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它!
黑龙惊奇地看着那光亮的源头,竟然发现了那一只白色梦虫的踪迹。
在那一瞬之间,他像是完全地记起来了,他根本就不是蜉蝣,萤虫,青鱼,甚至连同黑龙也不是。
他就是他,那个鬼灵子口中由神胚化作死胚,却一直在妄图对抗宿命的男人:
白一尘。
他凝视着那只反复在他梦里出现的白色虫子,那只像是不断引领他去寻找来路的命虫。
曾经,它庇佑他自觉醒之时,穿过灰雾,去往石壁,寻到道梦空间。
后来,它又帮助他对抗诡异,窥探那高耸入云的发光天柱,和那金光万丈的巨大山体,并用循循善诱的声音对他说道:
去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吧!少年。
如今,他竟然真的走在了这条白色命虫所指引的路上,也来到了曾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根发光天柱的近前。
更重要的是,他寻到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初心。
而在他寻到的片刻,一道龙吟之声突然顺势发出,成了这片死寂世界里的绝响,随即,黑龙便挣脱出了黑暗的深渊。
末时,挣脱的他开始分解自己,如同鲸落一般,化作了无数的光明碎片,融合在万物之中。
直到许久之后,有后来者再次来到了这片黑暗世界,才终于有人听懂了那道绝响的余音:
朝闻道,夕死可矣。
而此时的通天会外,那帮达官贵人们早已是惊得不能再惊,甚至有的胆子小的,若不是因为旁边有人扶着,都几乎欲要开始跪拜。
那人,竟然云端筑梦,筑到了穹顶之上。
除了一尘以外的所有名杰,在第四道觉醒光柱的笼罩下已经全部摔落在了符文温床上,而且,也都已经苏醒了过来。
他们尽然仰着头,看着那道通体发光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
这么多年,何曾听闻有人可以去到那么高的地方?
难道此人竟不是人,而是仙!
与此同时,再没有人能丈量他通过云端筑梦筑了多高。
词穷的他们到了最后,只觉得唯有三段话可以评判。
高!
很高!
非常高!
可是,他要怎么下来?
修士以念飞天,终究不过局限在千丈之内,但他飞至了穹顶之上,已经近乎成了星星般的存在。
不会才觉醒仙人的禀赋,便直接摔死了吧?那可就要载入史册了啊!
有人才刚刚生出一道这样的担忧,并骇然见到那道光芒开始急速坠下。
这!
难道真的要陨落了?
所有的看客都猛然自座位上站立起来,而天柱底下的一个参会少女见状更是心间一颤。
不!
她在心间难以抑制地悲呼道,某种奇异的情愫也因此诱发而出,甚至等到她事后回想,却也始终难以深究出那情愫最初的根源。
然而,那人似乎只是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在临近千丈之时,天柱之上再度迸发出一道未明的力量,随即他便被一股绵柔的气息裹着,稳之又稳地落在了符文温床。
随即,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个肤净如雪的妙龄少女,像是见到自己的爱人死而复生一般,竟顿生了一道极为激动的情绪,将那从天而将的仙人紧紧地给抱住了。
达官贵人们懵逼了,这南宫大将军的独女竟然如此大胆主动,见到天赋绝顶之人,竟然直接选择第一个下手!
高!实在是高!
混在看客中的浪子余游懵逼了,竟然,竟然真的被老子猜中了,白兄弟,你藏得真的太深了。
强!实在是强!
一尘也懵逼了,他自那不止万丈的高空猛然间坠落下来,哪怕后来有一阵绵柔的巨力裹着,也始终感觉头晕目眩,心神恍惚,且完全睁不开眼。
可是,那绵柔的感觉撤去不过片刻,他却突然又感到了另一阵别样的绵软感觉,而令他有些想不通的是:
为何有两处绵柔的触感显得极为突出?
怪!实在是怪!
半晌,他的神智开始恢复,直到一阵少女独有的香味疯狂地挤入他的鼻腔,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这,莫不是一个女人!
一尘双目乍现清明,始觉少女的存在,仔细一看竟然是:
南宫婉!
罪过罪过!他心头低吟一声,便连忙将少女推开了,却骇然地见到她哭的是泪眼朦胧,梨花带雨。
一尘本欲责怪她馋自己的身子,且又做出这等逾礼之举,可那抹少女的伤心却使得他心头一软,于是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当她是因为自己惊人的操作成了迷妹,或是情窦初开,有些上头。
但直到多年以后,步入圣人境界的他,再度回想起那段,自那时起便埋下祸根的感情纠葛,却感到后悔不已,甚至悔恨于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用自己的天残戟斩断她的情丝。
最终,通天会结束了,一尘也在众人无比惊叹的眼神中,直接领了那颗通天丸。
但是,令他没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一个自称药阁阁主之人,竟然当场邀他去自己的药阁一坐,他刚欲面色一喜,甚至不由感叹一声:真是双喜临门!
可喜字未上眉头,另一道自称器阁阁主之人,竟然也来邀约。
这!
一尘当即愣在了那里,像是想到什么,不由眉目一皱。
这难道不是逼我站队?
看来这器阁与药阁,虽然直属皇族统御,但却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顾月姬讨不到药与两家日益生隙也不无关系。
也许,对于外人而言,这只是两家同时动了惜才之心而已。
可对于一尘来说,这却涉及到自己的立身问题。
答应器阁,无为其他,就是为了回报顾月姬的恩情。
她曾经暗中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救腿,救伤,乃至救命,能做的她都为我做了。
甚至,连同如今自身的不利境况,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如今我若是答应器阁邀约,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更是可以壮大器阁声望,于器阁内部而言,等他们知道了我与顾月姬的关系,便成了提升顾月姬地位的最好方式。
但是,却难保不会遭药阁嫉恨,且无形中延长我的换药时间,乃至招致杀身之祸,
这一步棋,最险!
出于保命的角度,两家谁都不答应才是正道,才能继续安心发育,才能避免那些暗处的刀枪,乃至尽可能地降低被当作猪杀的风险。
这一步棋,最稳。
答应药阁,是为了换得道源玄药,更多的是出于对龙应景不堪往事的怜惜与同情。
虽然有可能得罪器阁,但若是第一时间换得了药,便能第一时间跑路,生命之危可以降到最低。
这一步棋,最为中庸。
苟着生,还是莽着死,这是一个问题。
思绪如电,转瞬之间,便已百转千回,似再度想起顾月姬的那一抹离去时的哀婉,一尘慕然生出了一道极为刚猛的心志。
还纠结他个锤子!
知恩不报,猪狗不如!
他娘的,那便再莽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