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片刻,萧得贵色厉内荏地仰起头,怒声喊叫。
“小兔崽子,想干嘛?”
“还不把我放了,家主可知道我来平山退聘,万一有个好歹,家主饶不了你!”
“别以为耍花招阴了王勇,就想无法无天,我萧得贵也不是吓大的。”
听到这话,白皓停下抡锤,悠悠转过身来,俊俏的面庞浮现一抹笑意。密室不算太亮,这抹笑意瞧着有些阴森。
“萧管家,有几个小问题,白某希望你老实回答。”
萧得贵嘿嘿冷笑。
听到对方‘服软’,他忘却了昏迷前经历的恐惧,又要变得盛气凌人。
甚至忽略了一件事。
一个炼气二层修士,就算再耍花招,想以雷霆手段击杀王勇,还能生擒同等修为的他,都不那么现实。
白皓竖起食指,放在唇中,笑意更盛。
“不老实也没关系,白某最近对大锤着迷得很,刚好用萧管家练练手。”
一边说着话,白皓一边从怀中拽出一条黑布带,慢悠悠蒙住双眼,在脑后打上活结。
萧得贵有些迷茫。
这小兔崽子蒙住眼睛干嘛,难不成耍花招儿。可看到接下来的动作,他立马意识到对方想对他做什么。
蒙眼的白皓拎起镔铁锤,在身前挥舞两三下,咣地一声杵在地面。
“我问你答,答案不满意,我就随便敲一下。”
“随便敲?”
萧得贵明白过来,脸色急变:“小兔崽子,你敢!家主不会放过你的……”
白皓才不理会。
他提起镔铁锤,自顾自说出第一个问题。
“退婚是谁提的?”
萧得贵哪肯老实回答:“小兔崽子,你别他娘的吓唬人,谅你也不敢动……”
“回答错误!”
白皓摇摇头,双臂猛使力,镔铁锤直接砸向前方。
哐!
八棱锤头砸在萧得贵脑袋的左侧,墙壁多出了一个显著的凹坑,就连他的半片耳朵都被锤成了烂肉。
萧得贵惨嚎一声,身躯剧烈挣扎,鬓角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脑袋更震得轰鸣。
“小兔崽子敢来真的!有本事往这儿砸!”
萧得贵脖子一梗。
不是不说,是他笃定,对方不敢杀他。
要杀,刚才早杀了。
这时硬气一些,反而能掌握主动,让对方不敢妄动。
“回答错误!”
白皓冷哼着,再度抡锤,狠狠砸下去。
这一回,没那么歪。
锤头砸中了萧得贵的胸口,骨折脆响接连响起,如同爆豆一般。
萧得贵眼前一黑,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随即昏死过去。
可他很快痛醒。
因为下一锤,又砸中了他的左肩,肩胛骨应声粉碎。
“别指望不说话,没声音我照样砸!”白皓冷漠道。
这次,他怂了。
眼前的小煞星,竟然是来真的,就算自己昏迷了,都不放弃抡锤。
“等等,我全说!”
萧得贵语速很快,生恐第四锤再砸过来:“退婚是夫人提的,大小姐和家主都同意。”
能被他称作夫人的,萧家堡只有一位。
家主正妻,萧刘氏。
是大小姐的生母。
“很好,下个问题。”
白皓嘴角扬起,和善的笑意重归脸庞,镔铁锤也稍稍放低一些:“我若不同意,萧一方打算怎么做?杀了我?”
这个,很重要。
通过家主萧一方的态度,能判断该不该留下。
态度坚决,说明萧一方有了杀心,王家兄弟的死很可能成为借题发挥的口实,萧家上下会群起而攻。
倘若模棱两可,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这……”萧得贵眼珠一转,眼神微有闪烁,“家主怎么可能杀你,你毕竟是白家独子,萧白两家世代交好……”
可没等说完,镔铁锤被快速抡起,哐的一声,砸在了两腿中间,还蹭破了一层表皮。
萧得贵吓懵了。
剧痛让他意识到,刚刚就差一点点,就真正被锤骟了,断子绝孙。
现在,他不光发怂,还发自内心的惧怕。
惊吓之余,腿根儿一阵热意翻涌,屎尿骚味也跟着逸出,在密室里扩散。
“回答错误!”
白皓又要举锤。
萧得贵哪敢耍鬼心眼:“家主说你不识时务,就关你进陵园挖土,还说要废掉你的修为。家主开玩笑的,当时他跟大小姐吵架,就是为了气……”
白皓才不听这些罗里吧嗦,铁锤往地面一杵,说出最后一个问题:“下个问题,送聘礼那天,谁尾随我出了萧家堡?”
“是二小姐!”
萧得贵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问,连番实打实的锤击,已经令他肝胆俱裂,不敢再打一丁点儿马虎眼。
命,是自个儿的。
没人愿拿性命开玩笑。
生恐说的不够详细,他赶忙补充一句:“二小姐说要出去打猎,带了红娘、小翠一起,就跟你前后脚出堡,李三过来禀告,我还觉得奇怪,进林子打猎哪有不背弓箭的……”
话说到半截,萧得贵就见白皓猝然举起了镔铁锤,向他再度砸过来。
密室里的光亮,当即被遮挡大半,八棱锤面形成的一团阴影在他的视野急剧扩大。
“是真的……”
萧得贵忙叫。
噗咚!
叫喊戛然而止。
萧得贵的半边脑袋,被锤得凹陷下去,又重重砸在墙壁,碎肉碎骨迸溅。
“我知道是真的,可你这反复小人,绝不能放过!”
白皓取下遮眼的黑布带,拎着镔铁锤在萧得贵的大红披风蹭了蹭,抹掉血污残骸,翻腕收进了储物袋。
想知道的都问了,留下一个怨恨自己的小人,纯粹是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
要不是担心树林里动静大,他都不想拎回密室,搞得现在一屋子尿骚味。
屈指弹出一颗火球,还在抽搐的死尸燃起了熊熊火焰,屎尿味被驱散许多。
白皓在鼻前扇了扇,头也不回地走出密室。
这里不能待了。
得找个冷僻地方躲一段时间,萧一方的态度难以捉摸,不排除来找他麻烦。
废掉修为……
这可不像说笑。
三世为人,还在幻世里经历过阴谋诡计,要是没有一点长进,才真的不可救药。
……
屋里,一塌糊涂。
小院,有翻找的痕迹。
尤其是院门大开,门外的地面血迹斑斑,一看就像,这里遭到了洗劫。
白皓懒得拾掇,屋后的密道洞口已经堵住,一个家徒四壁的破院不值得落锁。
走到林中。
看一眼满当当的马车,白皓挥袖一扫,四个首饰盒就跳将出来,飞入腰间的储物袋。
四担绸缎就扔在这儿,储物袋的空间不足,没必要都收起来占地儿。再者,也需造成被劫的假象,为他赢取一些时间。
白皓拽断绳索,一掌拍上马屁股,这匹暗红骡马长嘶一声,冲进了密林深处。
而后,他跨上枣红马,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