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广场之上,人潮汹涌,院长,长老,内山弟子都被引来了。
而吸引他们来的,不单是因为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还在于他们非常好奇: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衍位,邪气,韩逸的尸骸。
如若他不归来,那么众人便只能按照看到的东西去推测真相,可是他今天既然敢义正言辞地站在这里,却也让他们相信: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西风老狗!”
在贺西风出场的片刻,一尘再度喝出了声,他那嗜满恨意的双目,竟如同要将来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贺西风被人当场用‘老狗’二字砸在脸上,不由有些发懵。
但此时,他却没有很快在意起自己的面子,他在想,这个人不是应该死了吗?
早在先前初闻那道叫嚣声之时,他便猛然一滞,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直到此刻看着来人那活生生的面目,过了好几息时间,他才从那发懵的状态醒悟过来。
这个狗东西,竟然从那龙渊之中活着出来了。
随即,他便开始目光闪烁,像是在苦思什么破局之法。
“一尘,你既然如此兴师动众地将众人召来,料定你也没有信口雌黄的道理。”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你可以开口了。”
陈院长看着那道白衣身影,虽然惊觉他身上有了巨大的蜕变,但是他始终相信,他亲手设下的云梯阵法所决出来的圣人,定然没有被邪气染身的道理。
一尘得了信任,在感动之余,却也有些诧异那西风老狗仍旧稳稳地立在那里。
想起他那道散发灰色力量的灰雾魂身,他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也是他引来众位长老的一部分因由。
此时,大势已成,接下来就看那西风老狗如何表演了。
然而,就在一尘一五一十地道出真相,引得满座皆惊之时,那西风老狗竟然张口就来。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你的来意既然只是为了杀我,又何必编造这番说辞呢?”
贺西风的正义凛然很快又将众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打消了几分。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也不必念及情分再隐瞒什么了。”
“在当日那天衍位的决胜局结束之后,我便得知了我徒儿身死的消息,尽管内心悲痛万分,但想着你有圣人禀赋,却也只能逼迫自己相信,是他技不如人而已。”
“可念及我的徒儿生前与你相争,素有旧怨,再加上那诡异的邪道功法的出现,我又总是忍不住地去想,是不是你故意痛下了杀手?”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如若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我又岂能不为自己的爱徒讨一个说法。”
“事后,我曾暗中潜入那龙之谷不下三次,得上天眷顾,终于觅得你苟延残喘的踪迹。”
“在我一番逼问之下,才终于自你口中得到了答案,竟与我猜想的一般无二。”
“我本欲当即结果了你为我徒儿报仇,但见你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还说那邪道功法是你恩师故意传授于你,生死攸关之时便会触发且难以自制,所以才失手杀死了我的徒儿。”
“我当时瞎了眼竟真的信了,只当你是误入歧途,念及同门恩情,便答应放你一条生路。”
“可谁知你这人性泯灭的东西,转眼之间还欲用那邪道功法偷袭老夫,无奈之下,我只得将你逼入那龙渊之中,也当是为这世间除去一道祸害。”
“但不管怎么说,我玄华道院终究是失去了一位圣人,因为我心中有愧,便也不曾将此事摆在桌上。”
“只是自你口中知晓了那龙师弟身负邪道功法的事情之后,我始终有些不安,生怕因此毁掉了我玄华道院的千年基业。”
“为了大义,无奈之下,我只得忍着心中之痛抛却旧情,并暗中使了一些法子,将我那同门师弟逼下了山去。”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这祸害竟然还活着!甚至还编出了这样一番说辞。”
“怎么,难道你今天还想杀了我不成?既然你想报我当年逼你入崖之仇,那就来吧!”
“生居正道下,死立天地间!”
“我有何恐?我有何惧?”
随着贺西风最后的两声暴喝,众人恍惚之间,竟见他宛如顿生了一道浩然正气一般。
长老和内山弟子们都惊呆了,谁能想到:当他们先前欲要将矛头指向贺西风时,他竟又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论调。
不但有理有据,掷地有声,甚至还饱含了一种别样的深情。
“啪啪啪!”
万籁之中突然有人鼓起掌来,却是一尘。
只见他面藏冷笑,目光之中,竟还显出了一道打趣的神色。
对于一尘而言,他是真的没想到,贺西风竟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这样的一番说辞,还强装出一副如此正派的模样,若不是他知晓真相,兴许连他自己都会信了。
阴阳人!
果真不是一般的阴阳人!
既然你这么爱演,老子就陪你演下去!
“妙!”
“实在是妙!”
“想不到西风老狗你的演技竟是如此的精妙,也难怪连你自己的弟子都着了你的道。”
面对这样的谬赞,贺西风真的是有些忍不住了,此子一口一个老狗,将他的脸砸的是啪啪作响,即使是他度过了眼前的难关,日后难道真的顶上一个‘老狗’的帽子放在头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以此为契机直接将此子抹杀,届时死无对证之下,谁又能奈我何?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无耻小儿,你竟然出言不逊,受死吧你!”
贺西风当初怒喝一声,便欲疾闪过去直接出手,可一尘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依旧一脸嘲讽地盯着他。
‘老狗’二字,虽是为了抒恨,但未尝没有引贺西风动怒,进而自乱阵脚的意思。
而且,有陈院长,酒疯子,一众师兄师姐在场,还有龙殊在自己旁侧,他也自然没有怕的道理。
果不其然,那西风老狗才闪至半路,便被陈院长给截住了。
一尘在赌,赌他敢不敢暴露自己隐处的修为,若是如此,自然也省了他的一番力气,但那西风老狗却像是也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终究是止住了攻势。
“西风老狗,你既然不敢咬人,那老子便要让你在十息之内现形了!”
“你!”
又被一句‘老狗’砸在脸上,贺西风的心态似乎有些炸裂,他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入了那小子的陷阱。
但却总感觉,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彼时,事情的走向越发地扑朔迷离,众人也因为一尘口中的‘十息显形’再度一惊,他们忍不住地想道:
那个白衣男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随即,无比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眼睛,竟然浮现了一道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