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钧干笑了两声,看着齐玉柔道:“师姐,这我毕竟是由于宗门传承受的伤,宗门怎么都不能不管吧?”
齐玉柔看着李千钧,也不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李千钧手中的返元丹,意思不言自明,宗门管了啊,要不然你的丹药从哪儿来的?
李千钧一脸委屈道:“可这也太贵了啊!我没有积分了,一个子儿也没有了。”
齐玉柔脸色淡然地道:“这是你的事,这枚丹药,宗门明码标价,两万积分一枚,三境弟子出任务几乎必备,供不应求,今日我收你一万五千,已是看在罗勒的份上了,是你自己强取传承才遭到反噬,后果当然要你自己承担。”
“至于没有积分,那不关我的事,当然,你也可以去借,”齐玉柔眨巴了一下美眸,瞬间竟有些可爱,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李千钧霎时变了颜色,只听她道:“没准儿火师妹就愿意借你。”
李千钧双目瞬间寒芒一闪,他眼睛眯起道:“齐堂主对我心有成见,为何?”
齐玉柔淡然道:“你也可选择不要丹药,丹医堂自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至于成见,有又如何?”
她瞥了李千钧一眼,脸色冷漠地道:“你若不服,也可向我挑战,我也可与你同境一战,看看你这战王的成色。”
李千钧心头火起,差点就冲口而出一句“战就战。”
不过随即就冷静下来,回忆了一番和齐玉柔两次相见的前前后后,感觉上,这位师姐虽然冷淡一些,但不像是那种会故意挑衅人的角色,怎么此时却一反常态,好似故意撩拨自己一样?
而且这桥段好像有些熟悉呀,记得曾经某人就遭受过这种待遇,那人叫战无极,此时已经上了御煞城战场。
当时李千钧被战无极引入宗门时,后者就遭到了花无忌的各种打压和挑衅,最后据说齐玉柔也出手了,终于把战无极逼跑了,此刻难道轮到自己了?
花无忌当时的解释是,宗门高层对于战无极的修行进度不满,欲要逼他一下,那自己这算什么?
李千钧思索之际,却不知一向冷清的齐玉柔此刻心中的嘀咕:“这种事儿就不适合自己来嘛,只有花师兄那样的人才合适呀,挑衅小师弟这种事儿太为难自己了,为什么要交给我?不会穿帮吧?”
想到这里,齐玉柔不自觉的用手捏紧了衣襟。她的性格实在不适合这样刻意为之的事情。
罗勒此时已经从齐玉柔的肩上离开,正浮在空中担心的看着李千钧和齐玉柔,从心里他当然偏向李千钧,虽然齐玉柔也对他很好,但是李千钧和他可是性命相关、休戚与共的。
李千钧思索片刻,眉头一皱,这些毕竟都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实证,万一就是齐玉柔对自己有成见呢?
有时候人的好恶确实是没道理的,你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就是讨厌你,这种事儿并不少见,也没有道理好讲,李千钧正要开口,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齐玉柔手捏衣襟的动作,顿时心中一动,改口试探道:“齐堂主可知,要如何申请提前从育英殿结业吗?”
“啊!”齐玉柔被问的一呆,本来冷清的俏脸上浮现一个大写的愕然,好像在说: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千钧心下一定,唇角微翘,一脸从容地道:“齐堂主不会不知道怎么申请提前从育英殿结业吧?”
齐玉柔慢慢从脱出掌控的事态中回过神来,快速扫了李千钧一眼道:“师弟想结业?”
李千钧点头道:“当然,如今的育英殿,与我而言,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与其再待五年浪费时间,不如提前结业开始下一步修行,师姐觉得呢?”
此时李千钧才突然察觉到,从齐玉柔沐浴夕阳光辉而来,一句句言语都给了他多智近妖的感觉,让他心智被夺,言语间被压着节奏走,此时打破了那种节奏,夺回了主动权,方才醒悟过来,这果然又是一次战无极旧事重演吗?
齐玉柔毕竟是元神真人,乍然失态后,元神一动,功法运转间,杂念全消,心境恢复,立即察觉到李千钧的试探之意。
当即轻轻一笑,也不着恼,反倒对李千钧多了几分欣赏,她抬手理了理云鬓道:“那我就当李师弟是真心想要结业了啊!”
李千钧见状,也露出笑意施礼道:“自然。还请师姐教我。”
齐玉柔道:“此事既然没有异议,那师弟就不必操心了,准备好参加本届的结业任务就好,其它的宗门自会安排。”
李千钧洒然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即便我不同意,宗门也已决定逼我结业了?”
齐玉柔轻抚着又飞回她肩上的罗勒道:“有什么关系,这不正合师弟本意?”
李千钧却肃然道:“师姐此言差矣,我入宗门,宗门庇护我,我只当遵从宗门的命令,但是此事因果在我,为何牵扯火师姐?宗门用火师姐说事,可有问过火师姐的意思吗?”
他眼神灼灼的直视齐玉柔,这是刚刚李千钧动了怒意的主因。
齐玉柔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歉然道:“师弟赎罪,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了,事后我会亲自向火师妹致歉的。”
说完她解释道:“其实缘由也很简单,前几日我见火师妹突然背负承恩剑,才知是你所赠,那时只觉得你所图非小,才会心生成见,今日见了师弟精修符法,才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次向师弟赔罪了。”说着她郑重的向李千钧敛裾行礼。
这次李千钧大大方方受了她一礼,有些礼是不能谦让的,这礼尚往来之间,代表之前的种种不谙烟消云散了,若不受,就代表还在介意。
齐玉柔见李千钧如此坦荡,更是对他刮目相看,为人行事,最难的便是行止有度,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虚怀若谷,什么时候当仁不让,有的人,空活百岁,却仍是难以悟透这个“度”,却在李千钧如此年纪上把握的分毫不差,怎不让齐玉柔心折?
齐玉柔道过歉后,两人间的关系立即融洽了许多。
齐玉柔看着李千钧,却突然没头没脑的叹息道:“其实,师弟你若真能来日与火师妹走在一起,我反倒乐见其成。”
李千钧登时有些赧然,招架不住的苦笑道:“师姐你说哪里话,火师姐天仙化人,洪荒四洲都慕其名,千钧怎敢有非份之想?再说师姐你这话传出去了,我非被师兄们打死不可。”
齐玉柔忍俊不禁道:“你这人呢,刚刚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怎的一谈火师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对人言?”接着轻叹道:“其实火师妹也很不易呢!此事你日后自知。”
李千钧只好压下细问的心思,转而开玩笑道:“听闻花师兄追师姐追的很紧啊,怎不见师姐念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份上回应一二呢?”
却不想齐玉柔罕见的撇了撇嘴,一点儿不做作道:“也是个没胆鬼,提他做甚?”
这下轮到李千钧目瞪口呆,瞪着齐玉柔,半晌后竖了个大拇指大笑道:“师姐豪爽,小人服了!”
他决定下次花无忌再敢欺负他,就将今天齐玉柔的话好好转达一番,看看老花的脸色是不是很精彩。
齐玉柔斜睨了李千钧一眼,娇哼一声道:“你也是个没胆鬼,大敌当前,有今日没明日,但除非洪荒的男儿死光了,这等事难不成还要我们女儿家主动不成?”说完骄傲的转头走了,边走边道:“罗勒和我待几日,到时我会送他回去的。”
李千钧就目送罗勒在她的香肩上,冲着自己做出笑得抽搐的样子落井下石,这位师姐今天再一次让他领略到了体宗女子的豪迈和不输男儿的风采。
李千钧看着那女子远去的身影,脑海中不断的闪过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娇弱身影,十多年过去了,他仍是难以释怀,又思及那夜雏龙峰上,那风华绝代的佳人深夜到访的情景,一时间魂为之消。
“嗯哼……哼!”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李千钧一大跳,他旋风一般转身,同时暴退两丈,只见齐天纵一脸审视的站在他身后,显然刚刚的声音就是宗主大人发出的。
李千钧见是齐天纵,按下被人突然欺进身后的骇然,心下腹诽之余,也急忙见礼道:“见过宗主!”
齐天纵却满脸不善的“哼”了一声道:“小子,本宗的女儿好看吗?”
“啊?”李千钧愕然,然后立即反应过来,齐天纵这是老父亲心态呀,生怕自家的白菜被别家的猪惦记,不竟在心里为花无忌默哀三秒,遇上这样的未来老丈人,实在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但愿老花扛得住。
抛开这些心思,李千钧肃容道:“齐堂主自是罕见的国色,与花殿主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天纵闻言再次“哼”了一声,这小狐狸言语间滴水不漏,让人想揍他都找不到理由,齐大宗主正因为烈老的话烦心呢,思及自家师兄可能今后会被这小混蛋牵累,他是没肚子火气,越看李千钧越不顺眼,就想找茬儿揍这小子。
李千钧看着齐天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顿时心下惴惴,他对这位宗主一直很警惕,总觉得一肚子坏水,还是离远点儿好,当即顺势道:“宗主,若无他事,弟子便告退了?”
齐天纵一脸嫌弃的表情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李千钧如蒙大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的无影无踪了。
远远的他的声音传来:“宗主,下次有事儿麻烦直说,别再为难齐师姐了。”
齐天纵站在原地,脸色晦暗,半晌后突然笑骂道:“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