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之上,亭台之内。
一尘正与唐韵讲述一些战场上的旧事,却突然见到一位古典美人杀了过来,而她的身后,自己的大妹子也不甘示弱。
这是想干什么?
他有些发懵,自己不过是想正经地赴个约,找一位嫖客探讨一下东西,怎么这三三两两的女人都出现了。
“登徒子!”
“受死吧你!”
唐浅墨再喝一声,身后蓦然浮现道道书符,然后那些让人有些看不懂的玩意,便直接劈头盖脸地向着一尘砸去。
他见局势不妙,拎着唐韵使出一道瞬步,便闪至了百丈之外。
然后,那池中亭直接就被炸穿了。
“姐姐!”唐韵惊呼道。
一尘听罢,不由满目骇然,此人竟就是唐浅墨,不过她这儒林中的儒士,为何也这般生猛啊!
唐浅墨见他仍然没有放开自己妹妹的意思,便还欲来攻,可鱼盼盼又哪里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挨揍。
于是,两个女人又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了。
此时,韩真掐好了时间,正在赶来的路上。
按照他的盘算,唐浅墨与那冠军侯应该已经愉快地交谈了一阵,而他碰巧遇见了俩人的交谈,因为自己听说了某些传言,出于对女徒弟的关心,再与那冠军侯由此单独展开某些对话,也称得上是合情合理。
届时,假如事后自己的女徒弟闹腾起来,他也只需辩称自己早先不曾听说那些传闻,实乃是无心之举。
或者再联合她一道,对那夺了自己花魁的臭男人痛骂一番,便可成功地将仇恨转移至那人不可貌相的冠军侯身上。
此计,简直甚妙!
然而,他从来不料,等自己被打斗声吸引赶到现场时,竟会见到那样一副神奇的景象:
池心亭没了,文莲被毁掉了大半,而他那个一向与世无争的女徒弟,竟然在发疯似的与人打斗。
这!
这难道是老夫看花眼了?
“住手啊!”他有些悲怆地嚎了一声,便慌忙地前去劝架,
那可是传承千年的墨池!你们打架也太会挑地方了!
末时,两女的争斗,终于被止住了,一尘看着眼前痛心疾首的白胡子老头疑窦更甚。
莫非这位是齐鲁书院的大能不成?不说其他,单是他那劝架的本事就比自己强上许多。
“浅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韩真始终不太明白,他一向清净恬淡的女徒弟为何要动手,这要是传出去,无疑是书院内的一记惊雷。
此时,那古典美人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连发髻都打的脱落了,身上的裙摆更是乱的不成样子,一尘有些好笑地望向她,同样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可是那样的目光反而又助长了她的气焰。
也许是师父在场,她终究是忍住没有发作,独独在心中将这个臭男人咒骂了一百遍。
随着她那番调戏的论调一出,满座皆惊。
唐韵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她知道,自己一向嫉恶如仇的姐姐,定然是又发作了。可眼下已成这般局面,若不说出实情,这误会定然会越来越大,可若是说出。
就在她犹豫之间,一尘已然开口了。
“唐姑娘,你恐怕是误会了,先前我俩只是在叙旧而已。”
“叙旧!”
在见到自己的妹妹点头后,唐浅墨一下子呆若木鸡,成为了人群中最尴尬的人。
可一尘仍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接着质问道:
“唐姑娘既然知道了真相,但不知能否告诉在下,你藏在隐处是在干什么?”
“你的妹妹,先前可是说你对这邀约之事一无所知,但如你所言,却又对在下的身份清楚的很。”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封信,应该是你写的吧?”
“我。”唐浅墨红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唯有一道尴尬死死地缠在脸上。
写信,找替身,大打出手,这些往日她根本不可能沾染的东西,如今,她竟然做了个遍,若是再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恐怕连道心都守不住了。
可难道大大方方地承认?
不行!
她本就已经抬不起头,若是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那她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为什么我要给这个臭男人写信,为什么我要站出来啊!
韩真看着自己的女徒弟越陷越深,仿佛要尴尬地跪在地上,赶忙出来打了圆场。
他心中有愧,却也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好好的一出妙计,竟然败在了她的妹妹身上。
“咳咳,那个冠军侯啊!”
“不知你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就这样打住吧!”
“那信,其实是出自老夫的授意。”
此言一出,一尘顿觉自己在看一出连环计一般,怎么绕来绕去,竟又回到了这个白胡子老头这里。
可说话之人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让他看出了此事的不太简单。
在韩真的一番引路之下,俩人最终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唐浅墨仍旧陷在刚才的极度尴尬中难以挣脱,半晌,她像是终于醒悟了过来,不甘地哭叫了一声,便飞速地消失在了远处。
唐韵高呼着姐姐追了上去,残破的墨池前,便只剩下鱼盼盼独自一人,她也有些懵。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我不是来找贤士的吗?
待会想起自己的本意,她便也不再耽搁,转而自力更生去了。
......
雅居之内,一尘与韩真席地而坐,交谈之声不时传出。
待韩真将诓骗自己女徒弟的那番说辞讲完之后,一尘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只是论道这些正经话题很快便聊尽了。
俩人的眼光中,都似乎潜藏着一道奇特的渴求,他们像是面对老师傅的新学徒一般,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请教,但却又始终张不开那张嘴。
韩真率先忍不住了,他试探着道:
“听说冠军侯昨日在教司坊大显神威,真是令人仰慕啊!”
仰慕?一尘率先透过韩真的口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大儒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哪里哪里,先生年轻时候,想来也常去里面听曲吧!”一尘也趁势抛出诱饵。
可谁料,韩真见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竟像是急于渴望得到认同一般,直接宣扬起了他往日的辉煌。
那些叱咤风云的过往,那些藏于莺莺燕燕中的旧事。
一尘懵了,最后更是直接转为了叹服。
他本欲找一嫖客,没想到竟找到了一名真正的老嫖客。
后来韩真越聊越起劲,见自己铺垫得差不多了,便图穷匕见地问道:
“不知冠军侯能否透露一下,你昨日的大作,到底是写些什么内容?”
“先生当真想知道?”
面对老师傅的垂询,韩真眼神火热,不住地点头。
开玩笑,他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如今,谜底即将解开,希望就在眼前!
一尘见他竟如此渴望,想着自己待会还得成为他的学生,便将实情和盘托出了。
“你说什么!”
雅居之内,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突然响彻,空气之中,弥漫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