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夜色下,明心与云墨两人围着篝火促膝长谈。
云墨忽然说道:“明心,你可觉得这次妖族来袭有何古怪之处吗?”
明心轻抚手中念珠,说道:“从妖族来袭到现在已过了快一日了,可朝堂却无任何动静。”
云墨说道:“妖族围攻紫云观,这么大的动静,朝堂不可能不知道,镇妖司也早就知道有这股妖族要作乱,可事到如今怎么会这般安静。”
明心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若要来援怕是早就来了,我想恐怕是朝堂有意不管此事的吧。”
云墨亦是想到了此处,遂说道:“妖族动乱,朝堂竟然坐视不管,这是何道理?难道朝堂不怕此次妖乱殃及百姓吗?”
明心闻言低头不语,云墨脸上多有疑惑,亦是不再多言。
夜色里,紫云观外三十里的一处山脚下,三千精锐军士驻扎于此。
紫云观镇妖使刘先锐手持一把雪亮银刀,衣衫狼藉,满面尘灰,托着一条瘸腿,正一瘸一拐地往这三千军士驻扎地蹭来。
紫云观遇袭,他斩杀了多名妖族方才趁乱逃了出来,但身上依旧受了伤,不过好在留了条性命。
巡逻的士卒见夜色中有人影靠近,遂吹了声暗哨,高处,几名弓箭手警惕起来,他们张弓搭箭瞄向了刘先锐,多名巡逻的士卒也都手持兵刃向其逼近而去。
刘先锐见状凌然不乱,他解下腰间令牌,那令牌乃是墨玉铸成,中间镶有一块铜牌,上书“镇妖司”三个大字,他高举令牌大声说道:“我乃镇妖司委派的紫云观镇妖使刘先锐,速叫尔等的长官来见!”
一众士卒见了墨玉铜牌当即了然,多人赶忙上前搀扶着镇妖使大人往驻扎地走去,另有一人先跑回去报信了。这三千军士的长官得了信,也急忙远远地迎了出来。
紫云观这等大派的镇妖使官阶仅在镇妖司指挥使之下,自然也比这三千军士的长官官阶要大。
那位长官见到刘先锐丝毫不敢怠慢,欠身便欲行礼,刘先锐一摆手,说道:“快叫传令官前来待命,给我备上纸笔,我有急事上报朝堂。”
那长官闻言一愣,随即应答,便小跑去安排。刘先锐则在多人簇拥搀扶下进了营帐。
踏入营帐,几名士卒立刻送上了纸笔。刘先锐取过狼毫笔,也不等那士卒研墨,自己在口中沾了沾,便在纸上奋笔疾书写了起来。
片刻后,刘先锐将写好的信交与了传令官,那名传令官即刻将信纸叠起收好,又挑了最为健硕的好马,快马加鞭便向着五风城朝堂而去。
一日后,朝堂的回信便到了。
此刻刘先锐已换下了之前那身狼藉的行装,身上受伤之处也都上了良药,神色好了许多。传令使将信交给他后,他即刻展信看了起来,看完信后,像是思忖了片刻,旋即下令,三千军士拔寨而起,气势汹汹地向着紫云观而去了。
距离妖族撤去已有两日有余了,掌教真人南宫山一直未醒,这两日都是由长老楚文仪代为处理一应事物。云灵山和佛隐寺的人为防妖族再次来袭,也都未离去,间或帮忙料理战后之事。
上午时分,紫云观外远远地奔来了一队人马,只见其军旗飘扬,阵列森严,俨然便是朝堂的军队。
这队人马逼近后便将紫云观团团围住,镇妖使刘先锐带着一众官兵快步走了进来,楚文仪等人不知是何情况,面上均是不解之色,渐次走了出来。
楚文仪,明心,云墨三人站于前列,远远望见刘先锐带着一众人马走来。楚文仪心中讶然,她虽知刘先锐确有些本事,但能在妖族围攻紫云观时全身而退,也是不易。
未等楚文仪说话,刘先锐便先喝道:“速叫紫云观所有人前来听令!”
楚文仪一愣,说道:“镇妖使大人,我紫云观的人都在这了。”
刘先锐闻言暗惊,眼前之人除去云灵山和佛隐寺之人不过百人,泱泱大派,之前足有千人,一战下来竟是只剩这些了,随即说道:“你们紫云观就这些人了吗?”
楚文仪低眉道:“是,剩余的都是身负重伤难以行动的,他们都在大殿里。”
刘先锐眉头一皱,又说道:“掌教真人何在?”
楚文仪答道:“掌教师兄重伤昏迷,一直未醒,此间事务一直由我打理。”
刘先锐略微颔首,他面目威严扫过众人,随后将手中的圣旨交与了楚文仪,朗声说道:“紫云观听令!因紫云观镇妖不利,今日受朝堂之命,由镇妖司暂时接管紫云观,掌教南宫山即刻前去朝堂面见天子请罪。”
此言一出,紫云观众人无不惊怒震愤,云灵山和佛隐寺的人也是为之一怔。
楚文仪虽为长老,但她也是一众长老中最小的,处事经验亦是有所欠缺,听完刘先锐的话后竟是愣在了那里。
刘先锐看向楚文仪,皱眉问道:“怎么?”
楚文仪咽了口吐沫,颤声说道:“镇妖使大人,我们紫云观与那股妖族激斗数时,整个紫云观的弟子死伤了十之八九,如何说我们镇妖不利?”
刘先锐面露不悦,说道:“朝堂知道你们这一仗打得惨烈,这不派了三千军士前来,一来帮助紫云观重建,二来也是为护卫剩余紫云观弟子的安全。”刘先锐言语间避重就轻,也未正面回答楚文仪的问题。
楚文仪看向将紫云观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朝堂军队,一时不语。
刘先锐随即一怒,说道:“你可是有所不满?”
楚文仪秀眉紧锁,看向刘先锐,仍不言语,但眼神里确有不满之意。
刘先锐眯起眼,上前一步,右手自然地握住刀柄,他身后多名官兵也握紧了武器,他冷声说道:“你莫非要抗旨吗?”
楚文仪眼神瞬冷,她虽无惧意,但此时也不宜节外生枝,遂放低姿态,欠身行礼道:“紫云观,接旨。”
刘先锐怒意稍减,随后又看向了云灵山和佛隐寺的众人,说道:“佛隐寺的高僧们还有云灵山的仙师们也都回去吧,这里有我等把守就够了。”
佛隐寺众僧由明心带头,领了旨意,与紫云观诸位道别后便归去了。
云墨面色微冷,似有不满,但朝堂的意思她也不能违背,也只能带着云灵山众人领命而去了。
刘先锐见云灵山和佛隐寺两拨人走后,又和身后几名官兵吩咐了几句,都是些紫云观防卫重建的事宜,随后便看向楚文仪,说道:“带我去看看掌教真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