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拴了头异兽,形似麒麟,满身银甲,双目好金黄。孙悟空暗喜,这应该就是避水金睛兽了。他摄手摄脚靠过去,想拉缰绳,哪知异兽见到生人面孔拉近,冲他一声低吼,露出凶相。
孙悟空怕它闹,惊动了别人,急忙退远。避水金睛兽见生人走了,又恢复安静。孙悟空抹脸变成牛魔王样子,那兽极蠢,只认脸,见是牛魔王,摇头摆尾。
“乖乖,走,回家啰!”孙悟空拍拍它背,骑了上去。
牛魔王说道:“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二弟,你的顾虑我体会得到。咱们比不得三弟那种无牵无挂的亡命之徒,但二弟,你碍三弟的大事,就是自找麻烦。为兄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舍不得佛宝,那东西祭赛国也来得不正当,大凶之物,送给三弟吧!”
九头虫沉默,还是舍不得。
劝不动,牛魔王只好轻摇头,“我也就说这么多了,东西在你手里,自己拿主意。要是哪天老三来找你索要,你大方些就是了,你既然知道怕,就得让着他些。”
“大哥的意思我懂,反正老三那些打算,我不会参与了。”
“附马!大圣!”这时,虾兵来报,“不妙了,附马!大圣的避水金睛兽不见啦!”
牛魔王和九头虫大惊,急忙出去查看,拴着避水金睛兽的地方空空。牛魔王四面呼唤,坐骑仍不见影。
“什么时候的事?”牛魔王问。
虾兵回答:“没多久,小的们就走开一会儿,回来它就不见啦!”
“我这灵兽不会自己逃掉,生人也近不了它身,只有我才能牵走。”牛魔王自语。
“要是有人变作大哥的样子呢?”九头虫猜道。
牛魔王深感也只有如此才能牵走他的坐骑,“会是谁呢?偷我坐骑干什么?天下皆知,只有我平天大圣才有此兽,谁都不敢收养,谁有,定是谁偷的。”
“也许正因为只有大哥才骑,才会被偷。”
他这话让牛魔王想到件事,“不好!我得回家一趟!”
孙悟空变成牛魔王样子,骑着避水金睛兽,已到芭蕉洞前。“夫人!娘子!快开门,我回来啦!”
“夫人!夫人!大王回来了!”侍女向铁扇公主报喜。
铁扇公主惊喜,但又保持警惕,“确定是大王?”
“错不了!骑着辟水金睛兽来的。”
铁扇公主真喜了,“那就错不了,快请!”
“夫人,夫人!”牛魔王走得心急如焚,“夫人呐!我听说孙悟空来捣乱,就赶回来啦!你没有事吧?”
铁扇公主见牛魔王关心自己,高兴无比,却又鼻子发酸,哭了出来,“你还知道回来?孙悟空差点儿把洞府都掀了。他还钻到我肚子里,绞得我死去活来。”
“什么?孙悟空他竟敢?”牛魔王怒,“我绝不饶他!夫人怎么样了?”
“他要芭蕉扇,只好给了他。”
“那扇子……便宜他了!我这就去要回宝扇!”
“大王!”铁扇公主却把他拦下,“不必了,就让孙悟空拿去,反正那是假的。”
“假的?”孙悟空心中发怒,铁扇公主果然拿假扇骗他。
“不仅灭不了火,还会使火烧得更旺。现在孙悟空该烧化了吧?”铁扇公主笑道。
牛魔王马上问,“夫人,真扇在哪儿?”
“大王放心,藏得好好的。”
“给我看看,确定它还在。”
铁扇公主不慌不忙,从嘴里吐出把极小的小扇。
孙悟空暗暗气恼,真扇就在她嘴里,自己从她嘴里钻肚,竟没发现。
“这么小?夫人,能不能变大些,让我看清楚。”牛魔王说。
铁扇公主疑了,“口诀大王知道的。”
“对!对!我知道!”牛魔王一拍脑门,“这不是忘了吗?”
“如此重要的口诀,大王怎会忘了?”
牛魔王马上想理由,立刻想到,“都怪我,沉迷摩云洞酒色太久,荒废了修炼。把这么重要的口诀都忘啦!夫人,我错了!夫人我错了!”
铁扇公主气恼地把头偏一侧,不理睬他。
“夫人,我再不去摩云洞那边,以后就呆在你身边。原谅我这次,再不敢啦!”
铁扇公主听着他的讨饶声,心中怒火消了大半,老牛从未有这般低声下气求过她,当真是吃了大亏,才迷途知返。
“好了,好了,你知错就好。全天下对你最好的,也只有芭蕉洞里的这个糟糠妻。口诀我就再说一遍。”铁扇公主凑牛耳旁悄声说。
“好好,记住了。夫人,且看我试一试。”牛魔王立即念诀,手中的微型小扇长了一倍,见这办法有用,他又试几次,每次都长一倍,两三次后,就如普通扇子大小,握在手中舒称。
“不错,不错!好扇子!好扇子!”真宝扇的手感跟假的就是不同,握在手里如温玉。
孙悟空为宝扇到手高兴,哈哈直笑,怎料忘了自己的变化之法有破绽,决不能情绪失控,一旦控制不住情绪,变化就会失效。他这一场大笑,便露了猴子嘴脸。
“你……”铁扇公主惊得失色。
孙悟空摸脸,知道露馅。但既然扇子在手,他也就不再遮掩,“嘿嘿!嫂嫂,你那老牛还在跟狐狸精快活,哪会回来管你死活!宝扇我借走啦,用完还你!”
“孙悟空!站住!”铁扇公主两手翻转,立即持了对宝剑,径直朝猴子后背劈去。
哪能让她砍着了,孙悟空嘻笑,快步躲闪开,然后一个筋斗飞出洞外。铁扇公主追出洞,孙悟空早已没了影,不仅丢了宝贝,还让仇家戏耍了,铁扇公主愤怒仰天长啸。
孙悟空担心宝扇被洞了包,又念了几遍变化口诀,芭蕉扇应咒而长,说明是真的。只是越变越大,没了放处,想变小点儿,却不知变小的口诀。但想无妨,用完就还的东西,让主人把它变回去吧!将芭蕉扇扛了肩上。
牛魔王从碧波潭赶至芭蕉洞外。他怀疑有人假冒他干恶事,联想到孙悟空需要过火焰山,动机充分,立即往家里赶。见到避水金睛兽在洞府外,确定了猜测,但愿猴子没跑,被他抓个现行。
进洞却听铁扇公主哭声,牛魔王马上就喊,“夫人!怎么了夫人?”他进到屋内,见铁扇公主趴在妆台上痛哭,“是不是猴子欺负你了?”
铁扇公主见到老牛,拔剑便刺。
牛魔王躲闪,“夫人!你疯啦?为什么杀我?”
“孙悟空!你还敢回来?还想骗什么?”铁扇公主怒叫道。
“我不是孙悟空!我是老牛啊!夫人你看清楚!”牛魔王忙辩解。
“有什么证明?”铁扇公主问。
“证明?夫人你考我,你尽管提问,我决不是孙猴子!”
铁扇公主将信将疑,问了几个夫妻间才知道的秘密,牛魔王都答了上来。铁扇公主确定是真的,心中委屈,抱住老牛大哭,把孙悟空如何变他模样,骗走宝扇的经过讲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