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人卡尔伯死了。
死在程反击的匕首绝杀“朱雀翼”之下。
他的死，主要源自于三个没想到——
一是没想到敌人暴露行踪居然是故意的！
二是没想到敌人故意暴露行踪是为了自己主动送上门引发陷阱！
三是没想到敌人硬吃自己全力一击居然完好无损！
近身短打，一招一式的疏漏都可能取人性命，更何况三个不清不楚的错误连续发生。
所以他死了，并不冤枉。
简单的说，卡尔伯的节奏完全乱了，他就像一只掉进了蜘蛛网中心的苍蝇，尽管体力上、块头上远超蜘蛛，但却躲不过越挣扎缠的越紧、越挣扎死的越快的命运和归宿。
站在头骨碎裂的卡尔伯尸体旁，程默默地搜索着战利品，忽然身后脚步声响起，于是他头也不回的问道:“解决了？”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替身傀儡？”
程笑了笑:“小玩意，不值一提。”
对方嗤之以鼻:“十个金币的一次性消耗道具！小玩意？土豪大爷，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如果当时我那一刀没有收住，结果会怎么样？”
说话间，他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正是卡夫。他的双匕擒在手里，犹自在滴着鲜血——弓箭手杰卡尔德的鲜血。
他的问题并非无的放矢，当初他和程初见之时，是以他背后偷袭并胁迫住程为起点的，那时候程表现的十分镇定，在卡夫的心中还将其解读为假装无所谓、实则慌得一批。
但是现在看来，程根本就是毫无畏惧——如果自己真的攻了上去，触发了替身傀儡这种十个金币一个、能够完全防御三阶以下敌人一次攻击的土豪专用道具效果，那么接下来会怎样？
程会不会就像现在这样，微笑着从自己的尸体上捡取装备呢？
十之八·九！不，从刚才的战斗结果来看，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压根就是十成十吧！
卡夫越想越后怕，见程不回答，他更加心虚的又问了一遍：“问你呢！要是刚见面那会儿我真的扎上去，会怎样？”
程没有回答，丢给他一对从卡尔伯手腕上剥下来的、做工十分精巧的护腕，笑着道：“去看看最后一个幸运儿吧。”
卡夫气结，却没有再开口，只是嘟嘟囔囔的跟着程，走到前面的羊圈旁边。
程所说的幸运儿，是指蜷缩在羊圈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牧师司当，卡夫十分不解的指着他问道：“为什么留下这个？是让我继续练手吗？”
程饶有兴致的反问：“第一次干掉一个活人，感觉怎样？”
卡夫一脸不堪回首：“当时没感觉，后来吐了一会儿才来找你的。”
程笑呵呵的道：“没事儿，正常的，这种事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卡夫：“......话说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程一脸幽怨：“我想不起来了，大概......”他思索着对着卡夫伸出一只手，五指箕张，左右来回不停有韵律的转动着。
“五个？”卡夫心中稍安，原来自己和大神之间也就几个人的差距。
程十分淡然：“转动一下五个。”
卡夫：“......”
司当：“......”
这轻描淡写的对话听在一旁的司当耳朵里宛如魔音，他几乎大小便失禁，泪水却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到了这会儿，已经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了。
程缓缓在司当的面前蹲了下来，笑容可掬：“别怕，问你个问题——那几个人，我是说你之前的同伙，有家人吗？兄弟，姐妹，孩子，父母，随便什么都可以，有吗？”
司当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问题他听明白了，为了活命，只能颤抖着摇头：“没没没没没有。都都都是单身汉！”
“你确定吗？”程低下头，轻轻在鞋底边沿上来回擦着匕首，上面还有一些卡尔伯体液的遗留，他擦得十分仔细。
司当赶紧小鸡啄米：“确定确定确定确定！”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程拿起匕首，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匕首反射着月光，让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真心没有啊！大哥！”司当眼泪都快哭干了。
“那就好。”程笑呵呵的道。
“额，打断一下，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卡夫十分不解。
“不想留下隐患呀！”程还是笑容满面，轻轻在手里转动着匕首。
这一次轮到卡夫和司当一起汗流浃背。哇靠，杀了人一个小队，还要灭族？这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程似乎没看见两人的表情，笑呵呵的说：“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小心把人干掉了，总得去给人家家里送些温暖吧，不管不问像什么样子！”
玛德！这个臭不要脸的！不小心！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送你妹的温暖啊！旁边两人再次同时心道，脸上却没敢表现出来，只是额角的青筋一起抖了抖。
卡夫忍了又忍，最后几乎忍不住要伸脚去踹眼前的这个家伙，但是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改为左脚尖踢了踢右脚的脚后跟，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哪里懂得，程这是在对司当极限施压，打压完了，就该拉拢了。这就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儿、恩威并施的御人之道。
“至于你，有什么打算？”程似乎没看见他的动作，而是对着司当问了一句，那语气就像在问“晚上想吃啥”或者“今天你好吗”这样的问题。
司当却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踩在了万丈高空的钢丝上，一脚踩不稳只怕就是万劫不复，于是他用自己二十五年的知识积累推演再三，方陪着笑脸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我没啥打算，大哥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哈哈！真是好兄弟！”程笑着用力拍了拍司当的肩膀：“一看见你就觉得你颇为合眼缘，果然如此！真是相见恨晚那！”
司当不知道说些啥好，只能陪着程一起呵呵呵呵的干笑了几声。
“这个你拿着，就当是见面礼。”程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小东西递到司当的手里。
司当颤抖着手接过，眼睛却是一亮！
此刻躺在手掌中心的，可不正是卡尔伯的那枚青玉戒指，可以增加技能增幅10%的稀有货！
其实司当之前就向卡尔伯讨要过几次，因为这枚戒指更适合他这样的法系职业者使用。但卡尔伯一直没舍得给，他也就没敢再要。
可是今天，这枚朝思暮想的戒指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手里，看着上面隐隐的血迹，司当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那戒指拿在手里，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事儿办完了！走，哥几个继续喝酒潇洒去！”程带头起身，也不管后面的人，径直就往前走。
卡夫一愣，嘟囔了句：“还没喝够？”随即就跟了上去。
司当呆呆的看着渐渐走远的程，自言自语的问了句：“我也去吗？”随即他就告诉自己，是的，我也去。
因为他想起了程问起的关于有没有家人的那个问题。
生命对每个人而言，毕竟只有一次。
于是他赶紧爬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羊粪，用最快速度向着程的方向追了过去。