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后院。
叶家三口围坐在四方桌前,主坐上的叶文喜轻捻胡须,气定神闲。西侧落座的林月淮安静地盛饭,东侧叶知秋左手杵着脑袋,右手搭在桌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有关胭脂楼的事令叶知秋颇为不解,他想不明白一副对联而已,怎么就惹得那么多人不满?古往今来骂读书人的文章何其多,为何偏偏揪着自己不放?更过分的是对联是自己写的,那些人却是要拆人家胭脂楼?难道就因为人家挂了自己的对联?
一想到这些,叶知秋就觉得莫名其妙,心神不宁的他右手不自觉地敲打桌面。听到动静的林月淮抬头看向他,眼见叶知秋皱眉盯着桌上的鸡汤,会错意的她冷哼一声,刚起身却被叶文喜一把拉住。
狠狠睕了一眼叶文喜后,林月淮又坐了下去。
半晌过去,叶知秋回过神来,扭头望向正在喝汤的叶文喜。
“爹!您老给我说读书养气,可读书养气到底养的什么劳什子玩意儿?”
冷不丁的一句话,令得叶文喜面色顿时僵住,下一刻其口中含着的鸡汤就全喷了出去。
“爹!”
“叶文喜!”
“爹!你干嘛!”
“叶文喜你是吃多了吗?!”
面对母子俩的惊叫连连,叶文喜急忙低头捂嘴,咳嗽声不断。缓过劲儿的林月淮见其被呛的面红耳赤,狠狠一拍桌子,指着满桌飞溅的汤渍,冲叶知秋咬牙怒道:“一大早的你又发什么癫!”
顶着满脸鸡汤的叶知秋,哆哆嗦嗦的开口。
“娘,我”
“你什么你!我看都是你爹给你惯的!”
“不是,我爹”
“你给我闭嘴!”
面对林月淮再度提高嗓门的一声怒斥,叶知秋赶忙垂下脑袋不再言语。
“你自己说你都多大人了,一天说话没把门,干事不着调!你想干啥?”
说到此处,林月淮扭头看向一侧战战兢兢的叶文喜。
“还有你!”
满眼噙泪的叶文喜神色窘迫,见林月淮视线投来,他狠狠一咽唾沫。
“叶文喜!老娘煮的汤有那么难喝吗?”
听到这话叶文喜一怔,勾着脑袋的叶知秋双目瞪大、嘴唇微张。就在父子两被林月淮这突转的话锋,给整的满目错愕时,林大生拖着步子跑了进来。
“小姐,外面”
“你也给我闭嘴!”
陡然一声怒喝吓得林大生一激灵,眼见林月淮满脸煞气朝自己走来,林大生急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喘地紧盯自己脚尖。
“你的脚是抬不起来吗?”
“小姐,我”
“我让你闭嘴!”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走路轻点声,走路轻点声!你到底是耳聋了还是脚瘸了!”
林月淮吼完,房间内就只剩下她剧烈的喘息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父子两人,此时皆是勾着个脑袋不敢言语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摔门离去,不一会儿,院子西侧又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房间内的叶知秋此时满脑子疑惑,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老娘今早发这么大火,以往自己再怎么闹腾,也没见过她像今天这般生气啊,想不出问题所在的叶知秋,抬头就要问叶文喜,恰巧叶文喜此时也看向他。
“爹,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又惹我娘生气了?”
叶文喜神色怅然地冲他摇了摇头。
“没有的事。”
“那我娘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叶文喜直起身来,扫了一眼被自己弄得满桌狼藉,不由得长叹口气。
“兴许是你娘这几天听曲入戏太深,一时没缓过劲儿来。”
叶知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扭头朝林大生问道:“老林你刚要说啥来着?”
原地还勾着脑袋的林大生闻言抬起头,脸色煞白。
“少....少爷,外面有人......找您。”
“就这事?”
林大生干瘪的双手死死揪着衣襟,重重一点头。
“那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眼见我娘在气头上,你还”
“行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叶文喜适时出声打断他,说完他就朝外走去。
“那行,爹,我先出去看看,等会儿回来你可得好好给我说道说道!”
望着叶文喜得背影消失在门口,叶知秋快步朝林大生走去。
“老林,你给我好好说说,这几天谁惹我娘了?”
看着叶知秋一脸郑重地表情,林大生昏黄的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摇了摇头。
“不是,你倒是说话啊!”
“你这摇头是几个意思?到底是你不知道?还是说没人惹我娘?”
林大生闻言急忙摆手,“少爷,我......我不知道。”
听他这么讲,叶知秋拖着腮想了想,看来这事还得回头问问小红。
“对了,谁找我来着?”
“几个读书人。”
“读书人?”
“哪来的?找我干吗?”
“这......”
叶知秋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摇了摇头,接着快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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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大门前,三个书生装扮的青年,正冷眼盯着门口的夏八两,对于这个刚刚险些将他们丢到河里的老头,他们很是不满。
咯吱一声,大门打开,叶知秋迈着步子走了出来,夏八两回过头,看着叶知秋眉头紧皱的样子,他立马凑了过来。
“少爷,成了吗?”
“什么?”
“道爷啊!”
“哪有那么快!没听过好事多磨吗?”
叶知秋白了他一眼。
“对对对,好事多磨。”
满脸褶子的夏八两陪着笑脸,搓着手。
“他们三个是干吗的?”
闻言,夏八两急忙开口解释。
“不知道哪来的三个疯子,一来就嚷嚷着要见少爷您,还说要替天下读书人讨个公道,我那会儿本想将他们扔到河里,让他们清醒清醒,老林坚持要先给夫人说。”
夏八两说完,叶知秋又仔细打量一番台阶下的三人,一个满脸麻子,一个身材臃肿,还有一个体型格外壮硕,撑的衣衫高高鼓起。瞅见三人脸上的巴掌印,叶知秋扭头看向夏八两,见叶知秋视线投来,夏八两挠着脑袋嘿嘿一笑。
那三人同时也在打量叶知秋,片刻后,中间那个满脸麻子的人上前一步。
“你就是叶知秋?”
叶知秋正欲开口。
“是也不是?”
“你是”
“我问你话呢?”
“我”
“你说话啊!是也不是?”
叶知秋瞪大了眼。
“莫非你是个哑巴!”
“说话,那副对联是不是你写的。”
“你瞪着我作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