女孩。

　　“掌上神炉，赤霄剑，还有吞噬鬼物的能力......“白衣少女掰着手指数道，“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一只肥硕的母鸡在砧板上挣扎，陈岁手起刀落，动作精准而迅捷。

　　鲜血溅在他的围裙上，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不明白，“白衣少女继续说，“你明明和我一样是个修道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怪异的能力？为什么要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还有那个孩子......你的眼神，分明看出了他其实早就......“

　　陈岁割下鸡头，熟练地放血。他能感觉到白衣少女灼热的目光。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真相，“白衣少女靠近了一些，“也许我能帮你找到一些线索。你知道吗？有关王寡妇的死因，还有很多隐情......“

　　夕阳西下，市场的喧嚣渐渐平息。

　　陈岁收起工具，准备回家。白衣少女就跟在他身边，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影子。

　　回到家，陈岁没有理会少女，躺在了椅子上。

　　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伫立着一尊古朴神鼎，感知到的灵力，已经积攒了七百年。

　　他每日杀鸡，斩邪吞灵的能力让他积攒了二百年灵力，而吸收王寡妇的怨灵炼化，足足给了他五百年灵力。

　　换做以往，陈岁早已高枕无忧，随遇而安的躺平。

　　但是现在，陈岁知道，要去京城，要想报仇，杀死苏鸢的话，这七百年，毛都不够。

　　“你就这么睡着了？“白衣少女漂浮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陈岁。

　　他好像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我都说了那么多，问了你那么多问题......“她生气地在房间里转圈，“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给房间里镀上一层银白。

　　白衣少女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透明。

　　她停在床边，低头看着陈岁。

　　“难道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累赘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陈岁翻了个身，被子的边缘滑落，露出一截手臂。

　　白衣少女伸手想要帮他盖上被子，却在碰到的瞬间缩了回来——她无法触碰活人。

　　她在房间里烦躁地转来转去：“你就打算把我晾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床头柜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少女的身影在灯光下忽涨忽缩。

　　她望着熟睡的陈岁，忽然心生一计。

　　白衣少女在陈岁耳边，将陈岁喊醒。

　　白衣少女提议道：“你教我一句咒语，我教你一道法术，怎么样？”

　　“你这提议不错，“陈岁睁开眼睛，“但我凭什么要教你？“

　　白衣少女漂浮到他面前：“你天天这样下去，不是杀鸡就是睡觉，一天天的都荒废了时光，俗话说呀，流光容易把人抛。“

　　“你知道吗？本姑娘一年前就已经突破筑基境了。”

　　月晖洒在她透明的身上，映出淡淡的红色。

　　她认真地说：“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每次使用这些能力都很辛苦。一个人摸索总是很累的，我可以帮你。“

　　陈岁继续往说道：“就算你能帮我，可你拿什么交换？“

　　“我虽然是个亡魂，但懂得很多东西。“白衣少女跟着他，“比如王寡妇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比如井里的女鬼究竟是谁。这些都是我活下来的经验。“

　　夜幕渐渐变黑，街灯陆续熄灭。白衣少女说道：“而且，我们可以互相扶持。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奇特的符号：“你看，这是我生前学的第一个法术。如果你愿意教我那个咒语，我就教你这个。”

　　“这对你我都有好处，不是吗？“

　　“是的，但我有一个问题，既然你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变成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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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女突然沉默下来，神态忽然变得忧郁起来。

　　而陈岁双腿一抬，往下一压，晃动着躺椅，又睡着了。

　　白衣少女看着悠哉的陈岁，一阵跺脚。

　　最后她无可奈何地停在房梁上：“罢了罢了，看你睡吧。不过......明天你要是还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说完，她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房梁之上。

　　房间里重新陷入沉寂，只剩下窗外虫鸣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