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鲤口中竟然吐出一道白气,这道白气蜿蜒绕转,摄住了对方八人最右边的孟古志。
这孟古志双眼圆睁,手足动弹不得。忽听哗剌一声,孟古志竟随着白气,被摄入玄鲤口中。
接着又是一道白气蜿蜒罩到柁大骐头上,如前一般,哗剌一声,将柁大骐吸走;接着便轮到芈辰清。
剩下的罗玉、霍五娘、田凤岚、燕决云,已看出情形不对,必定是凌枢捣鬼。
燕决云娇叱一声,拔出背上之宝剑,便向凌枢袭去。罗玉、霍五娘、田凤岚也各自掣出兵器,从另外三个不同方位包抄住凌枢。
燕疏云瞧出眼前情形对自己有利,正犹豫要不要助凌枢。却见那个凌枢纵身长笑,叫道:
“疏云姑娘,且看我的三五飞步术”。
说着,却看他脚下左一滑,右一蹿。不知怎地,在这红光之中,原先看似滑稽的跳跃蹿动,竟似变得潇洒神奇起来。
他的身形倏忽变化,突然就在燕决云、罗玉等四人的包围圈中消失,又在不远处平空出现。
此时那白气已经把芈辰清吸走,又笼罩到了霍五娘头上。只剩下燕决云、罗玉、田凤岚三人尚能活动。
罗玉眼见事急,心知凌枢难制,对燕决云又使了一个眼色。燕决云脸色发白,对凌枢凄声道:
“凌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背弃我么?”
凌枢笑道“决云妹子,是你失信在先,却怨不得我。凌某虽是一片痴情,却也不至愚到既落个背叛师门宗旨之恶名,又被你戏弄甚至杀害之悲惨下场。”
燕决云颤声道“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既答应嫁给你,又岂会有假?你我一体,又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她正说话间,玄鲤口中白气又已笼罩到田凤岚头上。一旁的罗玉,一直镇定如常的脸上,也现出焦急之色。
燕决云玉齿微咬嘴唇,双眸中现出泪光,双膝一屈,竟跪倒在凌枢面前,含泪道:
“凌大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便是要我现在和你成亲,也可以,求你放过我这些手下,他们家门本已惨遭不幸,你何苦还要害他们。”
在一旁的燕疏云,看这情形,也有些不忍。
却听凌枢淡淡道:
“决云,你这又何必?我现在若放过他们,等出了这玄鲤红光阵,我还能有活命么?我凌某本非正人君子,向来不惮以小人之心度人之腹,做什么事总是考虑到最坏之可能。
“所以你现在求也是无用,这事情只要开手做了,便是做到底。好在他们被这玄鲤吸入腹中,其中另有洞天,皆可长命百岁,寿终正寝,说不定比外边奔波拼命要舒服自在得多呢?”
一旁之罗玉恨声道:“若如行尸走肉,便活到千年,也不过一具臭皮囊,与粪蛆何异?你这厮……”
话还没说话,白气又已罩在他头上,他眼睛呆争争得,说不出话来。
燕决云见求他无益,便站了起来,玉容惨淡,泪痕凄然。转头对燕疏云道:
“姐姐,我中了这凌枢的奸计,今日一败涂地,是我咎由自取。只盼你多顾念苍生大计,莫以小仁害大仁,留下祸根。”
说着,便挥剑要自刎。燕疏云惊呼一声,正要阻拦,却见凌枢手一挥,燕决云手中剑竟已到了他手中。
燕决云气得柳眉倒竖,叱道“我要自己了断,你都不许么。你还要怎样?”
凌枢却微笑道:“决云,你可以不守承诺,我却不能让自己心愿落空。我可是希望和你白头偕老的。”
燕决云气得说不出话,脸色发白,过了半晌才蹦出三个字“你做梦。”
此时燕疏云见玄鲤吐出的白气将罗玉吸入后,却已消失了,凌枢果然对燕决云容情。她在一旁冷眼旁观,看这两人如何了局。
凌枢笑道“如何是做梦呢,马上就要成真了。决云,难道你对我就真的无情意么,那当初你又何必许下承诺呢?”
燕决云咬牙“你坏了我的大计,我恨你入骨,你就算放我出去,我也必不与你干休。在外面,我不是姐姐的对手,要杀你却易如反掌。”
凌枢摇头:“谁说我要放你出去,待会儿,我要和你一起进这玄鲤腹中之洞天。那时候,我和你就在世外桃源,偕老终身,优哉游哉,岂不美哉?”
燕决云怒叱道“你这般做法,和强抢压寨夫人的盗匪有何区别?”
凌枢却笑道:“谁告诉你,我凌枢是个好人了?你当初找我帮忙害你师姐,可也没指望我是个良善之人吧。”
燕决云两眼冒火,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疏云对这情形,心情也颇复杂,对燕决云也不知是怜是怒是哀。
她毕竟与燕决云从小一起长大,眼见着她这般形同被人强行劫掳,心知她素来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住这屈辱?
恻隐之心大作,便对凌枢道:
“凌公子,强扭的瓜不甜,我师妹既然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这等行径却非君子所当为。凌公子,你也是一表人才,何必自甘下流呢?她如今孤身一人,出了这玄鲤红光阵,更无能与我为难,你不如就放了她吧。”
凌枢摇摇头,对燕决云道“决云,你看看,你这般对你师姐,你师姐却为你说情,你心中岂不有愧。”
燕决云哼了一声道“我与她岂是为了私人恩怨。”
凌枢转头对燕疏云,正色道:
“我让决云随我进玄鲤腹中,实也是我南斗度厄宗之使命所在,不得不然。若放任决云在外,她亦修炼有陛渊诀,虽造诣不如你,于度厄宗所担使命有大害。我不除她,已是私情宽容。进鱼腹,是她最好结局。她若愿意孤独终老,那自然也由得她了,我岂是……”
他还没说完,燕决云就打断道“呸,我就算进了鱼肚子,也杀了你”
凌枢微笑不语,燕疏云有些好奇道:
“如此说来,你倒是对度厄宗忠心不改了,这度厄宗使命究竟为何?可能透露一二?我师妹如果当初不违背诺言,果真找了其他人来替我,你是否真会背弃度厄宗,帮她到底”
凌枢道“度厄宗之具体使命,姑娘日后自会明白,至于后一个问题,那是自然。若她信守诺言,鱼和熊掌不可皆得,我自然选她了,虽可算我退出度厄宗,但她从此与我相伴,也不算我直接与度厄宗对立了。只是她既背弃诺言在先,那我不免要鱼和熊掌皆得,既忠于师门,又得美人相伴,何乐而不为乎?”
说毕,哈哈大笑,意态颇为潇洒。燕决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燕疏云好奇道:“那你们进去了,和那先进去的六人是在一个地方么?”
凌枢目光闪烁道“这鱼腹中的洞天,时辰变化可与外边不同,受我心决所控,在其中瞬间可为外界千年,也可以其中过了千年,外界只是一瞬。就如方才进去的这六人,我们说话之间,他们在其中当已度过百年。再过片刻,怕是皆已化成白骨了。我和决云进去,与他们虽是同地,却已不同世矣。这鱼腹中世界,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乃至房屋器具皆备,至于人,至少一百年内,只我和决云二人。”
说到这里,又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
“若有他人插足于我和决云之间,这未免太煞风景。自然决云若想在其中独身终老,我也绝不相强。”
燕决云听到这里,又气又怕,眼中珠泪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