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并没有因为药道人的到来而发生任何改变,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宁静。
药道人回来之后,一门心思放在了他的宝贝上,整日里呆在药房内捣鼓着他的药材。
而袁锺也并没有因为药道人的回来而发生任何改变,房门紧闭,将他的心隔绝了起来。
连绵的春雨一直下了很多天,终于乌云散尽,天空中久违的太阳露出了头,带着春日的煦暖,普照着大地。
好不容易天放晴了,药道人迫不及待的将屋中的药草都拿了出来,催促着苏聃摆在院子里晒了起来,雪青瑶在一旁打着下手,有了两人的帮助,药道人也清闲了许多,搬了张板凳乐呵呵的坐在院子中,一边指挥着两人做事,一边晒着太阳。
“吱呀”一声,青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又轻轻的关上房门,身后背着包袱,向着三人走了过来。
“丫头,你这是…”药道人见了她的模样,已然猜到了什么,站起了身子愕然道。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心中对这个文静的姑娘十分喜欢,便连称呼也早已经改了。
“前辈,我要走了。”青羽站在他跟前道,目光却飘向了袁锺的房门。
“这住的好好的,怎得突然就要走了呢?”
药道人的语气中满是不舍,待见了她的目光之后,又变得气愤起来,抬脚便向着袁锺的房间走了过去,嘴中不停嚷嚷道:“都怪这混账东西,我去把他揪出来。”
“前辈,不关他的事,族中传来消息,有急事要我回去。”青羽连忙拉住他解释道,停顿了片刻,低着头道:“我去跟他道别。”
她走到袁锺的房前,抬起了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也不管袁锺有没有回应,带着几分黯然,对着门内道:“我要走了,你保重。”
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袁锺并不会回应,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又来到三人跟前道:“前辈,苏大哥,瑶儿姐姐,我走了,你们保重。”
“我们送你下山吧。”苏聃点了点头,却也并没有挽留,他知道青羽为了爷爷的伤势一直奔波,能够在这里呆上半年已是非常不容易。
青羽点了点头,仍是忍不住看了袁锺的房间一眼,转身走出了小院,见药道人要送她,开口道:“前辈请回吧,告辞了。”
“好,好,丫头,如果忙完了,记得抽空来看看老夫啊。”药道人一边挥着手一边喊着,目送着她离开。
随着青羽背影越来越远,药道人依然目送着她,满是不舍。
吱呀一声传来,药道人回头一看,袁锺慢慢走出了房门,带着满身酒气,头发散乱,嘴角也长出了胡须,一脸的颓丧与失落,双眼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药道人见了,忍不住开口骂道:“臭小子,总算舍得出来了?”
袁锺并没有答话,走到了药道人身旁,望着青羽离去的背影,呆呆着出神。
“唉,多好的姑娘啊!”药道人叹了口气,转身慢慢踱回了屋子,不停地摇晃着脑袋道:“年纪轻轻的,受了这么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唉。”
一直到青羽的背影彻底消失,袁锺才转过身子,又抬头看了屋内的药道人一眼,抬脚走进了自己房间。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想是苏聃和雪清瑶回来了,药道人听得声音,又走了出去,恰好看到两人走了进来,张口问道:“走了?”
“嗯。”苏聃点了点头,药道人心中一阵失落,连晒太阳的心思也没有了,搬起板凳走回了屋内。
苏聃与雪清瑶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也不再跟过去,拿起之前还未摆好的药材又晒了起来。
过了片刻,药道人又走了出来,背着手看两人干活,围着晒好的药材转着,不时的伸手拿起在鼻子前闻了闻。
待两人将药材都已经晒好,药道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苏聃道:“对了,聃儿,你这次外出历练可曾去找过你的父母?”
苏聃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了起来,原本他们出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寻找自己的父母,只是一下山便遇上了小猫,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
一直到后来,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已来不及思考,早已将此事忘了,听到药道人提起,这才想起来,摇摇头道:“师父,你不说,我都已经忘记了。”
“哦。”药道人应了声,也不再多言,又走进了屋子。
一旁的雪清瑶听了,眼中一亮,她对苏聃的身世一直都存着好奇,此刻提起,顿时又有了兴趣,连忙跟了进去,在药道人身旁坐下,凑过去问道:“前辈,你跟我说说,是怎么捡到他的?”
“呵呵。”药道人见她眼里透着好奇,当下也有了兴致,笑了笑道:“这事情算算已经过了十八年了,不过老夫到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我正好下山采药,谁料突然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小孩呢?大白天的,野猫也不会叫春啊。于是我顺着哭声找了回去,你猜怎么着,原来前面有个山洞,那哭声便是从山洞中传来,好奇之下,我跟着进了山洞,呵呵,就发现这小子躺在一个篮子里,我一看啊,这孩子像是出生没多久,当时他还是这么大。”
药道人伸手比划了一下,又接着道:“你可别说,这小子可真是福大命大,这么小的孩子,被人扔在荒山里,居然没被野兽给叼去,更奇特的是,身旁还有一只母鹿,那母鹿恰好也生了崽,听到他哭声,居然自己跑过来替他喂奶,你说巧不巧?当时我见了之后,心想这孩子恐怕是大有福缘之人,索性就把他抱了回来。”
“那当时前辈可有去找过他的父母?”雪清瑶接着问道。
“找啊,当然要找啊,你想想看,这么小的孩子丢了,他的父母该有多着急啊,于是我抱着孩子在附近的村子都问遍了,但是却没有听说谁家丢了孩子的。对了,我当时发现他的时候,他的怀里还有一块玉佩,后来我琢磨,看着玉佩的样式必然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于是我又把附近的大户都找了一遍,我找了大半年,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没办法,只有将他带了回来,唉,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当时我是在苏村的后山找到他的,而这孩子又与我有缘,想我道家祖师名字中有一个聃字,这孩子既然是大有福缘之人,于是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苏聃。”
药道人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又看了一眼苏聃,叹了口气。
雪清瑶听后,在心中暗道:“以他的剑道天赋来看,他的父母绝非普通人,只怕也是修行中的修士,当初药道人只是在附近的村落去找,并不知道他的天赋,恐怕是找错了方向。”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苏聃道:“之前我曾答应你要和你一起去寻找你的父母,眼下正好无事,不如咱们也出去找一找?”
苏聃听了,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又带着几分忐忑,犹豫了片刻,说道:“这茫茫人海的,咱们又没个头绪,该上哪去找?更何况当年师父也已经找过了,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只怕更难找了。”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雪清瑶反问道。
苏聃低着头犹豫着,一提起他的父母,又变得矛盾起来,他当然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一想起他们把自己丢弃在外,心中隐隐又带着一丝恨意。
一旁的药道人见了,开口道:“雪丫头说的没错,是该去找一找,这么多年了,若是你父母还在世间,恐怕不知道有多担心你,更何况我当年我还带着你,要找起来也不方便,说不得就有什么遗漏。”
药道人说完之后,雪清瑶又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待和鼓励。
苏聃的嘴唇动了动,开口道:“可是咱们出去了,师弟该怎么办?”
“哼!这臭小子又不是小孩子,便由着他在这里呆着吧,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看着,他死不了。”一提起袁锺,药道人的火气又上来了。
“咱们先在附近找找吧,不会花多少时间,到时候再回来便是。”雪清瑶也跟着道。
“那好吧。”苏聃重重点了点头,终于下了决心。
“去吧去吧,你这孩子就是少年老成,做事总是犹犹豫豫的,浑然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样子。”
药道人说完,站起身子,又走到院子里去看自己的药材,口中仍是嚷嚷道:“多出去走走也好,年纪轻轻的,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像什么样子。”
雪清瑶听到药道人的话,看着苏聃忍不住笑了出来,苏聃看着一脸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我看你这性子,到是和你师父挺像的。”雪清瑶开口道。
“从小到大我都是师父带大的,性子随他也是正常的。”苏聃理所当然道。
雪清瑶摇了摇头,又笑着道:“呵呵,我看你不是随他,而是年龄随他了,你现在的心态,就和几十岁的老头没什么分别。”
苏聃听出她在笑话自己,也跟着一笑,冷不丁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直痛的她大叫了起来。眼见雪清瑶要冲过来捏他的鼻子,连忙围着桌子转了起来,一边躲着她,一边笑道:“那现在呢?”
雪清瑶抓了他几次都未抓住,也不再追赶,给了他一个白眼,走出门外,口中说道:“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老爷爷。”
两人不再打闹,各自回了房间,收拾一番之后,走了出来,对着院中的药道人告别,就在两人正要出门之际,却见袁锺的房门突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