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如今再没有外人,你倒是不必藏着掖着了。”
“你,喜欢卫姜吗?”
侯府之内,一尘与自己的二弟,三弟坐在一块,几人的焦点似乎还放在先前由杨苍发起的话题身上。
叶无殇面对他大哥的质问,在这个如同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面前,却也不想掩饰自己。
他迟疑了几息,然后摇头了。
可一尘是了解他的,对于他亲述的过往也仍旧铭记于心,倘若他真的对卫姜没有一点感情,他的迟疑又该来自何处?
“忘了她吧!”
此言一出,叶无殇当即如触电一般心神一颤。
没人能比他更明白,他大哥口中的‘她’是谁。
那个曾经陪他放牛的女孩,那个夸他吹笛子很好听的女孩,那个刚过了十二岁的年纪便被奸淫致死的女孩。
她早已离开了这片世界,可她的影子却仿佛一直长扎在了自己的心中。
“可是,大哥你呢?”
“你此生还不就是只喜欢了一个女孩。”叶无殇挣扎了半晌,突然将疑惑的眸子望向了他的大哥。
一尘闻声一滞,看着自己如同走进了死胡同里的三弟,不由慨叹连连。
曾经,他也有过,所以他更加不愿看到自己的兄弟遭受那样的折磨。
他继续出声劝道:
“我不一样,我要寻的是一个活人,还有寻到的希望。”
“另外,我身上其他的东西你倒可以学一学,但这一件,还是算了。”
叶无殇随后便陷入了长久的默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龙殊则是一脸懵地看着打哑谜似的俩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族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门道,还是他们龙族简单粗暴一些,看对眼了直接便扛起繁衍种族的重担。
......
酒局结束之后,一尘便在侯府内分别给自己的二弟和三弟寻了一个住处,反正这豪宅挺大,不用倒也是浪费,若不是那卫姜跑得快,自己兴许一冲动都把她给留下了。
但很快一尘便发现了一个事实:
自己过不惯闲日子。
这个结论是他在府中悠哉游哉地度过了半日之后得出来的,也许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惯了,头脑之中缺少了那种紧迫感后,他一下子变得很不适应。
甚至于,哪怕是到了深夜,他竟然还是睡不着。
等他晃晃荡荡地起身到了院子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有了两个夜猫子,他的二弟,还有三弟。
他苦笑一声,便迎了上去,随即便和他们一道想着在这帝都干些什么事情。
左思右想之下,一尘突然想起了慕河临死前的嘱托:
“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救我的姐姐出来吧!”
“他的弟弟,不能再陪她了。”
于是,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他心中涌现了。
“教司坊?”
龙殊和叶无殇二人同时不解道。
面对他们的疑惑,一尘遂将慕清音与自己的纠葛,以及她的弟弟慕河临终前的托付说了一遍。
俩人听罢,心间一阵翻江倒海,他们不料在这一切胜利的背后,竟然还埋藏着一个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
所以,在他们的大哥扬言要去教司坊拯救那位不幸女子之后,他们竟也义愤填膺地表达了想要同往的意思。
“你们确定?”一尘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突然的变化。
“要不,还是我独自一人前去吧!”
“那教司坊早些年我因为帮朋友一些忙,也在里面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名为宫廷礼乐之地,实则淫靡不堪。”
“若是真带着你们去了,万一传出了什么流言蜚语,对你们,特别是三弟你的影响实在是不好。”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他很快便发现为时已晚了,甚至他还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此事。
明明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打探一番是最好的选择,结果。
唉,一尘不由长叹一声。
在月光下,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身上,蓦然升腾起了一道正义凛然的气息,连眼睛里似乎也闪烁着一道光。
那不是欲火之光。
而是一道听起来很奇怪,看起来很惊人,且不为世俗中人所理解的正道的光。
对于在俗世之中历练较少的龙殊和叶无殇来说,就他们简单而纯粹的过往而言,他们根本不能理解,也无惧那些流言。
他们只是觉得:
如今他们吃的每一块肉,喝的每一口酒,都离不开那个名为慕河的男人的付出。
所以,完成他的遗言,也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举,与嫖妓无关,就是为了一种心中的大义!
一尘愈发地懵了,他是了解两位兄弟的过去的,所以自然是猜到了他们的心理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可是,这教司坊一行是去偷偷摸摸地做贼,不是去打仗的啊!
为了防范一些东西,一尘的心中再度浮现了一道专行白嫖之事的身影:
帝都浪子,余游。
翌日,一尘托人找来了自己当初在帝都的旧识,而当他战战兢兢地来到将军府中,真真切切地见到对面之人时,他近乎人都快被吓傻了。
“白,白兄弟,不是。”
“白将军,冠军侯!”余游大叫一声,不单是声音发颤,连腿脚也有一些发软。
他是真的想不到,那个在帝都传疯了的封侯之人,竟会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白一尘。
可是,这才多久啊!
似乎才两年不到吧!
这么短的时间,他便经历了从平平无奇到成为冠军侯的转变,他当初可是为了问药,还曾被自己骗去了教司坊啊!甚至于,自己还曾传授他有关于什么天香阁诸如此类的奇怪知识。
可是,奇迹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余兄,如今没有外人,你我之间无需拘谨。”一尘见他终于缓和了一声,便出声道。
可余游听到了这样的两个字,却比他爹这样称呼他还要骇然,
他竟然还与我称兄道弟!
要知道,他爹一个小小中书侍郎,才正四品,与眼前之人超然的地位相较,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阵扭捏之后,俩人的关系终于是稍微显得正常了一些,只是当余游听到一尘的请求时,当场就惊住了。
“什么!”
“你要我暗中带你们三兄弟前往教司坊?”
“怎么,你不愿意?”
面对质问,余游当即摆手,开玩笑,堂堂冠军侯找他办事,虽然是教坊司这些风流之事,但这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寻常人有没有这机会还不一定呢!
他只是觉得,凭冠军侯如今的身份,什么女人得不到,去那教司坊反而有些掉价。
难道,为了里面的头牌?
如同当年揣测南宫婉与一尘的关系一般,他的心思愈加地活络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余游连忙辩解道。
“我只是觉得,白兄只有这种事情才想到我,让我莫名地有些伤感。”
一尘看着他的表情一阵无言,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