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写得不错。”

　　为避免厉叙骄纵，文牧野这话多少有点违心，这首词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神来之笔。

　　“多亏我有一位好启蒙老师。”

　　厉叙趁机拍了个马屁。

　　“你的领悟能力也很关键。”

　　文牧野面不红心不跳，心里却说我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要是我有这本事，还能轮到你在这装杯？

　　“方便问个问题吗？”

　　“太傅大人请。”

　　“这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实在是妙极，写情之深，莫过于此，只不知道是谁让你如此思念？”

　　文牧野嗓音有些虚，毕竟这问题属于喟叹他人隐私，本不该问出这种问题，只是他实在是太喜欢这首词，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炽烈的八卦之情。

　　“前段时间，偶然看了一本武侠小说，男女主角分别之际，可谓是凄凄惨惨切切，正好今日中秋，又逢团圆之时，我临时想起此事，突有所感，遂作词一首。”

　　厉叙早有预料，将提前准备的借口丢了出来，万一还有人追问是哪本武侠小说，他不介意当一次文抄公。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这个年纪，了不得啊，”文牧野倒也没有多问，只伤春悲秋的感叹一句，“可惜了，不是我儒家弟子。”

　　他嘴里的儒家弟子，并非是学堂里读圣贤书的学生，在这个世界，识字与读书是有差别的，只有通过读书领悟浩然正气的书生，才有资格被称为儒家弟子。要想领悟浩然正气，不仅需要天分，还需要经年累月的沉浸书山文海，最后才能将先圣知识化为己用。

　　前身自小便雪山不通，未能入门入，对修行一道并不了解，厉叙本就想着找机会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现在正好碰到文牧野，倒也省却不少麻烦。

　　“太傅大人，厉叙也有几件事想问问。”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厉叙躬身施礼，以表感谢。

　　他继续开口：“适才黄富贵曾用儒门秘书”余音绕梁“，学生一时如闻天音，心生退却之意，不知其精妙之处何在？”

　　“雕虫小技罢了，”文牧野笑着摆摆手，解释说道，“无非是将浩然正气换个包装而已，距离真正的儒门秘术还差得远呢。”

　　“儒家乃当时显学，厚积薄发，攻伐无双。”

　　他越说越来劲，仿佛自己就是当世大儒。

　　“只需领悟浩然正气，便算是入了儒门第一境”见义“境，衣不染尘，百鬼辟易。黄富贵便处着见义初期。”

　　“第二境叫做登临境，可以通过诵读诗歌的的方式，引导浩然正气离体，也有人另辟蹊径，通过绘画的方式，演变出”画道“。到了这一层级，儒生才算是有了战场杀敌的能力。”

　　“第三境叫做通文，这一境界的儒生，通先圣经典，不仅”出口成章“，更能”烂熟于心“，不需要诵读，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手势，也足以引导浩然正气，杀人无形，这也正是我儒门后发先至的巧妙所在。”

　　“读书竟是为了杀人？”

　　历叙蹙起眉头，颇为不解。

　　“不然呢？”文牧野笑了起来，反问说道，“修行文明的演变，不就是从第一次杀人开始吗？”

　　“玄门百术，哪一派不杀人？就连自负红尘外的释教僧人都能杀人，儒生为何不能杀人？”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此话过于武断，显现不出儒门的高明之处，忙找补了一下。

　　“儒门秘书，杀人无形，先生可有法子，助我趋吉避凶？”

　　趋吉避凶，此乃历叙当下的第一需求，要是没点防身的法子，拗人设就会存在风险。

　　“肉体凡胎，如何能与修行者斗？”

　　文牧野苦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唏嘘，相比未入道之时也被修行者欺负过。

　　“难道只有修行者才能打败修行者？”

　　文牧野不知可否的点点头：“玄门百术，各有千秋，除儒释道三大显学之外，便只有真武流有机会问鼎三境九品之上，其他的左道旁门，若非是“天选之人”，难登大雅之堂。”

　　“天选之人”，指得是受到上天祝福之人，生来便自带一门神通，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是都市小说里的异能，操火控冰者，皆有典籍可循。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历叙诚心发问，毕竟他也搞不懂自己现在算那个流派。

　　“修行一途如同登山，越早上路越好。”

　　言外之意：你这个年纪，就别想这些幺蛾子了。

　　历叙装作不懂：“就没有大器晚成的？”

　　“倒也有，儒家弟子就曾有一甲子不如道，一朝通文的典故，不过这都是少数，切不可抱有太大希冀，十八岁还没能领悟浩然正气，多半是与儒门无缘了。”

　　“别的路也不成吗？”

　　文牧野一时迟疑，最终还是被历叙的诚恳打动，决定坦诚相告，他支支吾吾地说道：“真武流里倒存在一个很特别的法子，听说不太看天分，也不太看年纪。”

　　“什么法子？”

　　历叙一时意动，仓促追问。

　　“太监流。”

　　文牧野低眉瞥了历叙一眼。

　　卧槽，是个狠人。

　　历叙闻言一时胆寒，却也想明白了阉党势大的原因，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几个很舍得的男人存在。即便只是万里挑一，但再庞大的人口基数上来说，都是一个可观的数量。

　　“算了，这不适合我。”

　　历叙连连摆手。

　　我还是安静的当一个挂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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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秀宫。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宫装女子眼睛一亮，体内浩然正气激荡，裙袍一时鼓起，停滞数年的修为竟有突破之意。

　　“这首词是历叙写的？”

　　她促声问道。

　　“正是历相爷之子历叙所作。”

　　宫女神色拘谨。

　　“竟然是他……这样，初冬，你先帮我宣历叙进越秀宫。”

　　“休宁这个小丫头打了那么久的算盘，我们也是时候图穷匕见了，燕山郡我要，休宁也别想走。”

　　“是，长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

　　“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