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声响起,预示着吉时的到来,原本热闹非凡的青丘城竟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宾客们屏住了呼吸,翘首以盼,坐在后排的客人更是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脑袋。
随着乐声再响起,曲调一转,原本欢快而喜悦的调子却突然变的婉转了起来,就在众人奇怪之时,等来的却不是新娘子的出场,而是一阵美妙的歌声。
歌声悠扬,宛如天籁,空灵而婉转,带着几分哀怨,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宛如在向着人们诉说着一段美好而又伤感的故事,在青丘城的上空回荡。
“鸾歌!”从歌声响起的那一刻起,不少人已听出了这是青家独有的鸾歌,然而大家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讶,因为他们早已被歌声所吸引,根本来不及去思考。
那美妙的声音从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已抓住人的心房,众人如同着了魔一般,闭上了眼睛,陶醉在歌声之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细细听着这举世无双的歌声。
整个青丘城宛如沉睡了一般,青羽那独有的嗓音沁人心脾,带着魔力,向着众人娓娓道来,歌声之中夹着淡淡的哀伤,更是让所有人的灵魂不由自主都颤抖了起来。
就在众人沉醉之际,一道曼妙的身影从天而降,凤冠霞帔,一袭红袍,宛如仙子临尘,飘落在人群中央。
而自从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尽管她戴着红色的面纱,依稀间无法看真切她的容貌,然而所有人心中都未曾怀疑,那面纱的后面,藏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这一刻,她是世间最美丽动人的女子。
从雪清琼出现的那一刻起,袁锺终于动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站起身子,目光已被那道身影所吸引,再也挪不开了。
他双眼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对方,泛着泪光,就这么一直凝望着,这是他心爱的女子,而此刻,她却要嫁给了别人。
然而袁锺已忘了一切,脑海早已被她牢牢占据,他知道,那面纱的背后,她也一定如同自己一样注视着他,尽管隔着面纱,但彼此间却能够感受着对方的目光。
雪清琼动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莲足轻踏,这是雪家的习俗,但凡新娘子出嫁,都会在宾客面前跳一只舞,千百年来从未更改。
她伴随着鸾歌,在这充满着忧伤的歌声中舞动着,而她脚下所踏的,正是雪家独一无二的九舞之术。
九舞之术原本便是源之于雪家的舞蹈,此刻她舞动起来,更增添几分美丽。
她轻舞罗袖,云手轻舒,将她婀罗曼妙的身姿衬托了出来,脚下踏着拍子,轻舞飞扬,宛如世间的精灵,又如同月宫中的仙子。
长袖漫舞,娇艳的花瓣轻轻从空中飘落,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迷醉,此刻的她便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在漫天花雨中翩翩起舞,那轻灵的步伐之中,又仿佛在诉说着难分难舍的爱恋。
这一刻,她汇聚了场上所有的目光,然而此刻她所想要的,却只是为他一人而舞。
这一刻,袁锺的心变得激动了起来,从她的舞姿他已读懂了她的心意,所以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就在他心潮澎湃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有所明悟,他的修为,竟在这一刻有了突破,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出一招剑势。
这是酒鬼所传给他的无上剑法,就在他突破的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中,剑招名无情。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酒鬼为何会创出这无情剑势,恐怕当年也像自己这般的伤心绝望,因为唯有像他这般伤心绝望之下,才能够创得出这样无情的剑法,多情人必至无情,而令人讽刺的是,却偏偏唯有至情之人才能够使出这样无情的剑法。
于是袁锺也动了,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使出了无情之剑,他的无情剑法一出,人群中竟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剑法之中所蕴含的高深剑意,足以让修行之人为之疯狂,这样凌厉的剑法,只有绝世的天才才能够创的出来。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却恰恰又应和了鸾歌九舞的拍子,让人看了,更像是剑舞。
自从他的无情剑法一出,被他的剑意所激,众人竟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丝伤心与绝望,心头泛起一阵苦楚。
这举世无双的剑法,竟在这一刻,触动了所有人的心,于是乎,鸾歌、九舞、伤心剑,占据了所有人的耳朵、眼睛、心房。
雪清琼见了他的剑法,感受到了他的哀伤,她闭上了眼睛,忘情的在心爱之人的眼中继续舞蹈,将这最美好的一刻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在她旋转飞舞之间飞了出去,飞向了对面的袁锺。
此刻的袁锺,手中的剑势没有丝毫的停顿,泪珠撞上了剑锋,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啪啪打在了袁锺的脸上。
被这泪珠一打,他的心变得更加的难过,于是他如同发狂了一般,将手中的剑法全力使了出来。
旁观的众人感受到了他剑法中所传来的那股凄凉,不少人竟不由自主的掉下了眼泪,而此时在一旁观看的李文筠,却早已哭成了泪人。
在场的诸人之中,仍有一人并没有因此而触动,相反的是,他心中恨意却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雪孤行竟露出了狰狞了表情,他本是这次婚宴的新郎,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今日的婚宴,他本应成为最受瞩目的人,而此时此刻,他却如同路人一般,被众人所遗忘。
怒火中烧之下,他的双眼喷射出仇恨的火花,那目光仿佛要把袁锺给撕碎了一般,他紧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着,在心里不断喊道:“袁锺!今日之耻,来日我必将加倍奉还!”
在袁锺出剑的那一刻,雪苍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自婚宴开始一来,他的注意力至始至终都放在了袁锺身上,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而就在袁锺使出了无情之剑以后,他叹了口气,将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然而世间再动人歌曲,再美妙的舞蹈,再伤心的剑法,都有停下来的时刻,随着三人忘情的表演,鸾歌消散,雪清琼的舞与袁锺的剑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三人就如同约定好了一般,之间默契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而尽管如此,那凄美而又忧伤的歌声却依然在青丘城的上空回荡,久久无法让人难以释怀。
袁锺收起了剑,深深凝望着对方,而雪清琼也同样注视着他,两人的目光穿过了面纱的阻拦,撞在了一起。
此时的众人却依旧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于是人山人海的婚宴上,似乎只有了这两人的存在,而这两人又在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各自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烛光照耀之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连在了一起,成了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曲终人散,彼此相爱的两人终究是要分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去找寻两人的踪影。
一名老者叹了口气,对着雪苍云道:“雪族长,今日我等实在是大开眼界,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表演。”
他发自内心的赞叹着,又露出了几分惋惜道:“只是可惜,恐怕今日之后,鸾歌、九舞、伤心剑,将成绝响。”
“是啊是啊,如此惊世骇俗的表演恐怕再也没法看到了。”人群之中纷纷附和着,带着几分遗憾,又带着几分庆幸,庆幸着自己能够来到这里。
老者望了一眼袁锺离去的方向,张口问道:“不知这位舞剑的小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不知这世间有何人能教出这样的剑法?可惜了,他就这么走了,未能与他结交一番,实在是遗憾。”
“呵呵,这位公子乃是小女的至交好友,今日正是为了小女的婚宴而前来助兴,至于这位小哥的姓名,在下便不便透露了,还望诸位见谅。”雪苍云呵呵一笑,连忙解释道。
众人心下恍然,尽管雪苍云有了解释,然而在众人的心中,却始终存着一丝疑惑。
红装为谁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